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與惡，對于錯，黑與白，光明和夜，束縛和自由……”

程理雙手負在身后，行走在山野之間，這里沒有路，他只是隨意的走著，不知要去往何方，似乎并沒有目的。

他微笑著繼續說道：“一切都是相對的，事物總有正反兩面，人也是如此，故而做事情需要考慮周道。”

跟在程理身后半步的秦川似懂非懂，緩緩頷首，他對這些大道理，聽得著實有些費勁兒。

這太假，太大，太空，且對他現在而言……太過無聊。

不過，程理也沒指望著他能有多么高深的理解，有多么透徹的感悟，他當然知道秦川只是機械性的聽一聽。

但是這就足夠了。

他所要的便是秦川左耳進，右耳不出，將這些道理記在腦子里。

程理沒有那么多的時間，他固然很想按部就班的將秦川培養的很好，但那只是癡心妄想。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直到現在，程理依舊堅信的這句話的正確性。

記下道理以后，將來的人生總會有用到的那一天，總會有慢慢感悟的一天，這就夠了。

兩人就這般走著，程理的步子邁的極快，不過現在的秦川跟起來并不像上次那樣費勁兒。

時間飛速流逝，太陽很快就跟地平線平齊，不久就會落山，淡淡的余輝灑在山野，映照出了一片金色。

程理停下腳步，忽然蹲下身子，饒有興趣的看著樹根。

那里有一窩螞蟻，數百只螞蟻正在有條不紊的搬動樹枝。

見到這一幕，程理笑容滿面，感慨道：“蚍蜉雖小，亦能撼樹。”

隨后，他起身看向秦川，問道：“適才我所言，可曾記下了七七八八？”

秦川點了點頭，道：“大多都記下了。”

“記下便好，時常回憶思索，多明悟些道理，對你有好處，天理本義的誦讀不可落下。”程理囑咐了一句。

“謹遵先生教誨。”秦川擺出了一幅畢恭畢敬的模樣。

程理自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兩人這整個下午，幾乎走遍了大半個瑯山，講了許多話。

秦川先經歷了一場兇險戰斗，近乎力竭，后又跟著他一路翻山越嶺，此時只覺疲累無比。

不過，他身體雖疲憊，但是四肢百骸的深處卻隱隱有絲絲縷縷的力量傳出，彌補著他的虧損。

這是秦川孜孜不倦吸收的日月精華，天地靈氣，這些東西本應該早就逸散，但由于他異于常人的憋氣，再搭配上天命呼吸法，故而留在了體內。

秦川之所以會有諸多神異，就是因為此，但他使用的只是極小的一部分，更多的便是藏在他的四肢百骸，身體深處。

就好似是一座待人發掘的寶藏，往往會在需要的時候，然后打開。

只不過想要打開寶藏，就需要找到鑰匙，程理就是在幫助他找到那把鑰匙。

兩次走瑯山，每次都并非只是單純的上山下山。

第一次時，秦川將天命呼吸法第二層修行到了圓滿層次。

如今是第二次，他又得到了這樣的一把鑰匙。

程理對他的幫助，不可謂是不多。

當然，這兩次程理也曾講述了一些道理，給他灌輸了某些思想。

一呼一吸之間，秦川感覺自己的肌肉再崩裂，然后被體內日月精氣所填補，重新變得跟更強韌，他的體魄再一次得到了增強。

秦川的臉上露出一抹喜色，而程理卻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他并未關注此事，而是目光四處飄動，好似是在搜尋什么似的。

“先生在找什么？”秦川疑惑問道。

“找一塊足夠大，足夠堅硬，且年歲足夠老的石頭。”程理頭也不回的道。

秦川越發疑惑，問：“先生找石頭做什么？”

聞言，程理眼前一亮，忽而往前快走了幾步，隨后站在一塊巨大的青石面前。

他伸手撫摸，粗糲的很，且由于一直在深山中，表面上長了一層薄薄的苔蘚。

“好石頭。”程理輕聲呢喃道，隨后他轉頭看向秦川，嘴角翹起，笑著說道：

“找石頭，自然是要用來磨劍。”

磨劍？磨什么劍？

秦川心里剛泛起嘀咕，隨即便見程理高舉起手，手掌攤開，微微合攏。

緊接著，一把寶劍忽然從天邊飛來，穩穩當當的落在了程理的手中。

這把劍眼熟無比，正是白州在清泉鎮得到的機緣，如今可以說的上是秦川的戰利品。

秦川睜大了眼睛，一臉的驚愕，張大嘴巴問道：“這把劍怎么會在這兒？”

他先前殺死白州之后，便將寶劍跟王巖放在了一起，然后等蒙闖等人一道帶回去。

按照時間算算，他們早就應該到鎮子上了來對，可如今卻跨越極遙遠的距離，出現在了程理的手中。

這般手段，果真是玄妙無比，秦川有些羨慕。

寶劍自帶劍鞘，通體并無鋒芒氣息，很是古樸，就好似是一般尋常的劍。

“這把劍的來歷和名字已經不可考證，不過它算的上小鎮極不錯的機緣，你既然得來了，那便是跟你有緣，可安心拿著，無需理會他人。”

程理解釋了一句，將寶劍遞給秦川，然后道：“劍雖好，但卻未曾嶄露鋒芒，需要好好磨一磨。”

聞言，秦川回想起了白州所言，他要用王巖身上蘊含的大天狗血脈來祭劍，想來這把劍還是封印之物。

不過……白州都準備用血祭了，程先生這邊居然只是磨一磨。

這合理嗎？

秦川認真的想了想，然后上前搬起那塊沉重的大石，一步步朝著河流邊走去。

這當然很合理。

寶劍想要開鋒，不就是磨一磨就好了？

石頭很重，所以秦川走的很慢，雙腿微微有些發顫，但他的步子卻很穩。

哪怕是在崎嶇不平的山野之間，秦川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穩，潛藏在身體內的日月精華同時涌現出了更多，進一步的增強他的體魄。

程理雙手負后，看著他這幅樣子，臉上笑意越發濃郁，他并未跟在秦川身后，而是就站在原地注視著秦川的背影，直至背影逐漸消失。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不知秦川這把未出鞘的寶劍，經歷了這段時間的多重磨礪，等到清泉鎮化作風水寶地之后，他會展露出怎樣的鋒芒。

想必那時的鋒芒，定會震驚整個天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