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會讓你欠下的血債千百倍奉還回來!”陸子年的嘴上功夫仍舊沒有饒過阮錫元。
阮錫元雖然內心有些波瀾,但神色沒有變化,只是靜靜地看著陸子年。
兩百多年的風雨造就了他不輕易向外人流露情緒的性格。
他覺得,眼前的這個陸子年與二十年前多年前的那名少年判若兩人,竟是拋棄了當年自命清高的模樣與冷靜的性格,成了一個潑婦般的習性,相當粗暴。
阮錫元向來厭惡這些,所以心中不免對陸子年看低幾分。
這個中年人除了長相與年少時期的陸子年相似以外,其他方面找不出共同點。
不斷有千星士兵向這邊涌來,拿著武器,向云識刺去。
此時的千星軍隊剛剛拿下遠天守南部重要城池,士氣振奮,況且面對的還只是一個少年,所以比以往表現得更為可怕。
千星危機過后,千星軍隊當真稱得上這塊大陸上最強大的軍隊之一。
千星軍的長矛向云識刺去,但沒有起到一點作用,似乎戳在了一塊堅硬的巖石上。此時有怪力在身的云識,竟無法被刺傷。
云識低吼一聲,雙手抓住刺在身上的長矛,向上一拋,長矛從千星士兵手中脫出。
隨后,他一拳砸在了面前那個千星士兵的盔甲上。
這一拳威力極大,被打的千星士兵,內臟被震碎,當場死去。產生的沖擊波波及到了那名士兵身后的幾十個人。他們都受了內傷。
居然只是一拳,就讓幾十個千星軍隊的精銳無法再起身。
之后,又是相同的幾拳。哀嚎不斷,千星士兵死傷慘重。
“解風,把那小子給老子殺了!!”陸子年見狀,轉頭向那名叫做解風的副將喊道,同時,用手中長刀指了指云識。
陸子年看到眼前這名少年的實力不容小覷,只能先放著剛剛解開封印,才重見天日的阮錫元在一遍,先對付云識。他顯然已經等不及要手刃仇人,所以殺掉面前這個少年的心變得急切起來。
“是!陸將軍!”
那位名為解風的副將立即與陸子年擺開架勢,速度極快,幾乎在回應陸子年的同時沖到云識身前,揮刀砍向云識脖頸處。
兩人長刀刀身周圍纏繞著一道白光,是由于導入競力。低階競力修煉者們往往會用此法,不僅所消耗的競力不多,而且武器的威力也會大大加強。
兩人都屬于中階競力修煉者,這時用此法,一方面是因為在與遠天守軍隊的交戰中消耗了大量競力,不可再次輕易使用競力術法;另一方面,或許是出于對云識的輕蔑。
云識卻并不躲閃,迅速抬起雙臂擋于身前。竟硬生生地用自己的小臂擋下了這兩刀!刀刃砍在云識手臂上,居然發出鋼鐵碰撞之聲。而云識雙臂完好無損,同時他周身一道紅光乍現,快速向四周擴散。
一道強大的力量伴隨著這道紅光從云識的手臂上傳來,刀上的競力與之相互抵消,最后竟是競力敗下陣來,被這股怪異的力量彈開。
阮錫元心頭一驚。“又是這種熟悉的感覺…”他心中說道。“方兵求,我覺得我有機會去完成你的遺愿了…”
陸子年和那名叫解風的副將向后退了兩步。
云識的身體卻也開始有些支撐不住,有明顯的晃動。
他本是普通少年,現在卻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與兩名中階高手決斗,這本就不是他的身體所能承受得住的。
而他也能明顯地感覺得到,那股怪異的力量,從他身體中迸發出來的力量,此時此刻唯一能讓他擁有與殺父仇人廝殺的能力的力量,正在逐漸地減弱。
陸子年被彈了一踉蹌,心中大怒,心想這世界上還沒有除阮錫元這個畜生和千星國皇宮里那幫廢物以外能讓自己吃癟的人,露出兇狠的目光,一聲怒吼,再次出刀。
陸子年的刀,速度顯然比一般高手快,且下手兇狠,這點倒是讓阮錫元找回了點當年那名少年的感覺。
那把長刀在陸子年手中,宛若一條游龍,在云識周身快速穿梭。每一刀都快速掠過云識的身體,但卻重重地砍在了云識身上,那鋼鐵碰撞之聲越來越密集,但響度卻絲毫不減。
“鐵王八!!給老子死!!”陸子年怒目圓瞪,那眼神如閃電一般,直指云識。
這一次,云識體內那股怪異的力量無法再為他提供有效的保護。
雖然有自身怪力護體,與陸子年的力量相互抵消,云識的身體還沒有被大卸八塊,但刀刃所掠過的肌膚,還是出現了一道道血口子。
云識口中低吼,宛如一直受傷后抓狂了的野獸。
阮錫元也并非一味看戲,只是,他先前在想,現在的陸子年大概也用不到自己出手,他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拔了牙的老虎終究無法在成為當年那頭猛虎。
并且,阮錫元目前的狀態也與陸子年相同,都需要時間恢復自己的競力。除非必要,他不會想到要大量使用競力。
所以,看到云識身上的怪力以后,阮錫元就想到:或許云識一人就能將陸子年擊敗。
但如今,雖然陸子年依舊沒辦法對云識造成巨大的傷害,并且漸漸占據優勢,掌握主動權。
云識畢竟是只是一個少年,先前并無戰斗經驗,而陸子年則是二十多年前就隨軍征戰。所以此時的云識可以說是空有一身蠻力和那股怪力“龜殼”,對戰斗技巧則一竅不通,自然落了下風。
阮錫元終于無法沉心,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閉上了雙眼,口中輕念口諭。
突然,阮錫元的雙眼快速睜開,眼神充滿肅殺之感,死死盯住陸子年。
右手兩指揮出,直指陸子年,就在他身體右側,一道藍光畢露,一個藍色錐狀物幻化出,向陸子年刺去。
錐狀物飛行的速度竟也不比陸子年突刺的速度慢,陸子年則是一心想快速擊敗眼前這個奇怪的少年,正沉浸在自己對云識的揮砍之聲中,絲毫沒有察覺到阮錫元這邊的動靜。
錐狀物高速飛行化作了一道藍色寒芒,很快就飛到了陸子年身前。
就在快要將陸子年貫穿之時,一道刀光與藍色寒芒碰撞在了一處,發出一聲清脆的巨響。
藍色寒芒被那刀光擊碎,化作了淡淡的藍霧散去。
再看那刀光,刀刃竟也是被藍色寒芒硬生生刺破,碎成了無數塊。
那位名為解風的副將,正拿著那刀刃已經被擊碎的斷刀,顫顫巍巍地運氣調息。
是他將阮錫元的攻擊攔了下來。陸子年與云識廝殺之時,他一直注意著阮錫元,隨時防備。
“竟擋住了藍芒。”阮錫元心中感到詫異,他沒有想到自己解開封印后的第一次攻擊能被一個中階修煉者給擋了下來。
解風手中殘破的刀刃,足以見得這一擊的威力之大,若是打在陸子年身上,至少也是重傷。
阮錫元下了死手。
解風能在中階修為就有此等實力,他的修煉天賦必定不輸當年的陸子年。
藍芒的速度奇快,解風能攔下,也足見其神速。解風,果真如風一般。
阮錫元知道,眼前這名副將會是一個障礙。在鏟除陸子年后,也必須將解風殺死。
云識此時已經被陸子年的刀割開了好幾個傷口,鮮血從這幾道口子里流了出來。他的左臉上,那個男人的臉正在變淡,最終消失。云識身上的怪力果然在變弱,而云識也感到吃力。
他的戰斗技巧和速度終不及陸子年,躲避也來不及,只能盡量躲開極險的幾刀,發出幾聲哀嚎,如同一只被獵人打傷后逃命的小野獸。
陸子年顯然被藍芒給驚到了,很快就退到了解風身邊。
陸子年心中憤恨,咬牙切齒,怨毒地看著阮錫元。
但他看了看那個因父親被殺而瘋掉了的少年云識。嘴角不禁揚起,帶著一種詭異的笑容,沉聲說道:“哈哈哈,好生悲天憫人的南原將軍啊。阮錫元,當年你當著我的面殺掉了我的父親,現在又想救另一個失去父親的孩子?哈哈哈,疾惡如仇的南原將軍回心轉意了呢。”
失去父親的孩子?阮錫元看著此刻正流著血的云識,知道了些什么。
他知道,地上這些百姓的尸體中,有一具是云識父親的。
云識在脫離危險后,身體終于到了極限,跪倒在了原地,目光變得呆滯。
阮錫元沒有興趣與陸子年交談。
他再次閉上雙眼,深呼吸,感受著體內那股強大的競力,它正在快速的恢復,雖然還沒有達到最巔峰的狀態,但阮錫元覺得,已經足夠了。
一道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天空。
嘭的一聲巨響,未等陸子年反應過來,自己竟已經被一拳打飛,撞塌了一方高墻。
幾乎在同一時刻,解風的面門前,一陣拳風襲來。這拳風勢大力沉,直直地打在了解風的額頭上。
解風也與陸子年一樣被擊飛了幾十米,摔在了千星士兵和執都百姓的尸體中間。
這極快的兩拳,在一瞬間被阮錫元打了出來。阮錫元站在那兩人剛剛的位置。
阮錫元在調息后,快速向陸子年和解風沖去,竟是沒有給二人一點反應時間。
這就是幾十年來,讓千星國戰栗的南原將軍。
這兩拳還不足以殺死兩個中階修士。所以,阮錫元只是在原地停頓了一下,就飛到了那方被撞塌的高墻,那里現在只剩下了一堆破碎的磚瓦。
突然,碎磚向四面八方飛出,陸子年從碎瓦中箭步沖出,連帶著一陣刀光,眼見那道寒光向阮錫元的脖頸逼近。
阮錫元的目力尖銳,看清楚了陸子年的動作,左右手快速且精準地在陸子年的持刀手上一扭,將陸子年的手腕扭斷。
阮錫元右手奪過陸子年的長刀,斜向上砍去。陸子年的小臂被整齊地砍落,鮮血從切口噴涌而出,濺了阮錫元一臉。
陸子年痛苦大叫。
阮錫元向后抽回長刀,蓄力,對準阮錫元刺去,刺穿了阮錫元的胸膛。
殷紅的血從陸子年口中吐出,他感覺到,刀刃穿過了自己的身體。陸子年的眼中流露出驚愕,還有些許木然。
陸子年不曾想到,自己再與阮錫元交手,竟會落得如此下場。
殺父之仇未報,卻要離開了。他心中有萬分不甘心。當年的少年沒有救下父親,現在的陸子年沒有救下自己。
阮錫元將刀刃從陸子年體內拔出,帶出的血液又浸染了阮錫元的衣服。那長刀上剛剛被阮錫元導入了大量競力,阮錫元知道這一擊,以陸子年的修為是無論如何也活不成了。
陸子年向前倒下,趴在了地上。
阮錫元操縱長刀自己飛向身后被打暈厥的解風。十分干凈利落的一刀,刺透了解風的心臟,這個剛剛被阮錫元視為障礙的修士就這么死掉了。
陸子年的修為比解風高,沒有立即死去,還能活一些時間。
阮錫元知道陸子年在彌留之際會對自己說寫什么,而他也想知道關于陸子年的一些事情。于是,他將長刀一下插到地上,看著那個生命正在消逝的中年人。
“把我陸家全家都殺干凈了,你作何感想?”阮錫元的嘴唇動了動,語氣冷淡地說道。
很快,他又說道:“哦,對了,南原將軍驍勇善戰,殺敵無數,而我只不過是個小將領罷了,又怎么會有感想呢?”
隨后,陸子年瘋癲地笑了起來。
阮錫元道:“你們父子是自作自受。”
一句話,十分簡單。
“哈哈哈哈!!”陸子年笑得更大聲,更瘋癲。“罷了罷了,懶得與你解釋。”
其實這也是阮錫元的想法,當年千星軍隊進犯遠天守,罪名已經坐實了,陸子年仍舊因為某些原因,認為千星國的行為是正義之舉。
至于這些原因是什么,還待日后再說。
阮錫元看著不遠處的地上一眾百姓和千星士兵的尸體,還有那跪在尸體中間的云識。問道:“你當年,是從死人堆里爬回千星國的?”
咳咳!陸子年咳了兩聲,咳出來血。
“是,從死人堆中爬了出來,躲過遠天守軍隊,一路南下,回到了千星國。”
“你是怎樣在那一戰活下來的?”阮錫元問道,他顯然問的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場。
“戰前我服用了一種稀有的靈丹,能夠抵擋住一些致命攻擊,留下一口氣。”
兩人陷入了沉默。
阮錫元兩百多年來積累的經驗,讓他能猜到大概發生了什么:陸子年在躲過遠天守軍隊,回到千星國后,因為南上的千星軍隊打敗,陸子年作為千星軍的將領,被千星國皇帝治了重罪。
受到了的處罰,或許是被沒收了全部的家產,降職。陸子年出征前,是千星國最風光的人物之一,在千星國百姓心中有很高的地位,被捧得極高。有一點,阮錫元能確定,大敗歸來的陸子年已經身敗名裂,遭到了千星國民的唾棄,風光不再。
原先被千星百姓和皇室認為能夠帶領千星國變得更加強盛的陸子年的形象,轟然倒塌,地位變得低微。
雖然陸子年在那一戰中,實力大削,但也有著很好的天賦,總歸是千星國最強大的那批人。對于千星國來說,陸子年還有利用價值,所以他被留在了千星軍隊中。
阮錫元也能猜到,陸子年這二十多年在千星軍隊中付出了許多,才艱難地做到了軍隊主將的地位。陸子年也在不斷修煉,才練到這個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