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塵此時已經恢復了冷靜，從最開始被李天星推到這里后。

他還有著一絲慌亂。

當仔細察看這里是一個小世界后，不由感慨。

不知何年何月自己才能修行得自己的小世界。

妙塵一直是一個十分刻苦修行的人，自他上了蜀山，拜在馮長老門下依然如此。

其實他對修行有著一套自己的看到。

修行既是修心。

最簡單的話來說就是，修心最高境界就是無心。

沒有分別心了，生活風馳電掣一般，該做的事立馬做了，不該做的事念頭也沒有。該吃吃該喝喝，到點兒就走人。

有時候人和動物是沒有分別的，該吃吃該喝喝到點就走人，沒有那么多妄想顛倒執著，什么人生的意義，什么情緒都不值一提。

用道家的話來說就是完全臣服，用佛法的話來說就是啟用無心之心，用蜀山的法門來講就是天人合一，仙人前輩的話即是極精無染。心無雜念不想其他，當然各人有各人的證量，有些悟者不說話也能讓人明白。

所以在妙塵看來，真正的悟者能量是非常厚重的，所以選擇該如何做，他一直都十分清楚，這就是無為而治，他不用做什么，就像花花草草那樣，待在那里散發著覺性的無相光明，自然可以俯瞰著眾生。

可是就是他那么瀟灑的一個人，偏偏做了執法長老的徒弟，偏偏就是躲不開人情世故。

所以他也很苦惱，依然沒有辦法去躲避，師父叫怎么做就要怎做。

誰叫他信奉的又是尊師重道呢。

尊師重道表面上是尊敬老師，其實是為了學生的利益最大化。

以前妙塵不了解，在上一次幫馮天宇出頭教訓李天星的時候，他才真正明白過來。

本來對于馮天宇背后傷人，他大為惱火，對同門做出如此有違天命之事。

他差一點兒就殺了馮天宇。

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師父徒弟的份上，他早就對馮天宇下殺手了。

誰叫他尊師呢。

后來馮長老對于馮天宇的懲罰非常輕，他背著被自己師父生氣的風險，據理力爭過。

這一次，師父并沒有罵他。

而是扔給他一根木棍，這些木棍上全是刺。

“握緊它。”

妙塵不解，但依然把這根木棒給握住了。

剛一握住，妙塵的雙手，瞬間被刺劃拉出血來。

倔強的他忍住劇疼，硬是不吭一聲。

“疼嗎？”

馮長老看著他，他搖搖頭。

“你這小子在我面前還需要擺出這么一副臭架子嗎？”

妙塵苦苦支撐，最后實在受不了了，便把棍子扔在一旁，大叫道。

“疼！很疼！”

“疼就對了！”

馮長老哈哈大笑起來，看著自己的傻徒弟，讓他想想自己是怎么收下的他。

他忍著疼，陷入了初次見到馮長老的回憶。

妙塵在床上醒了過來，他四周看去發現自己正在一個房間里，自己受傷的地方此時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他緩緩起身，發現床頭柜放著一杯水，他拿起水就一飲而盡，他感覺自己快要渴死了。

“醒了，身體感覺怎樣？”

順著聲音，妙塵往右側看去，只見一位老道士正坐在凳子上，看他醒來露出了微笑。

妙塵咳嗽了一下，不好意思道。

“剛才多謝仙師救我！”

老道士走到桌邊，拿起水壺，又給妙塵倒上一杯水來。

妙塵搖搖頭，表示不用在喝了。

馮長老笑了笑，隨手把水壺扔了出去，可這水壺居然平穩地落在了桌子上。

看到這等神跡，時年只有11歲的妙塵又驚又喜地叫道。

“仙師，剛才的這一拋和之前與那些地痞用的莫不是仙法吧！”

“呵呵，你還知道仙法？”

“自然是知道的，我經常去聽說書的，特別是修仙界第一大派蜀山的故事，我都能背下來了。”

妙塵這才想起，這位仙師在救下自己的時候，那些地痞看到他的穿著，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該不會就是蜀山派的吧，想不到自己還能遇到此等高人，太棒了。

妙塵小小的個子，從床上起身下來，兩眼冒著星星，顫抖地問道。

“您是蜀山派的高人？？”

妙塵思路還是挺清晰的，也只有如此名門正派才會管這些凡塵之事了。

只見老道士點了點頭，妙塵更加高興了。

就在這時，忽然妙塵的頭疼起來，疼得他一下就跪倒在地上。

他摸著自己的腦袋，嘴里一直伊伊地叫。

老道士，走到他跟前，摸到他的天靈蓋，一股熱流傳來，妙塵的頭瞬間也就不疼了。

“多謝..多謝仙師。”

“無妨！”

老道士把秒塵從地上扶了起來。

“我是蜀山派的長老，叫馮長老，這短時間夜觀天象，發現最近有機遇收徒，所以這才下山來，想不到居然遇到了你，你有福了。”

看妙塵一臉不解，馮長老繼續說道。

“你這個月是不是經常頭疼，特別是第一次見我或者說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我的時候，頭疼欲裂？”

“還真是這樣！您怎么知道？我為什么會這樣？”

妙塵這才緊張了起來，畢竟關系自己的身體健康，該不會是自己腦子里長了啥東西吧，但聽這位仙師的說法，現在看起來似乎另有原因。

馮長老找了木質凳子坐下，嚴肅且鄭重地對妙塵說道。

“因為你和我一樣，是天生的修行者，在遇到強大靈氣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頭疼。”

“啊！”

聽到這話，妙塵心里萬馬奔騰，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自己這個普通的臭小子還能修行不成。

馮長老仰著頭，雙手放于膝蓋，看向一驚一乍的妙塵，悠然地說道。

“天生的修行者，體內都有著稀薄的靈氣，修行者之間是有相互感應的，如無意外你的頭疼應該是剛剛才開始的，也就是我路過時，你正好被那群地痞欺負。”

妙塵低下頭細細想來，難怪一直打架不錯的他，剛剛突然頭疼得要死，被他們給暗算了。

原來是這樣啊。

突然妙塵看向馮長老問道。

“根據您的說法，那為什么我遇見你，我差點兒疼死過去。”

馮長老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因為我太強了，我比蜀山上的其他人都要強得多，他們和我相差好幾個層次，也因為是我的原因，所以你才承受不住。”

妙塵瞪大了兩眼，嘴巴張開的能塞下一個雞蛋了，這么看來這位蜀山長老的實力絕對是深不可測。

“不過你放心，初見你之時，我已經用神志把你的神志開啟，只要修行法門后，將來也就不會再有什么頭疼了。”

“哦…那真是太好了，多謝仙師。”

妙塵走到馮長老面前雙手作揖表示感謝。

“雖然開啟了你的神志，不過還是要經過鍛煉和修煉才能完全掌握，我也很久沒看到天生覺醒的修行者了。”

馮長老拍著妙塵的肩膀問道。

“正所謂，機緣天注定，怎樣？今天你我有緣，這修行法門，想不想學。”

說完，馮長老打了個響指，桌上的茶水杯嗖的一下就來到了馮長老手上。

馮長老遞給妙塵，眼中有興許期待。

妙塵沉默了一會兒，拿過馮長老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雙手合十說道。

“多謝仙師，我從小聽說書給我講修仙的故事，我已仰慕很久了，既然有這個機會自然是要抓住的。”

“你叫什么名字？”

馮長老笑嘻嘻地問道。

“妙塵！”

“好從今天開始我馮天勛就收你妙塵為我的第一位弟子！我的所有法門都會對你毫無保留！你將成為蜀山新一代的天才！”

妙塵立馬跪下磕頭，高興地說道。

“多謝師父！”

“起來吧。”

“是！”

馮長老見著自己新收的徒弟，情不自禁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道。

“你真的和合我眼緣的，能讓我看上的，全天下可能也就你一個人了，在上蜀山之前，我就給你一個人生建議，修行不是一句空談，混一天和努力一天看不出差別，三天看不到任何變化，七天也看不到任何距離，但是一個月后看到氣場不同，半年后看到距離不同，一年后看到人生道路不同。”

妙塵站直了身子，靜靜地聽著。

“你不努力的話，你的天賦將會被收走，你身邊原本比你差的人，也會靠努力一步一步超越你，沒有人會愿意原地踏步，所以請不要在吃苦的年紀選擇安逸，走自己的路為自己的夢想奮斗，即使有人虧待你，時間也不會虧待你，人生也不會虧待你”。

妙塵若有所思，從馮長老這段話中聽出了什么，低頭拜道。

“多謝師父教誨，弟子銘記在心。”

看著地上讓出去長滿刺的棒子，妙塵明白了些什么。

馮長老見他似乎已經開竅，語重心長地說道。

“為師不為你拔掉這些刺，你的時代如何能來臨，你又如何在蜀山打造出屬于你的時代。”

聽到這里，妙塵終于醒悟過來，原來師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啊。

以前有一個說法，因為教會了徒弟餓死師父，學武就是強者為尊，師父教會了徒弟，本來徒弟就年輕力壯，很容易就打敗了師父，那師父還怎么混，面子還往哪放？

可現在看來有些師父真的是愿意為自己的徒弟付出一切啊！

后來，妙塵開始站在自家師父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他努力修行，不忘師父為自己的付出。

終于有機會進了掌門的大殿，在他近半年的觀察里，發現了蜀山掌門盧西的秘密。

原來自上次魔界大戰后，掌門的實力早已連一般的蜀山弟子都不如了。

不過他掩飾得極為好，就連妙塵也是無意之間發現的這個秘密。

自當他得知隱秘后，就一直天人交戰。

他不想讓自己在做第二件后悔的事情了。

可在凡人世界，文人就有一條規則，老師有本事講究錦囊相授，能教多少就教多少，學堂教啟蒙，沒有說把幾個字故意教錯的，學生將來考秀才、考舉人、考進士，做大官，水平一定會超過以前的老師，但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有尊師重道這個大帽子壓著，當了多大官見了以前的老師都得拜。因為尊師重道，老師不怕學生超過自己，甚至以學生有成就為榮，就這樣一代代傳下去，文脈不會斷反而越來越昌盛。

所以尊師重道真正維護的是學生的利益。

自己雖然修仙，可是師父不就是像那些學堂的師父一樣對自己傾囊相授嗎！

在經過一天一夜的思考后，他決定把掌門的隱秘告訴了馮長老。

果不其然，到了第二天所有的長老都對掌門進行逼迫退位。

當他看見那把劍刺入掌門的胸口，他的頭顱被砍下來的時候。

他是真的后悔了。

真正后悔的意思是對以前沒有做的事情或做錯了的事情感到難以釋懷，心中總是惦記著，想著怎么自己當初沒有去做或沒有做好，而不斷地埋怨和懊惱。

為什么自己要這么做？

這么做了，蜀山掌門換成自己的師父真的就更能興盛了嗎？

這么做了，難道以后自己的心就能好過一點兒了？

這么做了，自己就真的做到了尊師重道了？

妙塵嘆息一聲，低下頭來。

“妙塵師兄這是有做了什么虧心事兒，這么唉聲嘆氣的？呵呵，莫不是要扔了那個弟子下山崖吧。”

妙塵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轉過頭來。

只見那張曾經讓他感覺勇敢且倔強的面龐，稍微驚訝了一下。

但是緊接著有松了一口氣。

“人無完人，這輩子總是會做了一些讓自己后悔的事情，很可能后悔一輩子，所以嘆嘆氣，生命也能活長久一點兒。”

“哈哈~！妙塵師兄你這話怎么這么讓我不相信呢。”

紫衣少年雙手懷抱，直挺挺地看著他。

妙塵搖搖頭，“你把其他幾位長老弄去了哪里？”

紫衣少年指了指地上，然后閉上了眼睛。

妙塵先是不信，而后又看了看四周這個自己一輩子都打造不出來的小世界。

低頭自語道。

“果然，做了后悔的事是有報應的，特別是人生中的第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