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行至過半,一輛車停在了門外。
門外守著的人小跑進來,附在傅晉耳側(cè)說了幾句便退去。
隨之,一襲白色長袍大褂的人,手拄拐杖,走進了眾人視線。
“唐老爺,這是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傅晉客氣笑道。
唐覺亦是輕笑著上前了幾步:“傅老爺人逢喜事,唐某當然應(yīng)該前來祝賀。”
傅晉笑容極勉強,隨即客氣應(yīng)付。
段晏安背對著兩人,若無其事地與旁人交談著。
“你不去瞧瞧嗎?”其身側(cè)的林時深低聲詢問。
他微微回頭瞥了一眼身后,漠然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此前對唐小姐動手的人,應(yīng)該是傅晉。”
林時深猛然抬眸,神情驚疑。
“以唐覺的性子,定然不會輕易放過……這是他們的事,我自然不會插手其中。”
段晏安原不想與他們搭話,奈何他話音剛落,唐覺就向其問候了。
他轉(zhuǎn)而望去,頷首回禮。
唐覺忽而見得其身側(cè)的江詞,眉頭微擰起。
江遠山,這就是你所謂的不牽扯任何勢力?
而唐覺身后的唐淵卻沒有任何意外,反而更加確信,江詞就是余綰。
“唐某倒不知,段少帥與江家的關(guān)系何時這般好了?”唐覺問出了所有人都好奇又不敢問的問題,“眾所周知,江老板可很少與官場人打交道……而今卻是把女兒都交給少帥了。”
江詞似有些憂慮地轉(zhuǎn)頭望向他。
段晏安展顏輕笑,直接把手搭在了江詞的肩上,似是不正經(jīng)的紈绔子弟。
“他不愿打交道又如何?我要的人,他不想給也得給。”
林時深也應(yīng)聲望向他,似乎悟透了什么。
這家伙……果然是威脅人家把女兒交給他的。
唐覺瞬時語塞,其余的人也是一臉八卦神情。
“段少帥還真會說玩笑話……”唐覺只能強顏笑道。
段晏安只隨其輕笑,并未應(yīng)答。
傅晉則暗自冷笑了一聲。
為不被卷入其中,不過幾時,段晏安便借故離開了宴會。
“阿詞,等一下。”
江詞跟著段晏安,剛走至車前,便聽到有人叫自己。
段晏安也隨其回頭,見得那跟來的人,眼色忽沉。
“夏先生?”江詞隨即回應(yīng)。
夏阡城向他微微鞠躬行禮,嚴肅道:“段少帥,雖不知江叔為何把阿詞交給您,但她與您畢竟不熟悉,希望能讓她跟我走……我會寫信告知江叔,我想他定是會同意的。”
段晏安似是聽了什么玩笑話,唇邊含笑。
“他同意了又如何?今后,我同意了才作數(shù)。”
說罷,他的笑意也頓時消散,轉(zhuǎn)身擋住了她的視線,讓她先進了車。
夏阡城心中不平,對段晏安這樣以勢壓人的姿態(tài)嗤之以鼻。
“就算段少帥有權(quán),也不能這般強取豪奪。”
段晏安不耐煩地抬眉回望,隨即轉(zhuǎn)回了身。
“那你現(xiàn)在是以什么身份與我說這些?夏家退親的時候,可是完全沒有顧及她的名聲。”他冷笑道,“江遠山已經(jīng)把人交給了我,而后她就是我的人……江家可做不了主。”
夏阡城遲疑不決,心里到底是不信,江叔會把阿詞交給段晏安,而且這一切來得一點兒預兆都沒有。
段晏安也不再理會,轉(zhuǎn)身上了車。
顧之會意,立刻開車離開。
江詞往窗外望了一眼,又看向他,試探問道:“你生氣了嗎?”
他回眸而笑,隨即搖了搖頭,輕聲回答:
“我沒有生氣。”
她這才見了笑容,慢慢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輕輕拍著。
段晏安卻是把那只微涼的手握進了手心。
而至此,江家小姐與段晏安不尋常的關(guān)系,也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話題。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江家小姐如今是住在南汀公館的……你見過那公館里,此前有住過哪個女子?”
在化妝鏡前上妝的兩個小姑娘,正激烈討論著近來的頭等話題。
“那江家小姐長什么樣?”
正畫口紅的女孩,輕愣了一會兒,才回道:“聽聞她有一雙暗金色的眼睛,有人說是天生如此,也有人說她是洋人所出……”
“你們說的是哪個江家小姐?”剛表演回來的謝文曼突然插話道。
兩個女孩立即站起身來:“文……文曼姐。”
“是江遠山的女兒,江詞嗎?”文曼直接詢問。
“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江家小姐……”
謝文曼神色忽而凝重,隨之點了點頭。
江家小姐,暗金色的眼睛……那應(yīng)該是阿詞沒有錯了。
她深呼了一口氣,轉(zhuǎn)而走向自己的化妝間。
“奕清?”她剛進門,便見得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
徐奕清眼底也隨即有了笑意,謝文曼立即關(guān)上了門。
“你怎么來了?”
“你知道阿詞的事了嗎?”
文曼憂慮地點點頭回答:“剛剛知道……阿詞怎么會和段晏安扯上關(guān)系?”
“我也不清楚……”徐奕清卻反倒有點兒慶幸,“南汀公館是段晏安的地盤,想要靠近實屬困難,而如今阿詞能自由出入……也許,這就是上天給我們的一次機會。”
謝文曼卻是不贊同。
“這太冒險了,江老板人都不在煙都……我們連他為什么把阿詞交給段晏安都不知道,如果貿(mào)然行動,風險太大了。”
徐奕清深嘆了口氣,沉聲道:“我相信江叔,我會寫信給他的……而且段晏安抓了李大哥,我們是一定要把人救出來的。”
她沒有反駁,但終究放不了心。
“可……阿詞如今人在南汀公館,我們也沒有辦法見到。”
他站起了身,將人掩進懷中,輕聲安撫道:“我會想辦法的。”
謝文曼沒有回應(yīng),神色卻依舊凝重。
而已經(jīng)被算計上的段晏安,則結(jié)束會議,剛走出督辦樓。
來往巡邏的官兵,隨即讓路到兩側(cè)。
“段少帥。”方仕霖拄著拐杖,悠然走來,“方某聽聞,少帥已經(jīng)把江家小姐接到自己公館了……倒真是好奇,少帥是如何拿下那個油鹽不進的商人?”
段晏安抬眉而笑道:“方老多慮了……他對我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么會向我低頭?”
“此前方某還想著為少帥和江小姐牽線……原來少帥是早有自己的打算。”
方仕霖笑容慈祥,卻不至眼底。
他垂下眼眸,唇角微微勾起,笑意亦是只浮于了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