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事實擺在這里,皇帝呂拓怕是早就遺忘了這個自己最小的兒子了。從呂炘中毒開始,賢妃心疼自己的兒子,宮中大大小小的宴會、狩獵、朝會甚至是宮學,呂炘都再未參與過,就連呂炘的授師也是賢妃花重金從民間找來直接在呂炘的寢宮補習。后來皇帝同賢妃失和,呂炘又深染重病幾乎與皇位無緣,皇帝也就不想再管這個倒霉兒子。干脆連呂炘的日常請安也免了,眼不見心不煩。
一向不受重視的兒子突然帶著王妃出現在獵場上,皇帝心中也沒有多大的喜悅,他都偏心偏了大半輩子,難不成要現在重續父子情誼?那也未免太可笑了,只是這個葉雨......雖然他不待見兒子,但這個兒媳還是要問一問的,畢竟是丞相家的女兒,若是被葉丞相聽聞自己慢待了他的寶貝女兒,還指不定在朝中如何如何鬧呢!
“桓王攜王妃前來,朕看了心里很是高興,皇兒啊,你身子如何?還吃的消嗎?”皇帝呂拓裝作滿臉欣喜,看似心疼的開口詢問。
“是,兒臣與王妃給父皇請安,今日攜王妃前來不僅看看這獵場秋日之色,也想爭一爭這次秋狩的頭籌,獵得獵物獻與父皇,聊表兒臣與王妃孝心。”聽聞皇帝對自己很是關心,呂炘倒也不卑不亢。
此話一出,便是滿場的震驚!不少皇子紛紛測側目,簡直不敢相信呂炘的話!狩獵也就罷了,還想拿此次的頭籌?!這怕不是癡人說夢罷!就呂炘那身子骨,小時便不曾學習騎射,如今歲還是青壯年,但身子骨也未見的比那時強!眾皇子雖然不懷好意的盯著呂炘,暗地里確是捏緊了自己手中的韁繩,暗暗發誓縱使面前擋路是這個與皇位無緣的弟弟,也不會心慈手軟!
“哦?皇兒的身子這是好了?皇帝呂拓悶聲,試探性問道。
“啟稟父皇,王爺的身子尚未痊愈,只是大夫交代若是平常能放松活動一下,于病情有利,所以兒臣才想讓王爺上馬活動一下筋骨?!?
眾人循聲望去,說話的并不是別人,而是一直站在呂炘身邊的葉雨。秋日日光并沒有那樣的強烈,只不過陽光灑在二人肩頭,仿佛就像畫中一般般配似的。
“既然如此,還是小心些罷!”皇帝聽聞只是舒展筋骨,頓時松了口氣,也并不再說什么,但為了彰顯自己的慈父胸懷,當即命令道將自己所乘騎的御馬讓給呂炘,說是野馬難訓,而自己的馬最為聽話,給呂炘騎乘最為舒適。
皇帝翻身下馬,在眾人向皇帝請過安后,皇帝卻笑吟吟的對著幾個前來的藩王說道:“咱們年輕時縱馬尋歡,那日子就像是風一陣兒似的便過了,當時朕早就領教了你們的本事,如今咱們也都是上了年歲的,若是摔下了馬,可怎么得了?不如隨朕一塊兒,看看朕這幾個兒子的能耐,咱們也好坐享其成,如何?”這些藩王們一聽,登時疑惑不已,今年秋狩下詔時,分明便是皇帝要“親率眾人,尋獵游獸,為天下臣民表率”,怎的這會子又要躲懶,讓皇子們爭風頭?疑惑歸疑惑,得知皇帝像是要考驗各位皇子的能力,自然連連答應不去摻和,也將自己家的子弟們找來,讓他們收斂些,別蓋了皇子們的風頭,讓皇帝臉上掛不住。
今年的秋狩同往年一般,想要狩獵的宗室皇親們可自己獨獵,也可幾人一起,從傳旨開始狩獵到天暮回到營地統計戰果,第二日也是如此。直到第五日,也就是秋狩的最后一日,將自己的戰果回稟給皇帝,再孝敬皇帝一些珍貴的野獸,各位皇親互相比一比戰果,若哪位能討得皇帝歡心,皇帝也會賞賜些小玩意兒。不過據說在前朝,一位不起眼的皇親搶了頭籌,還進獻給了皇帝一張完好的虎皮和白狐皮,讓皇帝很是歡心,甚至還因此加官進爵了呢!不少人為著這個,苦練騎射本領,就是為了在皇帝面前大顯身手!
安排妥當,皇帝便傳旨,今年的秋狩便正式開始!各位皇子藩王子弟得了信號,或是單獨出狩,或是三三兩兩結伴而行。頓時,號角呼應,角聲從四面八方而來,獵場衛士們也紛紛出動,將伏在雜草叢中的野獸們紛紛趕出。飛禽走獸們聞此聲樂,紛紛四散逃命。獵者們紛紛彎弓搭箭,企圖捕獲在面前拼命奔逃的野獸。不過,還有更為膽大的獵者,覺得這些走獸們不值得一提,帶著隨從侍衛前往深林去了。
呂炘和葉雨在剛才放了大話,不免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比如晉王呂信和楚王呂病已,正在準備圍獵的他們,看到葉雨和呂炘直接放棄了外圍的獵物直入深林,不免有些震驚。
“三哥!你看!小六他來真的!”楚王呂病已手中揮著韁繩,叫住了準備射殺一只被護衛按得死死的林豬的晉王呂信。
“去內圍?他不要命了?”晉王呂信停住了手上的動作,調轉馬頭看向楚王所指,果不其然,看到幾個背影正在前往叢林深處。本來一切都在晉王的算計之內,太子被勒令不許狩獵,秦王的騎射不如自己,楚王自小就是自己的跟屁蟲,二人的獵物加起來肯定也比燕王的要多,可哪成想現在卻跑出來個桓王呂炘?正在興頭上的晉王呂信哪里能容忍這樣紕漏出現?若是真讓他獵著個什么好東西,風光豈非都讓他搶走了?干脆咬咬牙,策馬追了上去!
“走!我們也去內圍!風頭豈能讓他們搶了去?”也不與楚王商議,呂信帶上獵弓徑直策馬,往深林的方向追去。
“三哥!危險!”楚王本想截住晉王,沒想到晉王呂信不管不顧徑直沖了出去。
“這個呆貨!”楚王低頭暗罵幾句,只得吩咐身邊護衛快些跟上,自己也縱馬進了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