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燈光是冷白色，易江本來就白，在這燈光的映襯下皮膚幾乎透明起來，底下的血管清晰可見。

隨著下課鈴響，上競賽的同學也陸陸續(xù)續(xù)回了教室收拾書包準備回家。

易江作為住宿生，需要多上一節(jié)，就坐著沒動。

溫淮抱著自己的書，感覺自己的狀況確實不太好，也就沒有勉強多學一節(jié)課，在背好書包之后，她在嘈雜的人群里徑直走向最后一排。

易江被這天氣凍得也睡不著，此時正拿著筆在語文書上隨便看看魯迅的吶喊。

看著看著，面前的光被掩，桌上多了一瓶黑色液體。

“易江同學，”小姑娘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這個是可樂……送給你喝。”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溫淮就兀自離開了。

易江看著她的背影，眉心微擰。

可樂？

為什么這么冷的天氣還送可樂。

而且還拿礦泉水瓶裝。

還有……

易江回想起白天在操場上暈倒的溫淮。

這小班長好像感冒更嚴重了。

*

在寢室里躺著，易江枕著交疊的兩手，目光放在那瓶可樂上。

寢室已經(jīng)熄燈了，此刻是他自己的橘色臺燈在亮，照明的地方只有他這里小小一方。

他本就不太喜歡碳酸飲料，在這種天氣里就更沒有欲望了，于是這一瓶連瓶蓋都沒有擰開。

他還是忍不住去想溫淮白天里蒼白的臉龐。

——算了，她那個哥哥怎么說都會照顧好她才是。

這么想著，易江也就沉下心來，看著看著就犯困睡著了。

*

他是被雷聲驚醒的。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秋雨，卻會有這么大的雷，震得地面都在顫抖。

他醒來的時候驚出一身冷汗，感覺自己好像做了個光怪陸離的夢，夢里出現(xiàn)了父親猙獰的臉和母親絕望的一個回眸。

他喘著氣慢慢平息下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亮著屏在震動，似乎震了有好一會兒了。

他伸手拿到面前看了一眼。

是個陌生號碼。

時間是凌晨一點。

他猶豫了一下。

一般來說，他看到陌生號碼都會拒接的，但今晚或許是因為剛剛的雷聲給人帶來了不安，又或許是因為夢魘太纏人，最終手指還是劃向了那個綠色的接聽鍵。

沒想到的是，電話里傳來了溫溫糯糯的聲音。

“哥哥……”

易江眉一蹙。

這是……

小班長？

“哥哥……”電話里的聲音還在響，“我好像生病了……家里的感冒藥在哪里呀……”

聽起來十分虛弱，還有點迷糊。

易江垂下眸子，沉聲道，“你打錯電話了。”

“唔？”

另一邊傳出疑惑的聲音，像是小貓在人心上輕輕撓了一下，不痛，癢意卻長驅直入。

接著就沒有聲音了。

易江不安起來，嘗試叫了一聲對方的名字，“溫淮？”

沒有回應。

易江意識到，可能是昏迷了。

——攤上個麻煩。

他舉著電話，試圖把人叫醒，但未果。

在長久的寂靜和掙扎猶豫過后，易江牙關一緊，坐了起來，轉頭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仿佛下了什么決心。

“在家里等我，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