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湯太太說的有趣,就都笑了起來,黃蓁也湊趣地說道:“不帶您這樣打擊人的?那些拿俸祿的大人們,也未必趕得上湯叔父?”
湯太太一笑面上頗有自得之色,說道:“你這話不假?你湯叔父可不是那些酸文假醋的文人能比的?外面的那些花團錦繡,里面確是一團糟污,我們家里可是清凈的很?這些年來也沒為那起之事操心過?”
幾人紛紛夸贊起湯北臣來,紅姑又借機灌了湯太太幾口酒,逗的大家笑了起來。
黃蓁也聽人閑說過此事,湯北臣幾十年來潔身自好,有口皆碑,對外只說不忍讓家中老妻傷心?何苦為了個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傷了為自己生兒育女的妻室。
正熱鬧間,阿婆領著奶娘抱著孩子回來,眾人都鬧著看孩子。
佐哥兒見了黃蓁便伸手要抱,黃蓁伸手抱過佐哥兒來,眼睛卻掃向奶娘懷里佑哥兒,納悶的問道:“怎么佑哥兒睡的這樣早?”
奶娘囁嚅著看向阿婆,黃蓁瞧見阿婆臉色也不對了?心里一驚忙問道:“怎么了?把佑哥兒抱給我看看?”
眾人這才發覺出不對來?屋內聲音這樣大,怎么佑哥兒還能睡的這樣沉穩,黃蓁放下佐哥兒,將佑哥兒接了過來,看著佑哥兒小臉紅撲撲的睡的安穩才松了口氣。
紅姑已經耐不住了,沖著奶娘喝問道:“怎么回事?夫人問你話呢,支支吾吾地是何道理?”
阿婆喊了聲:“紅姑,不怪奶娘?是姑爺非要把倆哥兒留在身邊待客的,一個不注意佑哥兒將姑爺的酒杯端起來就喝了,還好是小半杯,不然可怎么得了?”
眾人聽了不當回事哈哈一笑,湯太太怕黃蓁當眾責怪陳世元,便說佑哥兒有乃父風范,才九個月的娃兒就知道找酒喝了?想來是看著幫主喝酒的模樣威武不凡?佑哥兒便有樣學樣了。
紅姑也怕黃蓁鬧脾氣,便不再意的說道:“不妨事的?平日里老幫主也用筷子沾酒給哥兒嘗的,睡上一覺醒過來就好了,要是不放心?便請個大夫進來瞧瞧?”
阿婆看了眼黃蓁忙說道:“姑爺已經吩咐人去請大夫了,讓夫人不要擔心?!?
黃蓁不好擺臉色出來?便哭笑不得地親了口酣睡傻兒子,說道:“瞧著你就是不省心的?怎么不學學你哥哥的沉穩呢?”
招娣伸手將佐哥兒抱過去,聽黃蓁這樣說抿嘴一笑,說道:“佑哥兒才多大?不過是見幫主和湯爺喝酒,以為是什么稀罕物?便也端起來喝了。
屬下哄著佐哥兒屋里頑去,說著將佐哥兒放在肩上騎著,便進了內室,竹齡和梅齡看了也跟著進去,一會功夫屋里傳出佐哥兒歡快的笑聲?!?
張氏成婚幾年了,身上還沒有動靜,如今見了睡得跟福娃娃似的佑哥兒,稀罕的不得了,恨不得抱去家里才好?
見黃蓁拿著濕帕子給佑哥兒搽拭著,便搶過黃蓁手里的帕子,接著給佑哥兒搽拭起來,嘴里還說道:“你只管吃你的酒去去,佑哥兒交給我來照應?黃蓁便依了她。”
一會大夫過來為佑哥兒診了脈,又聽說是誤吃了酒,便解開佑哥兒的衣服,檢查了身上和胳膊,見沒有出酒疹過敏?才松了口氣說沒事,哥兒醒來多喝些溫水?
還囑咐說孩子太小,不能給酒喝?萬一過敏可不是頑的?孩子幼小不會說話?耽誤了豈不是麻煩?頂著大夫責怪的目光,黃蓁心里暗氣陳世元不著調?
送走了大夫,黃蓁笑吟吟地吩咐道:“快打發人去前院說一聲,免得罪魁禍首惦記兒子吃不下東西去?眾人聽了又免不了一陣大笑?
待酒席散了,阿婆便讓人沏上一壺大紅茶袍上來,給幾人解酒,娘幾個說說笑笑倒也相得,待前院來人喊湯太太回去?說湯舵主和湯家哥兒等著太太回去。
湯太太這才領著兒媳跟黃蓁告辭?
阿婆忙指使著下人往車上搬西,黃蓁說道:“送給兄嫂的侄女都寫了簽子,好區分的很,您和湯叔父的放在了一處。有壇子虎骨酒是積年的。
道長說是對風濕有用,湯叔父若是用得好,便打發人說一聲,我再讓道長幫著配些,到時再讓順路的船捎回來,也方便的緊。”
湯太太欣慰的說道:“你這孩子當真有心?往日我與你湯叔父閑話時常說,當時不過是伸一把手的事情?就讓你如此記掛在心里。”
黃蓁虛扶著湯太太往出走,說道:“對于湯叔父而言不過是伸把手的事,可是與當時的我來說卻是四面楚歌,沒有湯叔父那時的急公好義,侄女也等不來如今的春暖花開。
侄女心里是把湯家視為娘家的,您可不能與侄女外道?”
湯太太感慨的拍拍黃蓁的手,說道:“不與你見外?你湯叔父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就是幫了你?!?
黃蓁一笑也不與她謙讓?陳世元確實是看在自己面子上,對湯北臣諸多照顧,以德報德,也是湯北臣該得的。
出了二門便見陳世元和湯北臣站在那里等著,而湯劼則站在湯北臣身后,兩廂見了禮。
黃蓁又對著湯劼問候聲:“三哥,一向可好?”
湯劼似乎有些意外黃蓁的禮遇,忙回禮道:“勞夫人問候?家中一切都好。”
見他拘謹遂也不與他多說?送他們上了馬車,才與陳世元回去。
路上陳世元擔心地問道:“佑哥兒沒事吧?這小子手也太快了些,我一回頭的功夫,半杯酒就進了他的肚子。”
想到兒子醉態酩酊的模樣,黃蓁斜覷了一眼陳世元說道:“醉態可掬算有事嗎?您也真是的,哪有將不懂事的孩子帶在身邊待客的?多虧湯叔父不是外人?”
陳世元說道:“放心吧,我沒拿他當外人?湯北臣只有高興的份?!?
“您總是有道理?”
兩人一路說笑著回去,見佑哥兒還在熟睡著。
奶娘在一旁不錯眼地守著佑哥兒,一問才知佐哥兒困了,被奶娘哄著睡去了。
黃蓁便讓奶娘將孩子抱去自己床上,說道:“夜里我來守著佑哥兒吧,您喝了酒去書房歇著去。又喊七星去書房收拾去?!?
陳世元攔阻了七星說道:“去書房做什么?你趕緊梳洗去,明日還要見管事呢,還有許多事等著你安排,精神不濟怎么得了?
說著推著黃蓁出去,黃蓁沒辦法只得依了他。”
見黃蓁出去了,陳世元將手指搭在佑哥的手腕上,感覺兒子的脈息沉穩有力,脈像貫通,才徹底放下心來,抬起兒子胖嘟嘟的手吻了一下,說道:“臭小子,就會嚇唬你爹?!?
待黃蓁洗漱回來,見陳世元坐在床邊守著兒子,而奶娘拘謹的站在一旁候著,便說道:“你先去歇著吧?有事我在叫你?!?
阿婆在門口問道:“佑哥兒好些沒有?”
黃蓁掀開簾子出去對阿婆說道:“現在還睡著,大夫說了沒事,您便不用擔心了?您忘了我小時候偷喝爹爹酒醉了的事?醒酒了就不妨事的?”
阿婆不放心地叮囑說道:“夜里勤看著身上幾回,要是起了酒疹,就趕緊請大夫進來?”
黃蓁看著放心不下的阿婆,推著她說道:“我都知道了,您回去歇著去。”
黃蓁回去見陳世元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說道:“我道佑哥兒淘氣是隨了誰呢?原來是家學淵源隨了娘子???”
“好靈的耳朵?虧得我還刻意小聲些,您這倒打一耙的本事,還真是了不得了?”
黃蓁說完便徑自上了床,撩開佑哥兒的小褂子細看去,見皮膚光滑,不放心又伸手觸摸,又只覺得手感細膩,并沒有擔心的事情發生?才吁了口氣。
陳世元見妻子嘴上安撫阿婆,實際上還是擔心著,便說道:“我守著兒子就是,你先躺下來,與我說會話。”
黃蓁早就覺得乏了,便從善如流地躺下來。
聽著陳世元對未來槽幫的暢想,未來海運利潤的分配,以及對川蜀和鄂北的資助,一條條安排下來,一聽就知道是籌謀已久了,短時間內是想不了這樣齊全的?
所謂達者兼濟天下,是不是就如陳世元這般的體恤天下蒼生的不易?
黃蓁聽得心曠神馳,不由地坐起身來說道:“若是銀子不夠?可從我這里拿?!?
陳世元伸手摩挲了幾下黃蓁的頭頂,溫聲說道:“傻丫頭,哪里能用到你的嫁妝呢?既然是做善事,便要量力而為,若是連你都不能顧全,我做的善事又有什么意思呢?
黃蓁感念的伸手握住丈夫的手,與之十指交握說道:“我估算著您要做的事情,要是達成您所愿,可不是一筆小數,銀子從哪里來?您可要籌算好,不然虎頭蛇尾豈不是要得不償失?”
“我知道的,非一日之功?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我做了預算,約莫十年之內完成即可。”
黃蓁聽了吁一口氣說道:“是我心急了?!?
陳世元一笑安慰道:“是我沒說清楚?”
兩人相視一笑溫情款款,低聲細語地你一句我一句說起話來,不知什么時候黃蓁便睡了過去,見妻子睡了,陳世元一笑拿起被子給妻子蓋上。
黃蓁是被兒子的聲音吵醒的?心里一緊趕緊起來喊了聲:“佑哥兒?”
“怎么了?聲音在屏風那頭響起來,陳世元抱著兒子慢悠悠地轉出來,佑哥兒嘴里嘰里咕嚕地不知說些什么?見了黃蓁便伸手要抱。”
黃蓁從床上下來接過兒子,親昵地問道:“佑哥兒?醒酒了,嗯?你鬧著爹爹是要去哪里呀?哼,你個小壞蛋,這樣小就學著醉酒,長大了可怎么得了?”
佑哥兒煞有其事的拍著肚子,嘴里喔喔喔地叫著,黃蓁才反應過來他是餓了,遂道:“是肚子餓了?說著看向陳世元問,叫了奶娘沒有?”
“承影叫去了,可這小子等不及了,非要我抱著他找去?!?
黃蓁埋怨道:“您喂他喝水了沒有?您怎么不叫醒我呢?”
“我叫你做什么?你醒來之前我喂他喝了大半碗水,接著便鬧著找吃的?!?
黃蓁哭笑不得地嗔道:“每日睡前都是要喝一回奶水的,今日因醉酒少了頓口糧,自然是要找回來的,佑哥兒的五臟廟是造反了嗎,用手指點著兒子的肚子,你個小壞蛋?回去就告訴祖父罰你?”
陳世元聽得哈哈一笑道:“他祖父知道了,怕是要要贊他孫兒有劉公遺風?說不得還要再賞他一盞酒吃?”
黃蓁聽了笑的險些抱不住鬧騰的兒子,用力親了一口兒子說道:“能陪著祖父小酌,也算是替你爹爹盡孝了。”
佑哥兒想是餓的不輕,見爹娘只管說笑,沒人替他解決口糧?便用手拍著母親的手,嘰里咕嚕的嚷的歡,奶娘在門口喊了聲夫人。
黃蓁忙喚道:“快些進來,我們佑哥兒餓了?!?
佑哥兒見了奶娘,便撇下母親,奶娘接過佑哥兒去了屏風后頭。
黃蓁有些泛酸看著奶娘抱著兒子的背影,指著控訴道:“有奶便是娘,原來是應在了這里?”
(此章完結)
越要到結局越有些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