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空氣里面，一直混著一股淡淡的清香，這是曹影對這座城市最早的印象。

這股子清香，有點像桂花，又有點像紫藤蘿，反正對于他來說，世間一切美好的味道仿佛都在這里。

尤其是對比起醫院里面的酒精味和消毒水味，在里面呆的久了，使得他更加的喜歡外面的味道。

“呼！”

他站在窗前，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這是一間通體白色，極其寬闊的病房，里面整整齊齊的排列著十張病床，每張病床上都躺著一個用束縛帶綁的嚴嚴實實的人。

這座精神病院比較特殊，平時病人們可以自由活動，但是一旦發病，醫生和護士就會把他們用束縛帶綁在床上，然后鎮靜劑伺候。

現在精神病人的生活環境也得到了極大的改善，醫生和護士對他們的態度也挺不錯的，平時還說不定會嘮嘮嗑，嗑嗑瓜子。但是一有病情，那是情急之下拳頭也不是不會上的………

曹影也知道，現在的環境已經改變了很多了，總比以前不拿精神病人當人要好得多。

“哎呦呦呦………”

一個老頭子醒過來后，向著四周望了望，突然慘叫起來：“龜孫兒不孝啊！把爺爺綁床上！這孩子得遭天譴啊………”

曹影聽到這聲，不由得苦笑一聲，轉過頭來，沒好氣的對老頭子說：“老頭子！安靜點！別在那里瞎嗶嗶！再亂嗶嗶，我就把你那個交友群里的所有老太太全都刪了！”

老頭：“………”

看見老頭子安穩了下來，曹影也是笑著走了過來，坐在他的身邊，拿起水果刀切了一個蘋果，用刀插著喂到老頭的嘴邊，說：“哎！老頭，這不就老實了嗎。”

那老頭瞪了他一眼，氣沖沖咬下那塊蘋果，一邊嚼一邊口齒不清的說：“龜孫，你爺爺的終生大事你都不在乎，還天天拿這事來壓我，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哼…”曹影只是笑了笑，繼續低著頭切蘋果，畢竟他也只能切了，削皮這種工程量極大又精細的工作，以他目前的實力水準還達不到。

“哎！你看我這個糟老頭子，現在都煥發第二春了，你啥時候也給我找一個孫媳婦回來呀？”

老頭子雖然綁在床上，但是嘴巴還是挺利索的，只見他滔滔不絕的說道：“我對我的孫媳婦兒，那學歷，人品，相貌那都是有著極高的要求，一般人還不行！對了！你要是有什么心儀的人選，那可得過來讓我好好把把關，我當年那可是號稱軟飯王的男人………”

曹影又切了一塊蘋果，只是這次他放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老頭子還在滔滔不絕的講著他當年的光輝事跡，曹影站了起來，按住墻上的呼訊機，說：“您好，四號病房八號床的病人可以解開束縛帶了。”

“好的。”

呼訊機里面傳來了護士甜美的聲音。

老頭子一見曹影要給自己解綁了，一張老臉都快笑成花了，激動的說：“乖孫，算你有良心，知道爺爺………”

還沒等老頭子說完，曹影一塊蘋果就塞到了他的嘴里，笑罵道：“臭老頭子！蘋果都堵不住你的嘴！你還那里瞎嗶嗶！再嗶嗶，我嘩嘩就是兩巴掌打到你生活不能自理！”

“嘿！”

老頭笑著咬下了那塊蘋果，嘴里含糊不清的說著：“說得好像我現在能生活自理一樣。”

“你這個龜孫，早就沒有威脅我的東西啦！哈哈哈………”

說罷，老頭還露出了“小人得志”的笑容。

好吧，曹影也無語了，這老頭子簡直為老不尊，七十好幾了還一天天的沒個正經，天天小嘴就是叭叭叭叭的沒個停，除了犯病的時候，其他時候那就是個十足十的話嘮。

而且他跟同院的朋友聊天的時候，那也簡直就是個老大級別的存在，未出精神病院就已知天下大事。

昨天說棒子財閥倒臺，今天說米國國家經濟崩潰，明天說日本沉沒實錘，那簡直就是行走的情報機器。

反正據他所說，那什么白宮，青蛙臺，唐寧街十號就是個被滲透的明明白白的篩子，關鍵是他還很“恰巧”的跟每個情報機構的人有聯系，有很多內幕消息………

而且他最近還說什么共濟會要推翻世界………

據說院里還有好幾個老太太看上他了………

對于這個人材，曹影也是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也只能養著，誰叫他是自己的爺爺呢。

雖然兩人天天懟來懟去的，但是整個精神病院里面的所有人都很羨慕他們爺孫倆。

曹影的父母都是醫生，供職于一家醫院，然而在一次火災中，兩人都倒在了火場里。

聽聞這個消息的老頭子，不遠萬里從蜀省老家趕來，料理了自己兒子和兒媳的葬禮，便將當時還只有四歲的曹影接到了身邊。

老頭子在葬禮當天并沒有流下眼淚，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哀傷似乎并沒有在這個老頭子的身上顯現出來。

他只是拍了拍曹影的肩膀，說：“小鬼，接下來，就是咱們兩個一起過日子了。”

懵懵懂懂的曹影還沒有死亡的概念，他只知道他的父母再也不能陪在他的身邊了。

就這樣，一老一小相依為命，互相扶持，互相理解，漸漸的長大了。

但是曹影這家伙對于學習是真的沒有天賦，就算是卯足了勁，拼了命的苦干苦學，他也只有接受自己是個學渣的事實。

就在他十八歲的那一年，老頭子也倒下了。

間歇性精神病。

很嚴重，甚至在家里，老頭子還會拿頭去撞墻，一邊撞，一邊流著淚，嘴里喃喃道：對不起………

曹影沒有什么學歷，他只能靠他的長處，也就是打游戲去掙錢，給他支付高額的醫療費。

這幾年，游戲代打，賣裝備之類的活他都已經干的爐火純青了，但是大多數都是屬于干一票就走的那種。

真正正規的雇傭他的，確實沒有。

但是，這個情況已經變了。

曹影不經意間掏出手機，只見手機的屏幕上有著數十條消息還沒有接。

他下意識的打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