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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防有鵲巢
  • 寧海言
  • 2955字
  • 2022-08-04 17:17:29

小芮說她要去西山。老伯點頭,他道:“西山是個好地方。”他起身,手上的拐杖敲打著地面,咚咚鏘鏘,他在摸索著路,“我今日也要去西山。”

“西山上有座寺廟。”小芮道。

“我正要去那里。”老伯的拐杖又落地。他眼瞎了,看不見,只能靠拐杖。但他依舊靈活,仿佛拐杖只是裝飾,眼睛還能看見。

二人收拾行李,老伯不知從何處牽來一匹馬。

小芮道:“馬,哪來的馬?”

老伯道:“后院的。”

小芮道:“后院竟有馬兒?”

老伯笑道:“小丫頭,昨兒沒聽到馬兒叫么?”

小芮細(xì)想,恍然大悟。

“原來是它哎。”小芮跑上前去牽馬。馬兒深棕色,毛發(fā)亮,脾性溫和,并不猛烈。“師傅,您會騎馬么?”小芮道。

“以前會。如今眼瞎了,不認(rèn)路。就是騎,也是它馱我咯。”師傅撓撓馬兒的頭,“冬雪,聽話。”馬兒轉(zhuǎn)身,老伯又撓撓它的頭,“小芮,會騎馬么?”

“不會。”小芮搖頭。

她曾見現(xiàn)代的師傅騎過,但她那會怕,不敢騎。

“敢騎么?”老伯把韁繩遞到小芮面前。

“敢啊……”小芮不知哪來的勇氣。

馬兒像是認(rèn)識小芮,它溫順的低下頭,一動不動,乖巧聽話。她踩著凳子上了馬。

“我騎馬了,您怎么辦?”

“我牽著它,跟在它旁邊便行。”

“可是您的眼睛……”

“它老了,走不了多快,我跟的上。

”“真的么?”她有些擔(dān)心。

上路了,老伯拄著拐杖跟在馬兒旁。他走的穩(wěn),雖看不見,卻又無大礙。

馬兒果真走的慢,一步一步如踏春般悠閑自在。

“它叫冬雪么?”小芮揪了揪馬兒耳朵。

“對。”老伯答道。

“為什么叫這個名字?”小芮道。

“它在冬天出生,那會下了場雪。”老伯回憶道。

“深棕色的馬,不該起這個名字。”小芮若有所思。

“為何?”

“聽起來像是沒有戰(zhàn)斗力。”

老伯又笑了,“它啊,安閑自在,不喜爭斗呢。”

可是……小芮感覺馬兒身上曾有過戰(zhàn)傷。她仿佛一眼便能看見它征戰(zhàn)沙場時的豪邁。

“可是……”

“唉,一匹老馬,叫了一輩子的名字,改不了咯……”。

小芮騎馬,她心里過意不去。老伯強(qiáng)調(diào)他無事,小芮還是讓老伯騎,自己下了馬,跟在馬兒旁。

“您是長輩。”小芮道。

“我啊,身子骨硬朗著呢。”

二人笑。

到西山了。山上的景色和現(xiàn)代里的西山大致一樣——寧靜,祥和。

從西山的東南角處上山,山勢緩和,坡度不大。期間經(jīng)過一個村子,老伯去那買了一壺酒。村子也不大,只有幾戶人,都做些小本買賣,以賣酒和賣豆腐花最為紅火。

小芮要了一碗豆腐花。豆腐花并未有花之形,熱乎乎的,上面澆了姜糖,嘗起來不過是甜和軟,入口即化。豆腐花吃多了,會有些膩。吃時吃一小碗,即可。

二人從村子的南邊繼續(xù)走,大致走了一炷香的功夫,隱隱約約看到寺廟的輪廓。

“快到西山寺了吧。”老伯掐指一算。

“是。”小芮道。她對老伯的手勢感興趣,“您這是算命的一種方式么……”

老伯朗朗大笑,“不過做個樣子罷了。我來此處的次數(shù)多,如今是熟能生巧,便能算出這距離的步數(shù)來。剛才我邊走邊算,雖看不見,卻也大致知此處距西山寺還有多少步。故擺楞了個樣子。”

二人再往前走,小芮看到寺廟前停了一輛馬車。馬車裝飾豪華,有士兵守衛(wèi)。

小芮道她要進(jìn)寺廟拜佛,老伯卻道他還要去四處逛逛。二人約好再聚的時間后,就各行其事去了。

小芮剛要進(jìn)寺廟,門口的士兵拔劍相攔。

“為何不讓我進(jìn)去?”小芮有些生氣。

“廟里有貴人。”

“貴人難道便能獨霸寺廟么,他難道不怕佛祖譴責(zé)他么?”

或許是聲音太大,驚擾了廟里的人。有人從廟里出來,穿著便衣,滿身黑。小芮覺著眼熟,像是那晚陪在盛公子旁的侍衛(wèi)。

“九雯姑娘!”他有些驚訝,“你怎么來了?”

“我來拜佛。”小芮道,“聽聞廟里有貴人,不會是你家公子罷。”

他有些尷尬,連忙呵斥拔劍的士兵,“都把劍放下,傷和氣。”他出來,態(tài)度、神情與那晚大不相同。小芮被他突如其來的熱情驚愕。

“九雯姑娘,請往這來。”他道。

不知為何,小芮感覺很是別扭。

西山寺在這個時空里的模樣自然是比現(xiàn)代的要嶄新許多。沒有多少破舊,倒是多了許多清靜。寺廟不大不小,小芮不認(rèn)路,四處亂逛。

“你叫什么名字?”小芮忽然問道。

“秦文。”他答道。

“秦文,”小芮停下步伐,表情嚴(yán)肅,“去找你家公子罷,別跟著我。”

秦文識趣,連忙退下。

小芮獨自一人在寺廟里漫步。

寺廟里的僧人不知都去了哪里,空蕩蕩的。小芮心想,估計都去盛公子那了,畢竟盛公子是“貴人”。呵,“貴人”又如何,裝腔作勢罷了。

她想罷,便在佛祖面前跪下,兩眼閉攏,雙手合十,虔誠叩拜。“愿天下這些無良知的達(dá)官貴人惡有惡報。”她小聲低囔道。

“惡有惡報?”不知哪來的聲音。

小芮睜開眼,看到一人穿著清灰色衣裳立在她面前,面容清秀——是盛公子。

“九雯姑娘,是何人,該惡有惡報?”

小芮起身,咬了咬牙,“自以為高高在上的某些人。”

“某些人?”

“某些人!”小芮要往外走,盛公子追上來。

“九雯姑娘,歇歇氣。”他賠笑道,“本公子自以為是,獨霸寺廟,罪該萬死。”

“你與佛主說去罷。”小芮別過頭不看他。盛公子聽了,竟然真在佛主前跪下,兩眼閉攏,雙手合十,虔誠叩拜,“我盛思澗,自以為是,獨霸寺廟,罪該萬死。”話畢,他便扣了三個響頭。

“九雯姑娘,我這罪孽可是贖完了么?”

小芮望著他的眼,像是在看過去,愈看愈熟悉,腦海里不免浮現(xiàn)幾幅陌生的畫面。像是也在這寺廟里,卻又道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公子見她發(fā)愣,便起身,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九雯姑娘,九雯姑娘?”

“哦……”小芮緩過神來。

“我這罪孽應(yīng)該贖完了吧?”

“想都別想。”小芮咬牙切齒道,“得再觀察會。”

他聽罷,勾起的眉梢唇角仿佛在笑,溫潤如玉,“不知這觀察,得多久?”

小芮別過頭去,認(rèn)真思索,“若說隨我心情,太過隨便……”

“那……”他小心詢問。

“但我就是個隨便人啊。”小芮回頭道,“就依我心情罷。”

他只是低頭,黑曜石般的眼睛,泛濫著柔光。

“姑娘今日來廟里拜佛,如此閑情,不知今晚……”

“公子也是好閑情,如此‘聲勢浩大’。”

他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姑娘這是讓我無地自容呵。”

小芮緘默,她往前走,前面又是一尊佛像。佛像有三米高的樣子,朱唇微啟,面帶微笑,慈悲寬厚。佛像前香煙繚繞,安靜祥和。

“在佛祖面前說的話,會靈驗么?”小芮自言自語道。

“會罷。”其實他也不知。

小芮雙手合十,舉過胸、額、頭,然后平撲在地上。她小聲念叨了一句,他沒聽清。

“你與佛祖說了什么?”他問道。

“沒說什么。”她道。其實,在這幽靜之處,拜于佛祖之下,她感覺,是佛祖在與她交談。

一種心靈與精神的交匯與升華。

“我聽說,因緣聚合。”小芮道。

他點頭。他能與她再聚,不過就是一場緣分。

再往前走,是寺廟里一處空曠之地。小芮記得,她在現(xiàn)代時,是從這兒開始頭暈的。說來也怪,如今她走到這,頭不免又有些發(fā)暈。兩眼模糊,后腦嗡嗡的一陣亂響,一些奇怪的畫面一涌而來。

他不知為何忽然握緊了拳頭,像是想起什么事情——緊張,害怕。

為什么又是血……有人在這里自殺……是誰,她為何要這么做?好奇怪,為何她的心會痛。

小芮腦海中又是一片混亂。仿佛在這兒,她發(fā)生過什么事。

“九雯姑娘……”他見出了她的不適。“九雯姑娘,你還好么?”

小芮擺擺手,她尋了個地方坐下。

頭依舊很暈,暈眩到想要嘔吐。她緊張的握緊自己手臂,卻忽然發(fā)現(xiàn)手上的青筋愈來愈粗,愈來愈長……好奇怪,為什么會這樣呢?難道是要回去現(xiàn)代了么?她忽然有些惋惜。畢竟關(guān)于大順的史書她尚未開始編寫,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對于大順,她終究有些不舍。不僅關(guān)于編寫史書一事,還有老伯。他待她這般好,她還未與他告別呢……唉,好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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