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什么她自己？

她不就好好站在這里嗎？難道是要和異時空的自己見面了？

男人說完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后就沒有再分給她多余的表情。

這短短的距離，走得魚晚晚冷汗淋淋。

又一扇鐵門出現在她眼前，越靠近她越發心悸。

“您已進入母體培養室一號監控范圍，詹然，編號9426726已登記，請小心腳下，避免損壞培養儀器。”

冰冷的電子音不帶一絲感情。

魚晚晚走在詹然身后，母體培養室伸手不見五指，什么也看不清。

詹然突然頓住腳步，魚晚晚本就在黑暗的環境中高度緊張的神經一繃。

詹然小小的舉動都讓她心驚膽戰。

她咽下口唾液，軟軟地用氣音問道：“怎……么了？！”

“帶上就看得見了”詹然轉身遞給她一副眼鏡。

魚晚晚甫一帶上，眼前瞬間清明。

母體培養室的景象映入眼簾。

兩排透著光的圓柱容器中無一例外都蜷縮著一個赤裸的女人。

她們在不知名的液體中浸泡著，身子不上不下，只有液體在咕咕冒泡。

一條類似臍帶的肉腸從她們腿縫間拉出。

肉腸一直延伸到容器底部鉆進了一條軟管，六個容器皆是如此。

容器底部由軟管連接到房間中央的黑色柱子上。

“看著路，過來。”

詹然在前面叫她，魚晚晚小心跨過軟管，去到他的身邊。

詹然面不改色地直視著容器里的人。

魚晚晚也看過去，里面的不能在熟悉的面孔此時柔和的不像話。

潔白無暇的酮體暴露在她眼前，詹然坦誠的目光不禁讓魚晚晚面紅耳赤。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

“這是我嗎？”

“嗯。”

“那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啊？”

詹然沒有回她這個問題，而是反過來問魚晚晚，“你知道阿寧是怎么來的嗎？”

阿寧怎么來的？

魚晚晚腦中浮現出阿寧的模樣，那和她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臉……

和她這么像，該不會是她生的吧？！

詹然手指輕觸容器外壁，冰涼的觸感直擊人心。

“在未來這十年，人類的繁殖能力受到了外來物種的影響……”

從另一種角度來說，阿寧確實是魚晚晚所孕育的。

人類自身的繁殖能力被極度削弱，依靠傳統的繁殖方式出生的孩童存活率極低。

只有在部分人類受到的影響可以忽略不計，魚晚晚則是那一部分人類中的一員。

所受影響較小的男性被隔絕在特制的密室提取精子，在到達一定年齡后精子質量下降后就會被放出密室。

女性則將終其一生都被困在母體培養室的供養皿內休眠，不見天日，沒有自由，因為她們浸泡的液體的特殊性，她們一旦從供養皿離開身體就會迅速枯竭。

這種以極端手法延續人類物種的行為被稱為“火種保存計劃”。

詹然的實驗課題則是將母體培養室中女性提供出卵子與密室中男子提供的精子相結合以培育出人類后代，簡稱——造人。

在極低的概率下，阿寧誕生了。

阿寧是詹然實驗中成功存活的第一個生命體，詹然日夜與之相伴，半步不移地監測著她的生命數據。

作為火種保存計劃中的一大跨步，本以為萬無一失，可是阿寧的成長速度讓實驗室的眾人心驚肉跳。

大家眼睜睜看著阿寧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由一個胚胎成長為三歲小孩的模樣。

在經過多次核驗之后，發現阿寧的身體健康狀況優良，沒有任何潛在病因，甚至比正常小孩的身體機能還要強上不少。

只是她缺少了一樣人類最重要的東西……

詹然移開發麻泛酸的手臂，銳利的眼神直直對上魚晚晚滿是震驚的瞳孔，“你想去看看阿寧曾經待過的育嬰室嗎？”

魚晚晚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郁悶，但她還是應了下來。

那是一個閑置的育嬰室，正在使用的育嬰室是由不得他們擅自進入的。

育嬰室和母體培養室是不同的構造。

育嬰室只有一個圓形容器懸浮在空中，四周都是笨重的儀器，一股腦擠在容器下方。

詹然在操作臺一番搗鼓，空中頓時閃現出阿寧的成長畫面。

空洞的眼神，毫無意義地抱著小腿坐在空中。

“和阿寧一樣出身的孩子在十歲以前都會在容器里面成長。

其實你有很多孩子，只不過阿寧是和你長得最像的，但也是最不像的。”

“為什么？”

哪一點不像她？

詹然繼續播放著阿寧一成不變的生活。

“你這個人的性子就是對熟悉的人充滿熱情，對外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阿寧她所缺的正是人類應有的感情。

你也看到了，與其說我和她是伴侶，倒不如說是老師和學生。

我是不想讓她加入這個實驗的，在她之前已經有了失敗的例子，要是有一點閃失她就會永遠滯留在過去的時空。

這些日子下來，她倒是鮮活了不少，我想著就讓她跟著你體會一下不曾擁有的生活也好過和我待在一起。”

“你為什么會喜歡上一個不會對你有感情的人？”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喜歡的不是她，而是那個有感情的她。”

魚晚晚不明白，什么她和她？

眼前這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好像對她有些一些別樣的感情，但她不喜歡這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她有些局促，不知道該怎么接下這個話題，偏頭正好看見屏幕上的阿寧胸口閃著亮光。

她擰著眉指著那處亮光問：“阿寧胸口發光的是什么？”

詹然也不回頭看屏幕，看著她說道：“智腦，在生命體幼年時植入體內。”

她聽阿寧說過，“你們是通過智腦來篡改系統程序的嗎？”

“有一部分。”

詹然靠的越來越近，魚晚晚有些厭煩，“你能離我遠一點嗎。”

不是請求，是命令。

詹然執意往她身上靠，魚晚晚也不慣著他。

啪！

“有事就說，有屁快放，別在這惡心人。”

魚晚晚一個耳光結結實實的甩在詹然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