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羞于向他人啟齒,但過往的經驗讓她不在向他人傾訴任何事,所以把表達欲都傾瀉到紙上。起初,她從中得到了巨大的解脫,她用自己的文字消解了那些過多的情緒。她甚至會寫到淚流滿面。那些傾注了強烈情感的詞句,如流水般自然,一切修飾都隨心而動,盡管如此,它們仍然擁有了巨大的力量,一定會讓讀者動容吧。可是那些文字至今沒有任何讀者。但不管怎么樣,那時她的靈魂不被悲傷扭曲,安靜而平穩地燃燒著,不被粘稠、污濁的顏色所染。她不曾理解世界的構成,不知道他人心中所想,但她能夠不偏不倚地注視這個世界,她缺乏期待,但總之可以忍受。
可是忍受著活著,就注定會有無法承受的那天。
為什么總是無病呻吟?為什么總是如此脆弱?
這世道不允許脆弱的人存活下去嗎?強大的人都是生來就強大嗎?
她也知道,自己過分的情緒就算告訴別人,也只會讓人厭煩,所以她從來都不會說,也從來沒有人知道。
所以那些遲鈍的人,永遠也無法觸及到這個世界的真相,無法找尋到真正的幸福,即使他們會就此滿足,還是自我欺騙已經滿足,都只會得到我的蔑視。
身邊的卑鄙形成了泥濘,既弄臟衣服和裙擺,又緩慢地剝奪呼吸的力氣,奪去她的快要發臭的理想和希望。好像是在說,她身處泥濘中,就與泥濘如出一轍地卑鄙,有什么資格尋求幸福?
風吹起鬢角,呼嘯著剔除了腦中的雜音。
“是不是差不多了?”他跟在身后不遠處。
“還能再堅持一會兒。”
夜晚很長,除了跑道其他什么都看不太清,那亢奮激蕩著、流淌著,現在停下來實在太可惜了。奔跑真好,一會兒的休息也會十分愜意。就像暫時漂浮在半空中一樣,來到那泥濘無論如何也無法蔓延到的地方。這樣可以什么都不去做,什么都不擔心,什么都害怕,真好。
身后的比自己略沉重的腳步聲也讓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