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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筆記

  • 不西游,也降魔!
  • 糖白狐
  • 3183字
  • 2022-08-28 17:02:21

“那你們是如何被招募而來。”

唐毅準(zhǔn)備從這些人的出身查起。

根據(jù)幾人的供述,他們這些人,要么是強盜、要么是山賊、要么是逃兵,都是一群走投無路之人。

四年前被招募,在山中秘密訓(xùn)練了大半年,只為裝的更像軍隊。

為防萬一,這些人甚至每個人都改了名字,與御刀營中的一支軍隊一模一樣。

這些人也招出了他們在山中的秘密駐地。

但等唐毅帶人趕去,不出所料的,整個營地已經(jīng)被大火籠罩,人去樓空了,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線索。

幾人還招供出,這些年來,指使他們做事的,都是一名黑袍人。

但此人每次出現(xiàn),都是身穿黑袍帶著面具,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黑袍人平常也不跟他們在一起,只有需要他們做事的時候才出現(xiàn)。

對方反應(yīng)極其迅速,首尾處理得很干凈,所有線索都被掐斷了,案件瞬間陷入了死胡同。

雖然還可以從這些人的日常用度以及給養(yǎng)的供給上查,但這非一日之功,需要一些運氣以及很長的時間去排查。

而若涉及其他的縣,超出了他的管轄范圍,那更是麻煩。

唐毅無奈,只能將稅銀案目前的卷宗整理,先行遞交給總衙,看看那邊是如何決定的。

“大概率是會派一名總旗前來接手案件!”

神衣衛(wèi)的百戶,都需要六品修為,有些大材小用了,不太可能。

派一名總旗來是最有可能的。

將一切整理好,唐毅將目光看向桌上放著的兩本寫有陳元庭名字的札記。

這是從潘世翻師爺荀重家中翻出來的,猴子等人覺得這里面的內(nèi)容或許涉及了一些線索,便帶回了神衣衛(wèi)。

陳元庭,字誠順,號芝蘭先生,十一年前因參與荊王謀反案被誅九族。

今早在酒樓,曾有人說他謀反是被冤枉了,乃是開國縣男潘世翻看上其小妾,向其討要未果,便誣陷其參與荊王謀反,以達目的。

但事實如何卻是不得而知。

對于此事,唐毅也有些好奇,將兩本札記拿起,隨手翻開。

說是札記,其實更像是隨筆,都以日期開頭,記錄的也大多都是陳元庭的一些日常。

比如:“天和五年,十一月初三,忠民邀我小酌,其酒量奇差,欠我三杯,實在可恥。”

天和乃是大胤現(xiàn)在的年號,神龍皇帝元世鑒從登基到現(xiàn)在,先用國號景泰,九年后改為天和。天和五年,便是十六年前了。

又如:“天和六年,十二月十八,往東湖垂釣,耗半日,一條不中,可惜!可恨!”

這些東西對案件的梳理沒多大的用,唐毅走馬觀花,只是大略的瀏覽一下,直到翻到了最后兩頁:

“天和八年,正月廿三,允文與我告別,他對朝廷前景頗為悲觀,言語中更似有托孤之意,對自己的安全感到巨大擔(dān)憂,我很不明白?!?

看著這則隨筆,唐毅微微皺眉:“允文?難道說的是我父親唐允文?天和八年,那也就是十三年前了?!?

唐毅的父親便叫唐允文,時間也是十三年前,那時唐允文還活著,兩人認(rèn)識是有可能的。

但唐毅也不確定這上面說的是不是自己的父親。

繼續(xù)翻看下一頁,而這一頁竟只有很小的小半張紙,時間也已到了兩月后:

“天和八年,三月十八,小雪日,朝中突傳噩耗,允文于青龍峽殉國,我如晴天霹靂,我也突然想起,他當(dāng)初離京時的話語,莫非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成?他們竟然……”

這則隨筆便只到這里了,剩下的大半張似乎被故意撕去。

“于青龍峽殉國,還真是我父親了!陳元庭竟然真跟我父親認(rèn)識,而且兩人似乎是極其親密的朋友?!?

唐毅看著這則隨筆,嘆了口氣。

唐毅的父親唐允文,十三年前于青龍峽殉國,后有人狀告其指揮失當(dāng),以致全軍覆沒,唐家也被抄了家,好在元世鑒念及唐允文以往功勛,罪不及家人。

仔細看了一下,后面應(yīng)該還有大半本的,但不知被誰撕去了。

唐毅拿起下一本,也只有區(qū)區(qū)幾頁,后面都是空白的,而敘述的時間,也已經(jīng)到了近七個月以后:

“天和八年十月初七:我已經(jīng)對朝廷徹底的失望了,也終于下定決心,我要回到了我的故鄉(xiāng)去了。”

“天和八年十一月十四:我已經(jīng)回到了我的故鄉(xiāng),多少年未曾踏足,這里的一切對我來說,似乎已是完全陌生了。

我雖已遠離朝堂,但我心中總有種不好的預(yù)感,該來的,終究是要來了?!?

“天和八年十一月十五:昨夜入夢,恍惚中,有惡鬼自窗戶而入,飄然至我床前,渾身赤紅,如同剝皮的巨猿,口中獠牙參差,招風(fēng)大耳,面目猙獰恐,頭大如鍋蓋。

它手持鋼叉,口吐濁息,妄圖取我性命,但吾胸中自有浩然正氣,區(qū)區(qū)鬼物,何足道哉?”

看到這里,唐毅微微皺眉:“惡鬼入夢索命,這到像是道家的法修,或是惡鬼道的修士。不過,說是惡鬼入夢殺人,其實不然,入夢殺人的時候,其實人已經(jīng)醒來了,是清醒的,不過是神魂被鎮(zhèn)壓了,陷入了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而已,入夢殺人不過是以訛傳訛。”

“不過,若真是修士入夢殺人,那陳元庭能夠憑借自身意志嚇退惡鬼,倒也真是了得?!?

唐毅心中感慨,隨即接著看向陳元庭的下一則,也是最后的一則隨筆:

“天和八年十一月十九:我已深陷旋渦,恐怕九族難免,嗚呼哀哉,徒嘆奈何,但吾胸中,自有一股正氣?!?

唐毅心中了然,陳元庭所說的旋渦,恐怕就是所謂的參與荊王謀反案了。

“到達安邑當(dāng)天便有惡鬼入夢殺人,被其一身浩然正氣嚇退,四天之后,便被告發(fā)參與荊王謀反?”

看完陳元庭的這些隨筆,再想到酒樓之中那些人所說的,唐毅口中輕語著。

而這時候,猴子突然走了進來,急聲道:“大人,有人在城外破廟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疑似就是潘府的那名修士?!?

唐毅有些意外的道:“那名養(yǎng)鬼的邪修鄔先生?”

猴子沉聲道:“就是他!”

唐毅點頭,站起身來:“走!到現(xiàn)場看看!”

兩人騎馬出了城門,半個時辰之后,才來到一座鄉(xiāng)村間荒廢的破廟前。

兩扇破爛的木門斜跨著,一圈大半傾塌大石墻圍著一棵半枯的古木,一間房頂坍塌的破爛瓦房。

縣衙的衙役們已經(jīng)將現(xiàn)場圍住,寡婦、蠻子、刀子三人也等在了門外。

見唐毅到來,幾人齊齊上前見禮,隨即指了指里面道:“尸體就在里面!”

唐毅點頭,直接走進破廟。

破爛瓦房前的空地上,一顆頭顱孤零零的半埋在白雪中,頭顱后方,一具無頭的尸體成匍匐狀態(tài),橫躺在半枯古木下的雪地中,而頭與軀干之間,則是一大片呈扇形噴濺的殷紅鮮血。

死法與縣尉、縣丞、開國縣男潘世翻等人如出一轍,除了脖子被切斷,全身也再無別的傷痕,但頭顱卻未被帶走。

“頭顱未被帶走,那就是說,他沒有參與陳家抄家案嗎?”

唐毅緩步走上前,尸體的離破爛瓦房不過四三步的距離。

而根據(jù)尸身匍匐的姿態(tài)跟方向,頭顱與尸身之間分離的距離,還有瓦房內(nèi)那一堆已經(jīng)燃燼的篝火,這些足可以判斷出,這名邪修大概率是在此處歇腳,半夜卻被女鬼發(fā)現(xiàn),匆忙出門,卻在看清楚對方的瞬間,被一招摘去了頭顱。

匍匐的尸體前方,有一塊微微凸起的雪,唐毅上前,輕輕推開一層積雪,下方,一個渾身刻著符文的淡藍色小瓷瓶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

瓶頸處,有一紅線拴著,不知道是什么骨頭刻制的瓶塞。

瓶塞已經(jīng)被打開,不知道里面裝著什么。

為防有毒,唐毅帶上手套。

將小瓷瓶拿起,看了一眼內(nèi)部。

里面有東西!

將小瓷瓶倒轉(zhuǎn)過來,輕輕一抖。

一縷被黃色符紙包裹,再以紅色絲線捆住的發(fā)絲,滑了出來。

唐毅微微皺眉,將紅線拆開,取下符紙,展開。

符紙上寫著一名名叫陸小蘭的女子的生辰八字。

“道門的養(yǎng)鬼之法?!?

看著符紙上的生辰八字,再看看那縷被包裹的發(fā)絲,唐毅瞬間明白了大概。

而這陸小蘭的名字,他陳家謀反案中的犯官家眷中看到過。

她便是酒樓那些人口中,那名被潘世翻看上的,卻討要未果,最終在陳家被抄家時被潘世翻強上,不甘羞辱自縊于暖袖閣的那名小妾。

只是沒有想到,此女在自縊于暖袖閣之后,竟是被這鄔先生,祭煉成了厲鬼。

而這時唐毅也突然想起,潘世翻家中的那名香蘭小妾所說的,鄔先生養(yǎng)了只妖艷的女鬼,潘世翻時常將之招來玩弄的事情。

“照這樣看來,潘世翻看上了陳元庭的小妾,結(jié)果討要不成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不過,就此斷定陳元庭參與荊王謀反案是被誣告冤枉,卻還為時尚早。”

“而鄔先生口中所說的逃脫了封印的,恐怕也就是她了。而若事情真是如此,那潘世翻跟這名邪修,就活該千刀萬剮?!?

想到陸小蘭生前死后可能的遭遇,唐毅心中頓時憤怒無比。

若只憑自身喜怒,他現(xiàn)在恨不得將地上鄔姓邪修的尸體跟頭顱踩得粉碎。

不過,這卻是這件案件重要的參與人,唐毅也只能讓猴子等人將之收斂,帶回神衣衛(wèi)衙門。

等辦完一切,已經(jīng)是天色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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