解說《古道恩仇》

（一）大巖的角色

一個年代，有一個年代的影子。

在莽莽大山之間，諸多的影子在我的心頭閃著。

我是一個愛聽故事的人。在孩提時代，我便擠在大人之間，聽著天南海北的故事。這些故事，像是一根根魔棒，敲打在我幼小的心靈深處。

我所處的小鎮(zhèn)，是一座有著千年歷史的古鎮(zhèn)。這小鎮(zhèn)不靠江河，卻有著生生不息的文化傳承。傳承這文化的，是一條條呈放射狀的古道。古鎮(zhèn)上的物資，是靠著許許多多往返古鎮(zhèn)的挑工來維系的。正是這些挑工，用他們堅實的肩膀和腿腳，支撐起古鎮(zhèn)商業(yè)的繁榮。我所聽到的故事，絕大多數(shù)都來源于挑工們的口述。

聽曾是一個挑工的老者口述他的經(jīng)歷，我是非常入神的：老者的講述可謂是繪神繪色：高興時手舞足蹈、傷心時兩頰垂淚，總之他的情緒也總能撥動我的心弦。他講得最多的是一個獵人，如何在懸崖邊救上自己的父親。他的父親也是經(jīng)常往來于古道上的挑腳工。他的父親在最后一次擔(dān)貨返回古鎮(zhèn)的途中，遇上劫匪，劫匪不但擄掠了貨物，而且還喪盡天良地把他的父親推下懸崖。正當(dāng)他的父親以為他將命喪于此的時候，幸遇兩個獵人打獵途經(jīng)此處。獵人不僅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救了上來，而且還將他的腿傷治好。

“好人呀，真是好人！”老者講到動情之處，不禁連連喟嘆。

從那時起，我便滋生了一個念頭，一定要將這段故事，用文字的方式記錄下來。這段故事在我的心里頭珍藏了四十余年，怎奈我一者惰性氣體充填著我的身心，剛開個頭又無法靜下心來將其記敘下去；二者本人的寫作火力不足，寫著寫著便前言不搭后語，故事的情節(jié)處理和語言動作描述總是不盡人意，因此只好作罷。

2021年秋盡的時候，我在荒廢已久的古道上，尋覓著消褪在歷史塵埃的古道蹤影，遂突發(fā)奇想寫作《古道恩仇》，意欲將一般塵封的故事，坦露在世人面前。

《古道恩仇》動筆以來，一個山間獵人的形象在我的心頭揮之不去。那獵人，有很多人的成分在里面。在大山里頭，經(jīng)常出入各種險境之中的獵人，是身手最敏捷的，同時他們在應(yīng)對各種險境中，形成了互幫互助的傳承，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不至于被自然界、被人為的險惡所壓垮。小說故事的主人公之一的大巖，是這群獵人的典型代表。大巖世居大山，集愛恨情仇于一身。他行俠仗義、一身孤膽，為救挑工而險些命喪懸崖，拯救他的，是他身上具有的睿智和身手，但他的江湖義氣與對落難人的滿腔熱忱，卻不為愛慕虛榮、滿腦子幻想過人上人日子的妻子翠娥所容忍，乃至她不僅紅杏出墻、更有甚者與匪首私通，為害一方。大巖的情感挫折與江湖義氣碰撞在一起，使他與挑工妻子義娥的情感劇烈沖突。挑工李聚林是這個時代的犧牲品，古道遭劫被救后，身體的殘疾使他無法過上正常的夫妻生活，正當(dāng)青春年少的義娥，無疑是守著活寡，傳統(tǒng)的婦道以及對子女的眷戀，又不得不使他在李聚林與大巖之間作著心理掙扎。這是《古道恩仇》的一根明線。

大巖無子，從樹洞里撿來一名棄嬰并將他撫養(yǎng)成人。他給這名棄嬰起名樹洞。大巖救起挑工李聚林，引起了劫匪的肆意報復(fù)。而挑工的傷勢又刻不容緩，大巖只好求救于庵堂青云師父。青云師父也是古道熱腸之人，幫助大巖轉(zhuǎn)移傷者，卻被劫匪暗探獲悉，引來劫匪火燒庵堂，押走了青云。青云為不連累徒弟復(fù)塵與大巖，縱身跳崖而殞命。在這過程中，大巖與樹洞見面。父子在此種情形相見，大巖以為樹洞成為了一名土匪，嫉惡如仇的他此時憤怒至極。樹洞的身份最終由青云的徒弟復(fù)塵道出：樹洞是一名地下黨員，他深入大嘴凹匪穴是因為他受地下黨的派遣，一方面是要阻止大嘴凹的卻匪危害山民及過路的商旅，另一方面更是要防這大嘴凹眾匪倒向國民黨反動陣營，為古鎮(zhèn)解放作準(zhǔn)備。至此，一根地下黨安定百姓、保障古道暢通的暗線顯現(xiàn)。

獵人大巖是這兩根線的交匯點。大巖的養(yǎng)子樹洞與大嘴凹的匪首青面獸竟然是親兄弟。他們的父親也是大山里的獵人，在一年大雪封山的時節(jié)，他們的父親從大山里打了許多野獸正準(zhǔn)備籌劃過年的時候，保長帶人來搶劫了他們的野獸。保長正得意洋洋地準(zhǔn)備離去時，卻因興奮過頭，再加上路滑，一頭栽在尿坑里。保長誣陷說是他們的父親害他，把他們的父親抓走，他們的父親以后便不知去向；保長的兒子手垂涎他們的母親的姿色，強行凌辱了她。母親不堪凌辱，把仍在襁褓之中的小兒子送到一個樹洞，然后上吊自殺。五歲的青面獸成了孤兒，在大山之間自生自滅。青面獸在險惡的環(huán)境中練就一身本領(lǐng)后，誅殺了保長父子，落草為寇，最終成為大嘴凹的大當(dāng)家。樹洞靠大巖傳授的功夫與過人的機智，當(dāng)上了大嘴凹的二當(dāng)家，成為青面獸的主心骨。兩兄弟此時互相不知道對方的身世，但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這樣一段痛徹心扉的經(jīng)歷，使青面獸對官府恨之入骨，雖不敢公然與之對抗。對手下勾連官府的勾當(dāng)，卻深惡痛絕，絕不手下留情。這正是地下黨組織為何要派樹洞潛入的原因。

對于大山里的獵人，是夾在官府與劫匪的縫隙中生存的一群人。大巖的秉性，早已成為劫匪的眼中釘，欲除之而后快，加上他此次救下那落難的挑工，更是招來殺身之禍。紅杏出墻的翠娥，勾搭的對象正是青面獸。翠娥正好利用此事，計誘大巖上鉤，在家與外面的卻匪來個里應(yīng)外合，除掉大巖，然后堂而皇之地作她的押寨夫人。樹洞巧妙地利用夜色掩護，幫助大巖脫險。

翠娥到了大嘴凹后不久，便不滿足大嘴凹壓寨夫人的這一身份，這一點正好被國民黨縣黨部特務(wù)發(fā)現(xiàn)，他們穿針引線，讓縣團防局與其聯(lián)絡(luò)。她利用美色贏得團防局局長的歡心，并不斷地在縣城與大嘴凹之間喬裝穿梭，一方面出賣肉體，另一方面幫團防局在大嘴凹扶持代理人。

而大巖得知妻子伙同卻匪謀害自己后，暴跳如雷，發(fā)誓要將其碎尸萬段。地下黨得知情況，派人暗中窺探，阻止大巖莽撞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