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先生也是德裔?”赫爾曼略帶興趣的問道。他已經(jīng)知道眼前這人名為萊昂·馮·黑森。
“是的。”萊昂猶豫了一下,回答道。
剛才,正在店里喝著咖啡的赫爾曼聽到了隔壁的喧鬧,隨后就看到一個人被從白雀典當行中狼狽地趕了出來。
對于這間典當行,赫爾曼·舒爾茨一直沒有什么好臉色。
在那個華國的年輕人創(chuàng)辦典當行之前,那里曾經(jīng)是一家名為鳶尾花的舊貨店,比火石典當行要稍微晚一些開業(yè),然而自從開業(yè)以來,就一直對自己店里的生意有著巨大影響。
鳶尾花舊貨店的老板有野心,除了普通的舊貨交易外,也還同時著力于典當業(yè)務(wù),而且有時涉及的金額并不少,許多未能在火石典當行談妥的交易,轉(zhuǎn)手就被鳶尾花收入囊中,這也使得很多懂行的顧客常常以此為要挾,逼迫他讓出更多利潤。
還好自己抓到那家店的馬腳,發(fā)現(xiàn)他們沒有辦理A類營業(yè)執(zhí)照,非法經(jīng)營典當業(yè)務(wù),舉報之后,那令人生厭的鳶尾花招牌終于被移走了。
然而還沒等他高興多久,那個可惡的華國年輕人就過來包下了原本的店面,接手鳶尾花的遺產(chǎn),甚至經(jīng)營和自己一樣的行業(yè)。
可恨!
赫爾曼摩挲著手上的指環(huán),想到這么長時間以來,隔壁那家店給自己填的堵,眼神不由得瞇了起來,眼角的皺紋也被抻了起來,頗似一只狡詐的狐貍。
眼前這位名為萊昂的男性,正是被路易從店中趕出來的那個鬧事者。
萊昂正對赫爾曼滔滔不絕地控訴著路易的陰險狡詐,但赫爾曼卻根本沒有聽他在聒噪些什么。
當時他見到萊昂被趕出來,一時有了點想法。
咚,咚
赫爾曼的手指敲擊著柜臺的桌面,心中已經(jīng)算計好了一切,開口對萊昂說道:
“黑森先生,你的遭遇確實很令人同情。為什么你不考慮去向蘇格蘭場控告他們呢?”
“蘇格蘭場?”萊昂有些疑惑。
他似乎是不知道赫爾曼在說些什么,因此赫爾曼不得不再解釋一遍。
“就是警察。”
“報警?”萊昂猶豫了起來。“我只想將這把匕首賣掉。”
“這個我們可以等會再談,我相信我們當鋪可以給出一個令你滿意的價格。”赫爾曼笑著說道。
“可是……”萊昂還是沒發(fā)下定決心,依舊在遲疑之中。
“黑森先生你在顧慮什么?”赫爾曼的手指繼續(xù)敲擊著桌面,像是鼓點一般催促著萊昂,讓他有些心慌。
萊昂終于低下頭,迫不得已地回答道。“抱歉舒爾茨先生,我不太能接受這個建議。我只在意能夠?qū)⑽业呢笆踪u出去。”
“你是希望我能買下來?”赫爾曼問。
“是的。”萊昂點點頭。
“如果我們達成了交易,你就愿意配合我?”赫爾曼追問。
“配合?”萊昂有些疑惑。
“我的意思是,合作,合作揭露那間當鋪對客人不公的待遇。”赫爾曼笑著說道。
他盡可能顯得更加和善,唯獨眼神中那一絲陰狠暴露了他真實的內(nèi)心。
萊昂卻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完全沒有注意到赫爾曼的神情,只是有些糾結(jié)與猶豫,半晌之后才問道:“你能開到多少價格?”
赫爾曼咧嘴一笑,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
“220英鎊,黑森先生,250英鎊的現(xiàn)金。”
“真的不能高一點么?”萊昂嘴唇動了動,深吸一口氣,向著赫爾曼問道。
“恐怕220英鎊是最高價,黑森先生。”赫爾曼裝作嘆了一口氣,擺出一副認命的可憐樣。“至少我得賺回成本吧。”
“220英鎊……”萊昂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爭。
“而且是現(xiàn)金,你立刻就能拿到錢。”赫爾曼狐貍般的聲音再次在萊昂耳邊響起,誘惑著他做出決定。
在這樣憤恨混雜著渴望,畏縮卻兼有自負的復雜情感下,尚且年輕的萊昂就這樣落入赫爾曼的羅網(wǎng)。
因為畏縮,所以色厲內(nèi)荏,因為自負,所以輕信他人。萊昂卻沒有搞清楚,也從來沒有試圖去搞清楚,為什么自己完全不信任路易,卻要信任這位名為赫爾曼的血脈同胞。
真是因為他也留著日耳曼的血么?還是說他的報價要更高,讓自己無法抗拒?
但他也沒想過,這100英鎊,值得他即將面臨的未來么?
“成交。”萊昂抬起了手臂,與赫爾曼緩緩地握手。
直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種精神狀態(tài)與赫爾曼定下了協(xié)議。
“好的黑森先生,下一步就請你來告訴我,當時在白雀典當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
火石典當行里發(fā)生的所有對話,路易自然聽不到。
雖然他看到了全程,但不得不說,這附近店面的隔音做的確實還不錯,至少他無法做到隔著十多米還有一層玻璃聽到那兩個人的聲音,只微微的聽到了“黑森”這個名字。
不過這不妨礙路易心生警惕。
赫爾曼那個老東西肯定又在暗搓搓地搗鬼。
不過還好,這回自己提前獲得了預警,而且甚至還能大概猜到他想要做什么。
路易看著他們談完話,然后撥通了一個手機號碼。
“喂,艾斯禮博士,是我。”路易打的電話正是不久前還在店里做鑒定的艾斯禮。
“啊,路易先生。”電話那頭,艾斯禮顯得有些驚訝。“發(fā)生什么事了?又有鑒定要做?”
“倒不是,只是一個小小的請求,想讓你幫幫忙。”
“請講。”
“是這樣的,你之前提到過那位研究荷魯斯的教授的助理,她似乎丟失了一把匕首,我想讓你代我詢問一下,她是否對‘黑森’這個姓氏有任何印象。”
路易說著,卻聽到電話那邊久久沒有動靜。
“艾斯禮博士?”
“呃,路易先生。”艾斯禮的聲音此時突然變得有些凝重。“你是從哪里聽到這個名字的?”
“這個名字有什么問題?”路易有些疑惑。
“路易先生,索羅斯延教授的助手米婭,姓氏正是黑森,馮·黑森。”艾斯禮壓低聲音說道。
!
路易感覺大腦有些眩暈,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