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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難祝東風誓情?。ㄉ希?/h1>
  • 意守
  • 沈余聲
  • 6231字
  • 2023-01-26 22:38:56

“太子殿下?!苯獨q杪向嚴庚明行禮。嚴庚明點點頭,對著先生留下的課業皺眉。

“玉郎,此題可會?孤有些不明白先生的用意?!眹栏骺聪蚪獨q杪,指了紙上的一處。

姜歲杪思索了許久,取出一張紙,端正寫了幾行字,遞給嚴庚明。

“殿下,此為玉郎見解?!苯獨q杪站在原地等待太子看完。

“呦,這不是姜大才子嘛!”于端慢悠悠地走過來,正想多調侃幾句,不料看見了對面的嚴庚明。他立馬收斂神色,恭敬行禮。

“參見太子殿下!”他低著頭,只能瞥見那雙繡著名貴樣式的鞋。

“嗯,端郎也來了啊?!眹栏魇疽庥诙似鹕恚缓罄^續研讀課業。

于端見嚴庚明陷入沉思,向姜歲杪使了個眼色,姜歲杪不為所動。

于端只好過來將他拉去外面,姜歲杪將袖子上的褶皺撫平,神色冷淡。

“端郎所為何事?”他看向正抓耳撓腮的于端,見他猶豫許久還是說不出什么來,轉身便要進去。

“哎!姜郎你別走!”于端攔住了他,見姜歲杪神色冰冷,他扭捏著開了口。

“就是,聽聞令妹……”他話還沒有說完,姜歲杪的神色如同結了一層霜,周遭的氣息都變了。

“舍妹尚且年幼,端郎還是將心思放在課業上吧,先告辭了。”姜歲杪捋了捋皺了的袖子,轉身離開。

“裝什么清高樣子,不就生了一副好皮囊嗎!”于端氣急,想著姜歲杪那張白嫩俊秀的臉就膈應。

太子殿下對那姜歲杪就是一口一個玉郎,說是君子溫潤如玉。對我于端就冷淡稱一句端郎,真是不公平!同樣是陛下親選的伴讀,怎么姜歲杪就占盡了好處,排擠我于端!

于端暗想,又不敢在外多待,匆匆回去熟讀課業。那惱人的書密密麻麻全是字,他看著只覺困意一點點上來。

于端想著悄悄睡會,反正先生還沒來。他安心躲在書后面閉了眼,夢中是美人歌賦,好不快活。

桌子被敲了敲,于端迷糊地抬頭,先生正看著他。他暗道不好,果然先生罰他出去思過。

于端出去的時候瞥了一眼姜歲杪,那廝認認真真記著什么,先生贊許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于端捏緊了衣角,加快速度停在墻角發呆。

書頁被翻起,帶著潦草的字跡,于端聽著里面先生的講課,覺得被打攪的困意又纏在身上了。他揉了揉眼睛,強打精神看著書。

“可惡,我一定要比過那個姜歲杪!”他咬牙堅持著,冬日的風實在是刮進骨子里的冷,他搓著書呼出一口霧氣??粗F氣漸漸消散,他又想起京中傳聞。

人們都稱贊戶部尚書的長子姜歲杪是風雅君子,又說那嫡女豆蔻年華,樣貌與才情都是絕佳的。

世上的好事倒叫姜家全占了,他想了想自己總被姜歲杪壓一頭,他只有個姐姐,一個妾生的庶女。他的嫡親妹妹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他的思緒已經離課業遠了,等到那筆在宣紙上污了一團墨跡,他才發現。

他氣惱地將紙團作一團,丟在腳邊。

“于公子,如此沉不住氣不是君子所為……”先生出來,正好看著這一幕,于端此刻是百感交集。

“先生,我……”他正欲辯解兩句好讓自己在先生眼中好一些,又發現打斷先生說教后果更嚴重。

他老老實實閉嘴,伸出手挨了幾下先生的木尺。先生沒用力,倒也不疼,只是當著眾人眼前這樣,他感覺自己的臉面火辣辣的疼。

姜歲杪淡淡看了一眼窗外,又繼續和太子研讀古書。

于端怨恨地看向屋內,他厭惡姜歲杪這幅樣子??偸歉吒咴谏?,和太子一樣,瞧不起他。

日暮余光,斜斜的一道影,橫在于端的臉上,割裂了什么。寒風中他撿起了那團紙。

夜深,墨荷搖曳,殘葉落了月色,卻顯出一抹幽暗。于端滿意地放下筆,看著眼前的墨荷圖。

那輪彎月被浮動的云遮蓋了,許久才從云霧中顯出模糊的臉龐。

“太子殿下。”姜歲杪飲下杯中酒,“陛下召臣前去治災,年后便要啟程?!?

“玉郎,陛下可是在考量你?”嚴庚明看著眼前神色清冷的姜歲杪,又盛了一杯酒。

“臣不知?!苯獨q杪接過那杯酒,澄清的酒液中隱約滲進了月色,回想伴讀這幾年,他捏著杯子看向嚴庚明,“這幾年多謝殿下抬愛?!眱扇送瑫r飲下杯中酒。

“阿兄!”姜淑華殷切地看向門口那緩緩走進的姜歲杪。

“好啦!小瑛等久了吧?”姜歲杪遠遠就見著門口那張望的小妹了,他摸摸她的頭。

“外頭風大,快些進來吧?!眱扇烁高M了院子。

“歲歲,看看合不合身!”姜夫人微抿一口茶,姜歲杪看著自己懷里的新衣,那針腳細密極為用心?!叭羰遣缓线m,娘親便再去改改?!?

姜歲杪笑著在身上比了比,當真是照著他的身量做的,不差一點。

姜母笑著,眼角的細紋又多了幾道。姜淑華扯了扯兄長的衣袖,姜歲杪笑著看向這個調皮姑娘。

“小瑛,這是做什么呀?”他俯下身,看著嬌俏的妹妹。

姜淑華笑著指著一處繡花,“阿兄,這可是素瑛自己繡的呢!”姜歲杪笑著捏了一下小姑娘的發髻,“小瑛真是手巧!”

得到夸獎的姜淑華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了,見飯菜上桌,自己夾了一筷菜細細吃了起來。

姜家人聚在一起,歡慶一年快要結束,新歲將至,帶著心愿的花燈送入河水中,隨著風起吹動漣漪搖晃。

“歲杪,今日是你生辰,可有所愿?”姜父看著長高了許多的長子。

“無病無災,順遂平安?!彼浦砼缘慕附高€有小妹,又望著遠處的燈火通明。

少年郎初長成,所愿皆以為來日方長。不想命運的齒輪早已轉動,留下一瞬的璀璨。可即便曇花一現,也足夠難以磨滅。

煙火停歇,姜淑華將做好的小香包送給了姜歲杪。“阿兄,里面有一張平安符,阿母與我去國安寺里求的,可要收好啦!”小小的一個,捏在手心卻格外有分量。

“阿兄會收好的!”他看著遠處的夜色,溫柔地笑了。

當寒風吹動遠行的身形,姜歲杪與城門遙遙相望,春日的氣息即將來臨。

一場雪纏綿地飛落,若柳絮一縷散在風中。越往北,雪勢越大,到那小城的時候,已然是雪災了。

瑞雪兆豐年,可雪太大便是苦難。那地里的莊稼被凍壞了不少,城中的乞丐也凍死了不少。

樹黑漆漆的立在雪地里格外醒目,像無聲的碑,悼念流離失所的亡魂。

撥下的善款被蠶食的不剩多少,孩子看著空蕩蕩的碗,又看了看地上積得厚厚的雪。拿碗盛了雪,跑回家吃了一口,咽下那一口冰冷的水試圖填飽肚子。

或許不久之后,這孩子將躺在雪地里,滾燙無力地死去。他那雙大眼睛在瘦小的臉上顯得不協調,還盛著未染世俗的清澈,便要夭折在春日前的凜冽。

鏟雪,開倉送糧,將物資運送進來。熱騰騰的粥溫暖寒風中的心,雪也漸漸弱了。

當姜歲杪隨著官員回去時,春日的風已然融化了河水,花苞在紙上顫巍巍地等待綻放。

春日小聚,姜歲杪一身紅衣,平日素色的溫潤經雪便有了鋒芒,他如同新生的火焰,將為天下奉獻自我。

姜淑華穿著夕嵐襦裙,沾了露水的花初初綻放,在發間嬌軟一顫。她笑著為歸來的姜歲杪倒上一杯酒,細嫩的脖頸落入于端的眼中。

“太子殿下?!苯獨q杪行禮,嚴庚明笑著讓他起來。

“玉郎此次令圣上大為贊賞,孤特意來賞春!”嚴庚明笑著拍了拍姜歲杪的肩膀。

“殿下言過了,臣只是略盡綿薄之力。”姜歲杪保持淡淡的笑容,春風吹動紅衣。

酒飲罷,春光大好。姜淑華撩開面紗微微飲了幾口青梅果酒,甜意滑過喉中,卻有目光落在晶瑩的唇上。

她趕緊放下面紗,搖曳的流蘇發出一聲輕響。披帛落在地上,招惹一分桃色。

一雙眼落在那耳上玉珠搖晃,又消失在角落。

于端再次看向那春風得意的姜歲杪,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

暮色漸漸落在湖面,嚴庚明回了宮,臨走前他瞧見身旁的姜淑華,戴著面紗,只能看見一雙美麗的眼睛。

嚴庚明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在暮色中看了一眼姜府。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除了于端。

姜歲杪被皇帝器重,有意輔佐太子?!敖獨q杪這等人才,實屬難遇,若是能為兒所用……”

皇帝點點頭,姜歲杪的聰慧他已經試出來了。

皇帝選秀,那于家的女兒成了皇帝的新歡,圣眷正濃。

于端暗自打聽著姜淑華的消息,又通過那于貴嬪的耳朵,知曉了不少。

太子生辰,各家貴女爭奇斗艷,那高座上的皇帝審視著那一張張臉,和皇后私語幾句。

最后是姜淑華與容驚妤合奏,那容將軍的愛女舞劍,姜淑華在一旁彈琴,琴聲忽急忽緩。嚴庚明飲酒一杯,一雙眼落在那撫琴人身上。于端注意到太子的心思,輕佻地看了眼獵物,可惜太子不會如意了。

容驚妤舞劍生花,身姿輕巧?;实垡姶耸嬲沽嗣碱^,和皇后私語片刻。

琴聲至,劍落余響,皇帝重賞,嚴庚明的心如同撥亂的弦。

夜深宴散,太子被皇帝召去。

“吾兒心儀之人是姜家那女兒?”皇帝看著紅了臉的嚴庚明,臉色晦暗,“朕相中的是那容將軍的愛女!”

“為何?”微紅褪去留下蒼白,嚴庚明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皇帝。

“之前朕是允你有心儀之人,可朕不知竟是那姜尚書的女兒!”皇帝看了一眼嚴庚明,“姜家已經出了個可堪大任的嫡子,但若是姜家再出個太子妃,那這朝中就亂了!”

“側妃也不可?”嚴庚明不死心,“容將軍的愛女做太子妃,姜尚書的女兒做側妃!”

“糊涂!”皇帝看著眼前固執的太子搖了搖頭,“那可是姜尚書的嫡女,你居然想讓她做妾?”

“姜家出一個重臣便行,這姜淑華,你碰不得!朕另選別家貴女許給你做側妃!”皇帝看嚴庚明還想爭取,將他趕了出去。

良辰吉日,容驚妤入主東宮成為太子妃,還有李家貴女,沈家貴女封為側妃。

太子大婚,賓客歡慶。嚴庚明默默飲酒,一雙眼落在容驚妤的臉。那容貌也算上等,熄了燭火。在青澀的喘息中,度過洞房花燭夜。

“多謝陛下恩典!”姜歲杪俯身,皇帝看著這個清冷的少年郎。

“姜歲杪,那這樁婚事你作何打算?”皇帝想起之前姜歲杪察覺到太子心思,提前向皇帝挑明姜家無意東宮,只想為朝廷做事。

“父親有意許給平常人家,只要對小妹好,不求富貴權勢?!被实鬯闪艘豢跉?,那姜淑華溫婉可人,自己竟然沒有察覺到太子惦記許久。

“那便好?!苯獨q杪離宮,秋葉落了霜,天氣愈發冷了。

聽聞有好幾個小鎮突發瘟疫,皇帝派姜歲杪和于端帶上醫官前去。

姜歲杪收拾行李,姜淑華只覺得心里發慌?!鞍⑿郑梢欢ㄒ煨┗貋恚^幾個月就是素瑛的十六歲生辰了!”

“好,阿兄答應你,一定早些回來!”他溫柔地看了看姜淑華,對上姜父姜母擔憂的目光。

“阿爹阿娘不必為兒擔憂,兒定會平安歸來!”姜母捏著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姜父握了握姜歲杪的手。

姜歲杪和于端坐在馬車上,青色素凈,倒顯得姜歲杪更加清俊。于端神色一黯,風吹過車簾,遠遠露出姜淑華的側臉。

“姜歲杪,那可是令妹?!”姜歲杪抬頭,車簾正巧合上。

“于端,奉勸你少打我妹妹的主意,家父已經給她定了婚事!”姜歲杪冷冷看著于端的眼神,于端一笑,輕巧地轉了話題。

瘟疫讓這座江南小鎮變得死氣沉沉,如同秀麗的珍珠在塵埃中失去了光芒。

姜歲杪做好防護,來到了醫館。醫館周圍已經是躺滿了咳血的病人,咳嗽聲不斷。一雙雙空洞的眼神懸掛在臉上,布滿潮紅的臉被蒼白啃食。

“水……咳咳咳…水………”伸出的手仿佛只剩了骨頭,那人喘著氣,急促喘息著。

那煮藥的郎中喚藥童,但人手不夠,姜歲杪端了碗水,想要遞給他。

“大人,放地上就好……”那人將放在地上的碗拿起來,喝了一大口水,又因為喝太急咳了半天。

于端站在一旁,忽地笑了。他悄悄看向醫官,兩人眼神交流一番。

姜歲杪帶人將病人按病情輕重分了幾個地方安置,醫官們翻著醫書研究藥方。

姜歲杪從忙碌中僥幸尋得一點空,寫了一封家書給姜父。

“父親大人,小妹的婚事需要速速定下。于端想要求娶小妹,此人品行不佳,不是小妹良緣。望父親早做決斷,兒在這里一切安好,勿念。”

他將信放在枕頭下面,想要等信使來替自己送出去。

于端捏緊了手中的紙,“既然你姜歲杪執意如此,那就休怪我于端無情了!”

小鎮的瘟疫終于有了好轉,藥方研究出來了,郎中和醫官合力熬藥,再發放給百姓。啟程之日已經定好,就在五日后。

姜歲杪擦了擦額上的汗,只覺天旋地轉,眼前徹底沒了光亮。

當他醒來時,眼前是一臉擔憂的醫官,還有于端。

“姜大人得了瘟疫!”醫官驚慌失措,“好像與小鎮的瘟疫不太一樣!”

如同在池中扔了一個雷,所有人都躲開了姜歲杪,看他的眼神如同看野獸一般畏懼。

姜歲杪只覺渾身無力,那角落的香爐裊裊生出一團煙,悄然化作虛無。

于端也一副惶恐的樣子,他看著姜歲杪的眼里卻帶著戲弄。

“姜大人,你這是哪里染上的!醫官快研究藥方,姜大人可是陛下的紅人,不能有了閃失??!”醫官眼神躲閃地搭脈,眉頭一皺寫了個藥方。

“臣先試試這個方子,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平安無事的!”眾人快速退下了。

姜歲杪握緊了胸口的平安符,他祈求這次平安歸家,家中人都在盼著自己。

可夜里他昏昏沉沉地燒了起來,于端進來掩上了門。

“姜歲杪,只有我這般好心了!”他端著藥,強硬地想要灌給姜歲杪。

“你這是何意!謀害朝臣是重罪!”姜歲杪發覺這藥不對,使出最后的氣力將碗摔在地上。

滾燙的藥汁澆在地上,于端也不惱,只是看著姜歲杪。

“來日方長!”門被關上,擠出一聲嘶啞,如同垂死掙扎的獵物發出最后的哀鳴。

香爐被澆滅,姜歲杪站起身,冷冷地看著香爐發出最后的一縷霧。

姜歲杪越發病重,于端瞧著時機成熟,便又端著藥前去。

姜歲杪已經意識不清了,蒼白的臉上泛著病態的潮紅??杉词共〕蛇@樣,他還是俊美。

于端捏著碗的手氣得發抖,他溫柔地扶姜歲杪起來,想要將藥灌進去。

可姜歲杪忽然睜開眼,一雙看透他齷齪心思的眼睛?!澳阍趺礇]事!”于端驚訝,那香爐的香足以讓姜歲杪渾身無力并帶有發熱。

這樣不消數日,他就可以因為染了瘟疫死去了。

“你的主意很好,可惜太刻意了!”姜歲杪冷冷地看向他,“我從不熏香,我的房中不會有香爐!”

藥碗再次碎裂在地,于端雙眼通紅,他掏出袖中的匕首,想要解決了姜歲杪。

姜歲杪若是回去了,自己定不能活。

他招招狠辣,姜歲杪奮力抵抗。僵持不下,醫官推門而入,將手中藥粉撒向空中。

姜歲杪不察,被藥粉迷了眼睛。于端趁機將手中匕首刺入姜歲杪的胸口然后暢快地拔出,姜歲杪一口鮮血吐出。

“姜歲杪,你敗了!你的妹妹,我于端勢在必得!”

“你!”姜歲杪氣得掙扎,那匕首他抓住,劃了于端手臂一道。

姜歲杪唇角沾血,看著于端捂著手臂。

于端把姜歲杪按住,那傷口邊緣呈現黑紫。

“毒發身亡和染疫病亡又有什么區別呢!”于端和醫官快速離開,留下禁閉的房門和姜歲杪。

姜歲杪感到劇烈的疼痛伴隨發熱席卷全身,他滿是鮮血的手緊緊捂著平安符。

“阿爹阿娘,兒不孝!小瑛,阿兄這次恐怕是來不了了!”他感受到滾燙沿著每一處血,將他推入萬丈深淵。

他死死抓著那床幔,試圖站起來?!靶?,小妹一定要逃,阿兄護不住你,你要快些逃!”

“阿兄食言了,對不起……”他跌下了床,血滴落在地上,像是生命的漏刻。

他再度嘔出一口鮮血,他將身上的衣服撕扯出一條,手指沾著血顫抖寫下幾行字。

“鴿兒,求你飛快飛遠些,替我給阿爹!”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將信系上信鴿的腳,祈盼他最后的聲音能被知曉。

他終于失了氣力,滾燙磨去了他的痛。唇邊的血不停地流,他閉上了眼。

不甘在這個年紀死去,有太多未做完??!

神明托他往生,惡魔拉他下輪回。他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眼前是夏末的生辰宴,那暑氣散了不少,姜淑華打扮漂亮,笑盈盈地展示她新做的衣裙。

“阿兄,好看嗎?”她漂亮的眼睛看著他,等待他的稱贊。

“小瑛是最漂亮的,是阿兄最漂亮最喜歡的妹妹!”他張口發不出聲音。

只能看著小妹疑惑的眼神,他痛苦地掙扎著想要發出聲音,只能說出小瑛。

他的淚落下了,他知道,來不及了。

晨曦透過窗子,照著地上躺在血泊里的少年郎。他漸漸失去溫度,血也變成暗紅。

污了一身玉色衣衫,浸濕了血,看不到原本清明之貌。

聽聞姜歲杪染上瘟疫,不幸病逝于小鎮的消息。皇帝悲痛欲絕,太子更是暈厥了過去。

消息傳到姜府,姜父一病不起,姜母終日以淚洗面,姜淑華穿著素衣抑郁成疾。

“阿兄,小瑛不該叫你早些回來的……”她喃喃自語,淚流干了只剩下疼痛紅腫的眼眶。

姜歲杪十八有余,不幸因病長眠。舉國默哀,皇帝痛恨天妒英才。于端作為好友,更是悲傷不已。

姜淑華迎來了她的十六歲生辰,可姜父纏綿病榻,姜母神智不清。她穿著素色衣裙,在姜歲杪的牌位面前跪了一夜。

思念無期,每逢姜歲杪的生辰和自己的生辰,她總覺得心痛如絞。

那平安符和執念,都消失在了小鎮里。隨著一團煙霧,化作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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