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
臘梅眼看著門前的洪水淹沒了大棚地,百畝良田現在變成了一片汪洋。臘梅焦急萬分不知如何是好?看著男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說什么也沒用了,任由著男人沖出了屋門在雨中發了瘋地狂奔著,她的眼淚如奔騰的黃河水一瀉千里。
她抬起頭發現男人不見了,四處掃視還是沒有,嚇得她向門外跑去,雨還在無情地下著,她的衣服早已被淋濕,臉上的雨水不斷地迷糊著眼睛,她用手不斷地抹著在雨中尋找著男人的蹤影。
忽然,她發現躺在地上的男人,立即沖上前去,跪了下去拍打著男人的臉,大聲地呼喊著:“家海,家海啊!你可不能有個三長兩短的,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臘梅的哭聲把昏倒的家海驚醒,臘梅一看連忙慢慢把男人扶起,一身泥水的夫妻倆踉踉蹌蹌相互依靠著艱難地回到了家,陳家海又癱倒在了地上。他一個棚一個棚細心地看著,發現有問題立即上前處理。這些稚嫩的椒苗承載著他一年多來的全部希望,那種久違了感覺又上了心頭。在他眼里這些椒苗就是他的一個個孩子,需要他的精心呵護。
“老天啊,你不讓我們活了嗎?”紅磚瓦房內傳出臘梅聲嘶力竭地哭聲。
外邊又是一道閃電,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雷聲,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昨天還一片蔥綠的辣椒地如今成了洪水走廊,風呼呼地刮著,雨嘩嘩地下著,陳家海夫妻陷入了絕望之中……
林家海病倒了腦門熱得燙人,臘梅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她苦撐著,為男人請來了醫生。醫生來了一看這情況,立即打了一針安乃近,然后安慰著臘梅:“你家男人沒什么大事,好好保暖很快就能緩過來。”
醫生望了一下外邊說:“心病還得心藥醫呀。”
說罷留下了兩種藥吩咐著如何服用后走了,無情的暴風驟雨終于停下來了,可天氣還陰著,沒有立即好轉,臘梅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那不爭氣的眼淚又汨汩流淌。
她走出屋子向四周望去,這百畝田里除了水還是水,可憐男人希望的肥皂徹底地破滅了。
臘梅記憶里打結婚以來自己男人,還從來沒來什么病痛,那精氣神一直都是足足的。可她哪里知道,一個人可怕的不是身體的疾病,可怕的是精神徹底被摧毀,他是被壓垮了呀!
一年來分文未進,圍墻賠進去三十萬,又被迫簽下東南上五十畝地,這一年陳家海過的這叫什么日子?心里多憋屈啊!
好不容易排除萬難、歷經千辛萬苦,剛長上了辣椒沒幾天工夫,卻又遭受這百年不遇的洪澇,這一波強似一波的打擊,哪個男人能夠扛得住啊?!
想著想著,臘梅一個人感到特別地寒冷,突然打起噴嚏來。
“水,水……”男人清醒過來說著。
“家海你醒啦,水來了,來喝一口。”臘梅趕緊擦干了臉上的淚水,像個小孩子似的破涕為笑。陳家海漸漸恢復了神智,他喝了幾口水,臘梅拿了一個枕頭放在他身后,讓男人倚踏實了。
“水退了沒?田里的苗子怎樣了?”陳家海這一連串的問題讓臘梅的眼淚又在打轉,她怎么回答男人的問話,告訴他實情這不添堵嗎?
“雨不下了,天也快好了。”
“那田里怎么樣?快說!”陳家海看到臘梅不吭聲,掀開了被子就要下床。
“家海你不要命啦?醫生說了你身體太虛,要在床上靜養好好休息!”臘梅連忙把被子蓋實。
“田里怎么樣?”
“水,還沒退……”
“咳,咳……”林家海一陣猛咳嗽。
臘梅又是一陣心痛,她開導道:“想開點家海,還記得我們那年在南邊那場臺風嗎?老話天作孽有可為……”
“天作孽猶可為,不是有可為。”
“看吧,我還沒學周全。老天不睜眼我們也沒法子。再說不是我們一家子受災,我們可以找鎮里討個說法啊?”臘梅說著寬慰著家海。
陳家海知道什么是你的,身體是自己的。看來不能這么躺著,得讓自己盡快好起來,一定要去鎮里討個說法。
家海突然覺得自己饑腸轆轆:“臘梅,我餓了。”
“餓了好,我盛去。”臘梅高興得屁屁顛屁顛的,男人一切已經好轉了,籠罩在她心頭的烏云終于要散去了。
有臘梅精心調理與開導,林家海身體沒兩天就恢復得八九不離十了。第二天早上八點多他走出房屋,陽光是那么刺眼。他用手擋住眼睛眺望,洪水漸漸退去的田里一片狼藉,哪里還有生機勃勃的椒苗?留下的已是殘枝敗葉,早已失去了生機。
陳家海嘆息著,無奈地搖著頭慢慢地開始接受這慘不忍睹的現實。
怎么辦?一切又要從零開始,還是放棄回家?陳家海心里在盤算著下一步應該何去何從?眼前的這一記悶棍打得他遍體鱗傷,打得他體無完膚,打得他徹徹底底失敗!
辣椒王,狗屁!想想要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哪里會有今天不可收拾的局面?!
陳家海你對不起老婆,對不起兒女!本以為最后一搏謀一點福利,可如今?他真是腸子都悔青了!
“家海,你看誰來了?”臘梅的喊聲讓林家海從沉思中驚醒,他回頭一看是隔壁的錢老來了,趕緊走了回來。
“陳老板你好啊!”錢老板迎了上來,“聽說你生病了,特意過來看看你,帶了點水果給你,不成敬意啊!”
陳家海聽了陳老板這三個字,覺得特別諷刺,突如其來的洪水把他多年的血汗都沖走了,他現在哪里還是個老板啊?
“謝謝,錢老板屋內坐。”
“喝茶!”臘梅泡好了一杯龍井給錢老板,就出去忙她的了。
“錢老板你那邊情況怎么樣?”
“唉,不提了和你這邊一樣!今年真是倒了霉了!”錢老板也是痛苦萬分,“陳老板,你說我們到這個鎮里來承包,老天下這么大雨把一切都沖沒了,鎮里是不是應該有個說法?”
“不知道呢?”
“我想這樣子,下午我們幾家子一起去鎮里問問,你看怎樣?”
“好啊!”
“那好,我通知他們下午三點我們一起去,你先好好休息。”
下午三點陳家海他們相約去了鎮里,誰知道鎮里邊人這幾天都在下邊洪水重災區現場辦公去了。
陳家海撥了幾次才撥通了胡鎮長電話:“胡鎮長,這次我們損失慘重,鎮里邊應該有個說法吧?”
“你還要說法啊?我這邊重災區人都死了好幾個,還不知道如何給說法呢?”電話那頭非常嘈雜,沒說兩句掛了。
陳家海電話免提的,胡鎮長的話大家聽得一清二楚。頓時大家的心里像是又遭遇了一場洪水,感到拔涼拔涼的。
聽著二哥二嫂痛苦的回憶,陳家河五味雜陳,他實在不知道說什么是好,掏出四百塊錢放在桌上:“二哥你好好養著,有身體才有其他。”
說完,陳家河騎上摩托心情無比沮喪地回家了,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