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石果然言出必行,第二天早上八點,他打電話給陳家河兩萬塊師生完成對接。
“我打張欠條給你。”
“老師,你罵人了。我們師生是你不相信我,還是我不相信你?”
學生的話讓陳老師特別感動,按理講這兩萬塊可以從自己身上拿出來,但是他怕二哥陳家海養成某種習慣,所以他特地讓侄女親眼目睹學生和他見面。
這樣,將來萬一有什么,二哥也不好不還。
“老師,辦信用卡要的資料我已經發到你微信上了,到時候我聯系好了請老師辛苦一趟。”
“好啊。”
宗石開車走了,陳家河把手一招,不遠處的侄女過來了。
“看到了吧?”陳家河對葉夢說。
“三爺,我都看見了。”葉夢回答道。
“三爺這錢是從學生這拿的,要盡快還我。”
“嗯,三爺那我走了,我去車站坐車去挽留所。”侄女火急火燎地騎著電動車走了。
陳家河看著她的背影,心里說道:“唉,要不是你,你爸怎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上午11點,陳家海交了兩萬,他從拘留所走了出來。
他抬頭看著頭頂上的太陽,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又進了拘留所,
“錢,是哪來的?”
“是三爺從他學生那兒拿的。”葉夢如實回答后說,“爸,回家。”
坐在電動車上,陳家海拿出手機撥打三弟電話。電話回音在通話中,他馬上意識到三弟可能不方便接……
辦公室里的陳家河看到手機來電姓名,知道二哥已經出來了也就放心了。但他此刻不知道和二哥說些什么,他只是本能地規避著災禍。可是,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生活又歸位了,林弦思回到了縣城,父母不再逼著她相親。但是,林老爺子看著女兒孤苦無依,老夫妻倆心里很不得勁。有了上回相親的教訓,他們再也不敢輕易提相親了。
就在這時林家迎來了一件喜事,兒子談了個對象,準備元旦結婚。這件大事讓林家氣氛一下變得歡快起來,老兩口和弦思操持著辦喜事,林家每個人的臉上都笑嘻嘻的。女兒悠悠也一樣高興,因為最疼她的小舅要結婚了。
林老師為兒子置辦了新房,當然一家人做了按揭。男女雙方家長見面商談好結婚所有該有的禮節,林老師發現對方家長公務員,很是通情達理。林弦思開心的是女方母親居然是同行,她們一見如故。
林弦思離婚的事對外一直保密,所以為了面子弦提前思打電話通知了陳家河,元旦參加弟弟的婚禮。陳家河自然要來捧這個場,他一口答應了。其實,他正愁沒機會回到縣城呢。
前一天晚上暖婚酒,陳家河當然要參加,因為這是雙方家第一次全員聚會。
2012年最后一天晚上,兩家人來到了花好月圓大酒店,666廳里歡天喜地,一個碩大的圓桌可以坐下二十多人,兩家人高興地坐在一起。
當子舅倆目光相遇時,小舅子臉色頓時有了變化,他手握成拳頭恨不能上去揍家河一頓。
多虧一旁的林弦思圓場才沒發生不愉快:“你們今天是焦點,坐到里邊去。”
一家之主林老師起身說:“今晚我特別開心,因為我兒子娶到了一個既漂亮又賢惠的兒媳婦。兩家人喜氣洋洋地聚在一起,共同為一對年輕人祝福。”
對方家長也起身回應,陳家河發現他年紀五十出頭,公務的派頭還是顯見的,只見他笑瞇瞇地說:“我女兒韓慕紫能夠嫁入這樣一個幸福美滿的大家庭是她的福氣,也是我們一家人的福氣。希望他們珍惜緣分,白頭偕老。”
大家掌聲隨之響起,666廳氣氛更加熱烈。陳家河作為林家女婿自然要適當表現,一是他挨個敬酒,桌上凡是喝酒的他都敬到。
酒席到高潮時,林弦思突然站起來提議:“小弟終于尋覓到心儀的對象,我和他姐夫都很高興。下邊就讓姐夫高歌一曲為大家助興,祝愿兩個人婚姻幸福。”
林弦思的突然襲擊讓陳家河沒想到,他站起來先敬酒:“這樣,唱歌助興沒問題。但是,我要先敬小舅子和小舅媽兩杯。”他的提議立即得到大家鼓掌。
小舅子此刻當然不好發作,他也明白一家人的良苦用心,于是他強忍心頭的怒火強作歡笑:“謝謝姐夫,小紫來,我們一起回敬大姐他們。”
四個人起立,大家都喝了白酒。林弦思兩杯喝了剛要坐下,小舅子忽然提出要求:“姐,我知道姐夫天生一副好嗓子,但是我姐也是縣中的百靈鳥,今天小弟要你們唱一首《好人好夢》。”
小舅子這話一出即將全票通過,林弦思和陳家河第一次站到舞臺前,家河熟悉地在點歌程序中點出伴奏。霎時間,大家沉浸在漫天的喜悅中。
“燭光中你的笑容,暖暖的讓我感動……”林弦思嗓子一亮,大家驚呆了。眾人這才發現林校長不愧縣中百靈,只是她就像金子埋在沙子里太久了。
“就讓我默默地衷心為你,一切在不言中,有緣分不必說常相守,讓感覺與眾不同……”
欣賞著美妙的歌聲,兩家人依依不舍地離開了。畢竟明天才是正日子,把喜悅更多地給明天。
林弦思和陳家河走在縣城的街道上,小城夜色闌珊,一彎新月掛在天空。
“月亮走我也走,我送阿哥到橋頭……”林弦思輕輕地哼唱起年輕時二人最愛聽的旋律,她的歌聲敲打著陳家河記憶的窗。
“弦思,你的嗓音真越來越動聽了。”
“家河你知道嗎?這是我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唱歌。”
弦思的話語雖輕,但它深深刺痛著陳家河的心:“對不起,是我太自私,我多想回到從前,回到我們年輕時那段醉人的時光啊……”
陳家河停下腳步,驀然回首將林弦思攬在懷里,火熱的雙唇不由分說印在了弦思薄薄的紅唇上……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溫暖的抱抱讓弦思喜極而泣。
“家河,我們復婚吧。”林弦思突然站在陳家河對面認真地說。
陳家河雖然喝了不少酒,自然風陪伴著他和弦思讓他漸漸清醒過來。看著林弦思認真的表情心中五味雜陳,他一捂嘴巴跑到路邊嘔吐起來。嚇得林弦思連忙跑過去,輕輕地拍打著他的后背。
“家河你怎么了?”
“喝的有點大。”陳家河其實沒喝多,弦思的請求觸發了他身體應激反應,這一吐來得太及時了。
體貼的林弦思快速拿出紙巾遞給陳家河,隨即她向路邊看了看,發現一家超市還開著門,她快速跑了過去。
望著林弦思匆匆而去的背影,陳家河的視線慢慢模糊了,眼角的淚水終究還是滴落在地……
陳家河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林弦思的請求,一直以來渴望復婚的是他,可是種種原因讓他不得不放棄。
如今在林弦思看來正是時機,可她哪里知道陳家河即將面臨的危機,家河已把御膳淮揚托給未來岳母,而情人酒吧也移至林婉然名下,就連黎明教育當初也以婉然名義辦的。
他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二哥陳家海即將引發足以摧毀一切的海嘯,只不過陳家河提前收到預警罷了。
其實他多么想老婆孩子熱炕頭,剛才林弦思提出復婚時,他真想痛快地答應她。可是,理智告訴她,此刻沖動地答應她,決不是給她幸福,而是帶給她更大的痛苦。
“家河,快漱口。“林弦思回來的路上已經擰開瓶蓋,陳家河接過礦泉水漱了兩口,心里漸漸平復下來了。
“今后酒一定要少喝,喝多了對身體沒好處。”弦思關切地說,說著攙著家河手向家走。
“對不起。”陳家河透過鏡片望了望弦思。
“你這不是對不起我,是對不起你自己身體,對不起兒子。”
陳家河這個對不起其實一語雙關,一是因為吐酒讓弦思忙前忙后對不起,二是回答了剛才林弦思的請求。
冰雪聰明的林弦思聽懂了家河的弦外之音,她知道陳家河一定還有什么事瞞著她。否則,他為什么不答應自己屈尊求全呢?
“陳家河,我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會等你一輩子!”說著兩個人相互依偎著向家走去,陳家河強忍著淚水他摟緊林弦思……
第二天的婚禮非常成功,由于雙方合辦所以時間自然定在了晚上,花好月圓大酒店三樓張燈結彩。
巨幅大屏上滾動播放著視頻與圖片,震耳欲聾的音響充斥著每位嘉賓的耳朵。炫目夢境般的長廊直通主席臺,喜慶的氣氛感染著所有來賓。
一家人臉上陽光燦爛,他們分工明確,所有事務有條不紊。
7點18分婚禮開始了,耀眼的燈光刺破黑暗,燈光秀伴隨激動人心的旋律登場了。嘉賓們安坐漸漸停止了寒喧,他們知道婚禮正式拉開序幕。
接下來播放VCR,大廳里不時爆發哄堂大笑。
少頃,伴隨明快的樂章,四只潔白的天鵝登上舞臺,優美的舞姿讓臺下的女人們羨慕嫉妒恨。
重頭戲登場了,林老爺子和夫人被請上舞臺,主持人幽默風趣的搞笑逗得嘉賓們前仰后合……
特別吸睛的是老爺子的致詞,他鏗鏘有力的聲音讓在場所有來賓情不自禁地鼓掌。
“一對新人都是光榮的人民警察……”證婚人粉墨登場,他是縣警察大隊隊長。
酒席終于開始了,大家舉杯共賀。大約半小時,林老爺子帶著新郎新娘挨桌敬酒,婚宴氣氛達到了高潮。
主持人開始獻歌,臺下當即沸騰了,紅包、玩偶送不停,大廳里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陳家河見狀前往舞臺,首先獻上一曲《今天是個好日子》,掌聲雷動。
“為一句無聲的諾言,默默地守著你這么多年,當你累了倦了或是痛苦難言,誰的諾言真的會實現在你面前。愛是一亇不變的諾言,平凡的故事要用一生寫完。光陰后眼中你我只是一段插曲,當讓憶成為昨天……”家河磁性的聲線讓嘉賓們靜靜地欣賞,有的人眼角噙著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