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過去,比試到了最末,易法年見場上僅余兩人,這二人他此前都認(rèn)識過,皆是南北二峰弟子中的佼佼,北峰的那個弟子明顯年紀(jì)較大一些。
周遭的人聲漸漸小了下來,南峰首座神情凝重,他此前最看好的那弟子,早在中段的時候便被人打了下去,而當(dāng)下場中那個南峰的弟子,平日在弟子中雖多得贊譽(yù),但依他看來,此子年紀(jì)尚小,行事不大穩(wěn)重。
“若是輸了……”他瞥了北峰首座一眼,卻見他一副閑適自得的模樣。
鄧空坐在一群散修之間,七殺幫的人眼下都不在此處,他早與眾人下了令,要他們趁著門人弟子都在劍崖峰的時候,去往觀塵山各處熟悉環(huán)境,布下陷阱。
法壇上,二人喚出劍器在手,雙方都很謹(jǐn)慎,起初先是相互試探了幾個回合,易法年尚能看清一招一式,等二人各自拿出真本事來,只見劍影閃爍,刃峰碰撞聲不斷,
易法年便覺有些眼花繚亂,卻也看出那大弟子打斗時以御劍為主,而那小弟子劍始終不離手,靠著身法進(jìn)退,倒像個武夫。
“一個是氣法,一個是鍛體,倒不知誰會更強(qiáng)些。”
易皓玄道:“劍派弟子,大多是純粹的劍修,不將劍視為外物,而看作是己身修為的一部分,走內(nèi)外合一的路子,取勝之道無關(guān)乎形式。”
易法年卻只見北峰的那弟子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始終與對方保持一定距離,另一人雖攻勢猛烈,但始終沒有近身的機(jī)會。
“我看北峰的那位,似乎勝算更大些。”
他話音剛落,忽聽得場上傳來“咣當(dāng)”一聲,竟是那南峰弟子將對面的劍斬斷成兩截,誰知對方也絲毫沒有慌張,兩截斷劍便作兩口劍來使,一左一右讓那小弟子招架不及。
南峰首座見此,手心不禁出了汗,倘若自己最看好的那位沒失誤,局面定與現(xiàn)在不同。
“勝局已定,不必再費力了,我不愿傷了師弟。”北峰弟子道。
易法年眼看勝局已定,那人卻遲遲未給出最后一擊,只見對方忽然將劍拋出,往他飛來,北峰弟子立刻施法給出最后一擊,卻被對方飛身法躲了去。待他再躲飛劍時,有些手忙腳亂,那劍刺入他肩。
周遭看客見狀,卻是一陣嘩然。
“承讓了,師兄。”那小弟子把劍收回手里,又架到另一方面前,他若想反擊,立刻便能再給他一劍。
竟是南峰弟子勝出了。
南峰首座見狀,長吁一氣,緩緩站起身來,與眾人宣布結(jié)果。
“此番有二位仙師在此坐鎮(zhèn),結(jié)果必定是公平公正的,沒有弄虛作假的地方,諸位皆在此看了全程,可還有異議?”
一眾門人弟子與散修看客皆搖頭,北峰首座也站起身,笑著與他道:“恭賀師兄贏得掌門之位,如今大勢已定,我等不妨留下諸位同道,多慶賀兩日,你也好生賞賜那贏下比試的后生才是。”
“那是自然。”南峰首座笑逐顏開,又向兩個客卿報以微笑,忙與旁人道:
“取掌門令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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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塵山中大賀了兩日,又陸續(xù)有不少人上山來,元丘門客卿心中惦記著那靈劍的事,便和新掌門提起,掌門也未推辭半句,立即便要帶二人前去。
那靈劍亦在劍崖峰洞府之中,只不過和法壇不是同一條路。
易皓玄跟著二人來到一個邃室中,見里面的布局倒像是香殿一般,但供奉著的東西不是神像,而是橫放在高處的一柄靈劍。
元丘門客卿忙走上前去,細(xì)細(xì)端詳那靈劍,卻道:“我怎未感受到半點靈力?”
易皓玄道:“老掌門曾與我所說,靈劍之靈,不在于其蘊(yùn)含幾分靈力,而在于能夠封存劍主的劍意,即便劍主逝世,其劍意依舊存在。”
非劍修之人,難以體察到劍意的存在,而易皓玄因元識之故,能夠感知幾分。劍意之于道行有成的劍修而言,也是一種近似神識的東西,倘若能在此參悟一二,于他而言倒是真的有益。
掌門笑道:“易小友所言不錯。”
元丘門客卿道:“既然易道友曾得過老掌門指點,掌門此前說可以讓我二人在此參悟些時日,得到靈劍中殘存的修為,如今易道友也在這兒,還望易道友多多指點。”
說罷,又看向掌門:“掌門真人,既然如今山門有人作主,請供奉長老前來的事,也該做打算了。”
“放心,我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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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來到劍崖峰峰頂?shù)烙^,見陸續(xù)有童子從南峰送來許多東西,如今他成了劍派掌門,這峰頂?shù)摹皠ρ掠^”便是往后修行所在,那些童子整日忙著將南峰的物件,以及收得的賀禮,盡數(shù)往里面搬。
入夜后,那些東西方全數(shù)妥當(dāng)了,掌門將請元丘門修士過來做供奉長老的事寫成了文書,拿掌門的印信落了印,又拿過一個拜匣來,把文書、拜帖以及一些珍稀玩意放了進(jìn)去,讓一個弟子送到元丘門去。
那弟子走出觀院,行了一段路,忽見一陣山風(fēng)卷起,他察覺不對,忙將劍拿在手中,四周看過一陣后,也未見到什么異樣,正放下心來時,猛然見得一道黑色的影子掠過眼前,他正欲御劍騰空,誰知那黑色的影子忽地向他沖來,他方才見原是一只烏鴉,剛反應(yīng)過來時,那鳥已經(jīng)伸出利爪,直向他眼睛而去。
“啊——”
伴隨一陣慘叫,一個半人半熊的修士自林間竄出,一掌便將那弟子給拍死了。
那烏鴉落到一個修士的肩上:“幫主交了個重任給我們,我已經(jīng)在附近探查過了,當(dāng)下唯那新掌門在道觀里,小心行事,便可得手。”
來者正是七殺幫的人,眾人傾巢出動,正是為了殺那個做了掌門的南峰首座。
程倫也跟眾人一路,只聽得有人與他道:“你們幾個身法好些的,先去跟掌門交手,我等先伏在暗處,找機(jī)會了結(jié)他!”
方才那放烏鴉的修士走在最前,來到道觀附近,又讓烏鴉飛了進(jìn)去。那烏鴉飛至窗前,掌門便在屋中察覺周遭氣機(jī)有些異樣,但眼下弟子門人都在其他山頭。
“果真要走到這一步么?”他心下暗想,卻有些怒火中燒,北峰首座的人都已經(jīng)來到這里了,想必別處早已拼殺起來了。
他立刻出門去看,忽見一只烏鴉伸著利爪向他沖來,手一掐訣,便行起一道劍光來,將那烏鴉劈開。
“妖氣?他為了得逞,竟然敢與妖道勾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