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瀾再有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粉色的嶄新墻壁還有簡約可愛的衣柜書桌，可以看出是個女孩子的臥室。

他眼神空洞的望著天花板。

所有的一切，是一場噩夢。

有人推門進來，驚喜的說：“你醒了！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他木訥的轉過頭。

那張臉，好熟悉，是誰來著？

他腦子遲鈍的想不起來了，才短短兩天，他卻覺得過了兩輩子那么長。

長到以為只能自己孤零零的死去。

女孩像老朋友一樣擔憂的摸了摸他的額頭，松了口氣：“沒事了，昨晚你發了高燒，嚇死我了，現在已經退燒了，休息一下就好。”

墨瀾細密的眼睫低垂，遮住眼簾。

女孩見他還是不說話，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說：“你都不知道，昨晚我給你喂藥的時候你死活都不咽下去，明明都昏過去了，嘴里還是呢喃著什么，藥喂你嘴里就吐出來，還有眼淚也流個不停。”

墨瀾白到幾乎透明的手臂抬了抬，上面青青紫紫的傷痕刺目。

他張口，聲音低啞：“昨晚我說了什么？”

女孩歪頭想了想，輕輕的笑：“我也不記得了哎。”

不記得么。墨瀾就看著身上的傷痕發呆，也不理女孩，偶爾回神了就聽著她活潑開朗的語氣說這說那。

他現在腦子里一片清明。

沒有比現在更清晰的時候了。

“何彤。”他突然說。

女孩詫異的看著他。

“你這么恨她，就去報復她。”墨瀾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著她。

“你不是喜歡我么？我現在這樣，都是拜她所賜呢。”他滴墨似的瞳孔里涌出一股奇異的色彩，又魅又妖：“你這么喜歡我，恰好你也討厭她。”

“我們一起，把高高在上的季大小姐，明溪太子爺拉下神壇，讓她也嘗嘗，低賤的滋味。”他低低的說，眼睛里墨黑的化不開

墨瀾死了，在昨夜。

活著的只有一副軀殼，里面裝滿惡毒和仇恨。

無論是直接兇手，亦或是間接兇手，他都不會放過。

何彤看著死氣沉沉惡鬼一樣的墨瀾，被他煽動著內心的憤怒膨脹起來。

她對系統說：“打開系統商城。”

現實里，她看著脆弱消瘦的少年，握緊了他的手：“好。”

她走后，少年把手洗了幾十遍，快要搓掉了皮。

……

季晟微打來電話，說肝科專家已經找到了。

巫山冷淡的說：“讓他去市中心醫院，兩天內安排程蘭芝的手術。”

她心里莫名有些異樣。

好像有什么脫離掌控了，可明明一切如常，沒有什么不對勁。

腦子里突然傳來一道清冷低沉的聲音：“任務者兌換了一把手槍，你行事小心，她的藥物對你無效，但是武器可以傷到你。”

“嗯。”巫山坐在豪華的酒店里，寬敞的包廂里只有她一個人，滿桌精美的菜肴沒動幾口。

她隨手轉了轉紅酒杯，眼尾靡艷的上挑，出神的看了外面林立的高樓許久。

瞇著眼睛感慨說：“天道，你說，是不是所有人都有無窮無盡的欲望，愛情，親情，友情，金錢乃至任何物質，總有人孜孜不倦發了瘋的追求，一個愿望滿足了，還會肖想下一個。”

天道在沉默。

巫山抿了一口紅酒，氣息帶著頹靡：“你呢，你是神，你也有欲望嗎？”

遠在天盡頭的云上天宮里的男人下意識點頭，反應過來她看不見，猶豫一下又開口否認：“沒有。”

又怕回答的太冷硬，補充道：“我就是天道，所有的世界都是我的，沒什么我得不到。”

巫山失笑不語。

可天道還是有煩惱，不管是小世界的漏洞還是入侵的任務者，都是他的煩惱。

他想趕走他們，永遠掌控小世界就是他的欲望。

那么。

巫山放下酒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向下望。

她這個早就死于風雪中的亂世王女，又在追求一些什么呢？

“我幫你完成任務，你給我什么呢，天道。”她第一次和他談起了條件。

天道沉默了一會：“你想要什么？”

王女笑的綺麗惑人：“我想回去。”

那才是她的世界，她的本源所在，她所有的愛恨情仇都交付給了那個烽火狼煙的時代。

現在帶在身上的，只有她的靈魂。

天道說：“好。”

這個世界之主，意外的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