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為國捐軀有多少撫恤金？夠她們姐妹倆生活幾年？”佟渺然的目光似乎被秦姑娘的身影牢牢的吸引住了，呆呆地看著遠處，問。

“撫恤金分很多種，為國捐軀的撫恤金也分著別類。據方才那位買首飾的大娘所言，秦姑娘的兄長參加的是最近幾次的戰役，多是沖鋒陷陣。賞銀分為兩種：一為“凡強敵在前、陣堅壘固，能倡眾戰勝者”；二為交戰雙方“勢均力敵，有于本營中沖鋒前進者”。這兩種情況，朝廷按軍功分別給予五十兩、四十兩、三十兩不等的賞銀。為國捐軀再者按照他們生前的軍功和職位，撫恤金也是不同。一般的馬兵七十兩，步兵五十兩。”

花影想著秦姑娘年紀輕輕，帶著年幼的妹妹拋頭露面的在外面做工，父兄的撫恤金應該不是很高，看來只是一般的兵士。

“馬兵七十兩，步兵五十兩······一個鮮紅的生命，就值這么一點銀兩。”佟渺然摸了摸自己腰間的荷包，細細思量了一下，剛剛自己一直買買買，花費的好像不止五十兩了吧！？

這么一想，佟渺然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一陣風吹過，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佟渺然不自覺的縮了縮肩膀，有了一些些的涼意。

“二格格，咱們要不要回客棧？”花影一直在旁邊看著，這二格格心太軟，又太善良。兩個陌生人罷了，也如此讓她費心。

花影雖然也有憐憫之心和打抱不平之意，可天下可憐人多了，比秦姑娘姐妹倆凄慘的人，她也見過不少。不說其他人，如果自己不是被圖達撿到并帶回去，也許早就連命都沒有了。

“······”佟渺然開了口又似乎想到什么一樣，沉默了好一會兒，深深地閉了閉眼睛，許久才睜眼看向不遠處開始華燈初上的攤位。抿著嘴唇道：

“咱們的原計劃不變，去夜市吃東西，再回客棧休息。”

“好的，二格格。您想吃什么呢？”花影看佟渺然恢復了正常的情緒，答應的語氣里也有了歡喜。

“走著看，我都想嘗一嘗。”

“全部嘗一嘗？可能會吃不下的。”

“咱們兩個人買一份，一起分享······一起吃就是了。”

“二格格，我是奴才，怎么可以和您吃一份。”

“花影，叫我姑娘。還有，咱們倆一起走過那么多的路了，也勉強算得上生死與共。一起吃怎么了。你？嫌棄我？”佟渺然摟住花影，有些調侃的道。

“二格······姑娘，你是大家閨秀。現在咱們在大街上呢。”花影被佟渺然樓住，有些不好意思。

就算是感情很好的小姐妹，最多拉拉手。他們二格格卻總喜歡摟著自己，怪難為情的，特別現在還在大街上。

“是是是！大家閨秀······”

扯淡！

佟渺然心里默默了吐槽了一句，把自己的雙手好好的放在身側。這，故意為之的行為，怎么怪怪的。佟渺然猶豫了一下，把雙手背在身后，隨意往前走。

誒！

二格格這是最后的放縱嗎？怎么快回京了，行為也越來越奇奇怪怪的。若被宮里的嬤嬤看見二格格此時的樣子，會不會被氣死。這樣的二格格，到底是怎樣在宮里斯斯文文，生活了那么多年的。

花影搖搖頭，緊步跟在佟渺然的身邊。

主仆倆逛個夜市，真正做到了逛一路，吃一路。歷來，飯是別人碗里的好吃，爭食的結果，是兩個人都吃得肚子圓滾滾。

“姑娘，奴才實在是吃不下了，咱們還往前逛嗎？”花影有些不顧形象的揉了揉肚子。

“吃不下就不吃了，逛逛街，消消食。”佟渺然心再大，肚子確實也裝不下了。

“山楂糕，賣山楂糕啰！賣酸酸甜甜的山楂糕啰！”一個似曾相識的小奶音，在嘈雜喧鬧的環境里若有若無的傳來。

不知是不是緣分使然，佟渺然聽到了這個聲音，并且望向這個聲音出處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葉子和秦姑娘。

一張用竹子制成的小長方形桌子上，三個干干凈凈的木制盤子中，擁有紅瑪瑙一般顏色的正方形山楂糕，錯落有致的擺放著。

葉子不遺余力的吆喝著，秦姑娘正在打包好一包山楂糕，遞給一位帶著小男孩的老婆婆。

“謝謝婆婆照顧我們的生意。”秦姑娘笑意盎然，和白天看到的她，完全不一樣。似乎白天發生的種種，和現在的她，毫無關系。

“你做的山楂糕最是好吃，咱們婆孫兩都愛吃著呢。”老婆婆拿出幾個銅板放在秦姑娘的手里。

“謝謝婆婆！”秦姑娘趕緊又拿了兩塊山楂糕塞進小男孩的手里。

“夠了，夠了。你已經多給了我們許多了。”老婆婆趕緊拉著小男孩后退了幾步。

“我自己做的，不值什么的。”秦姑娘軟聲道。

“好，那我老婆子就占你便宜了。你們姐兒兩，再買一會兒也趕緊回家吧，不要太晚了。”老婆婆囑咐完，便離開了。

“好的，婆婆慢走。”秦姑娘把剛剛老婆婆給的銅板收到腰上的荷包里，又拉過小葉子：

“累不累?”

“不累的，累的應該是姐姐。”小葉子伸出小手，幫秦姑娘把臉側的碎頭發挽到耳朵后面。

“姐姐也不累了。是不是有些冷了。”秦姑娘摸摸小葉子的小臉，冰涼涼的。

“我不冷。”小葉子依在秦姑娘身邊：“姐姐好暖和。”

“咱們把這些賣完就回家。”秦姑娘把小葉子摟進自己的懷里。

“這山楂糕倒是比其他地方賣的晶瑩剔透，看著很好吃的樣子。”佟渺然和花影已經走到秦姑娘她們姐妹倆的攤子前。

“姑娘可以嘗一嘗。”秦姑娘看到有客人，趕緊把小葉子放在身邊，大方的拿了兩塊山楂糕，遞給佟渺然和花影。

佟渺然沒有客氣，接過秦姑娘手里的山楂糕，咬了一口：爽滑細膩，甘冽微酸，冰涼可口。

“嗯！和看起來一樣好吃。”佟渺然在現代的時候，只吃過山楂片，山楂卷，自己都是不喜歡的。如今吃到這山楂糕，出乎意料的好吃。

“姐姐做的，當然好吃。”小葉子驕傲的說。

“是，你姐姐做的，就是好吃。”佟渺然順著小葉子的話說，還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小葉子垂著的小辮子：

“小老板，把你們家剩下的這些山楂糕都給我打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