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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星忘

  • 十三志歌
  • 醉辰十二
  • 15642字
  • 2025-07-20 21:30:38

春喜灌渚戲寒風,夏歡染林污冷露;秋欣澤野搖傘骨,冬寂覆嶺去北夢。

君不見看著臨江撫灣王城墻上大大小小的詩文,唯獨對此有些見解,只見這少女故作學問,搖頭嘆息道:“春夏秋冬明明都有交集,不斷輪回,卻偏要分道揚鑣,什么叫去北夢?”

車禮植也思索一番,這詞看似描繪四季更替的普通景象,卻透露淡淡憂傷,找不到署名,便試著解釋道:“無限城沒有春天,這個人到這里經歷了四季,卻最后在冬天去了無限城。”

看著對方認真的模樣,君不見忍俊不禁,完全不顧旁人異樣的眼光挽起車禮植的手腕,大笑道:“就是這個…許棉,千里白,還有我二哥…你們這些讀書人總是胡亂揣測…”

看四周的人慢慢停下腳步觀望,車禮植急忙捂住君不見的嘴巴將其拉到靜謐的地方,看四周無人,方才語重心長的叮囑:“低調點,別忘了我們來撫灣的任務…”

君不見瞬間面露嚴肅,低沉道:“救若水…”

時光切回君不見二人送走風舟。

在此前,君不見無意間讀取了車禮植的部分記憶,在其中看到了臨江的車隊,準確來說應該是喬裝打扮的軍隊。(當然,車禮植只是路過看到并未在意,當時在旦白的他一門心思尋找關于母親的線索。)君不見見其所持乃是臨江王室特有的魚骨長劍,此前在何池下那里聽過不少關于此劍的故事。而此行人馬的首領,其身后的鳥籠雖被篷布蓋著,但里面傳來的鳥鳴絕對是晴天獨有的,更別說那綠的泛油光的尾巴還留在外面。既然當初若水與晴天一同消失,那若水也定在其中。

于是君不見二人便來到撫灣王城,此處靠近南江,秋末初冬的寒風從無限谷刮過來,十分刺骨。

臨江在南江眾國中屬于一道奇葩,撫灣和江對岸的望谷一樣,這里宗教種族信仰十分復雜,光地方語言就有十幾種。對內,這些不同民族的人可謂是得理不饒人,對外,他們可以放下一切恩怨誓死捍衛國家。

由于君不見對這些事十分陌生,車禮植不得不拿出先生做派,一路上現場教學。

除開臨江的其他都市,撫灣最多的種族有四個,分別是黑族,居住在黑林附近的普通人,相信黑林是人類最后的歸屬,但沒一個人敢進去。巫族,顧名思義以巫術為生,與黑族毗鄰,兩族時常為爭奪地盤發生矛盾。野族,居住在叢林,以打獵為生,信仰自然之力,相傳張自弓就是野族。還有就是人數比其他種族加在一起還要多的普通人,以王室掌權的何氏為首,不過現任王后卻是巫族。

說道臨江王室,那八卦就更多了,君不見本身也津津樂道。

從君王為中心,為了打消另三個種族的異心,他們都得娶了這三家的族長之女,并輪流坐后位。按照約定到了這屆應該由巫族坐上后位,然而擁有一半野族血統的何韋晟卻愛上了同族女孩阿秋,而且她還不是族長之女,雖然族長并未遷怒這女孩,但卻讓其在宮內扶持野族抗衡巫族。二十多年前,何韋晟一共迎娶四個女人,場面壯觀堪比當年沈南歸進奔流。就這樣,苗月銘做了王后,黑族與野族次之,阿秋最末卻最受寵。一年后,黑族女孩因病去世,阿秋順勢替代其位置,苗月銘先后生下一個女兒何韞和太子何容嵐。野族郡主先后生下三個女兒,最后難產而死。阿秋幾次流產,最后只生得何池下后便去世,而最大的流言便是關于這何池下。

身為皇子,一聽這名字便知道他不受待見,相傳他并非何韋晟親生,野族郡主去世后,阿秋被族長告知必須馬上生下皇子,她走投無路之下竟然干出荒唐之事。

何池下降生之時正遇南江澇季,其母被獨自關押在一處別院。羊水破了卻無人敢來接生,為了尚未出生的孩子,阿秋艱難的爬出去想要尋求找何韋晟,不料到了半路孩子就掉了下來,正好落進池塘之中。當人們趕來之時,阿秋已經離世,雙手還浸入池中看著那水底的嬰兒,正當眾人以為母子具損時,一聲響亮的啼哭聲從池下傳來。

這些臨江的八卦就是其余王室的飯后談資,君不見總覺得太過復雜,可再次談起還是覺得十分有趣。二人很快通過搜索域找到晴天的位置,正是在靠近黑林的巫族部落。于是二人便假扮成患有不治之癥的兄弟前往巫族詢問生死。

巫族的人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頭上會帶著銀飾,其中一個必須的牛角模樣,其中當屬巫族族長苗卞矢的牛角最大。看著這干巴老頭頭頂那個大的詭異的牛角,君不見不自覺的摸摸自己的脖子。

“是誰患病?”一女子在苗卞矢左側問道,她個子瘦小,一副銀制面紗擋住其神秘的面孔,只露出一雙又黑又大的雙眼,額頭上還有一個醒目的疤痕。她緊緊盯著君不見和車禮植,似乎能在二人身上看到不尋常的東西。

“我啊…”君不見怕暴露車禮植的身份,上前跪坐道:“我的心臟不太好,尋醫無果,想來看看有沒有方法。”被這女子盯的不自在,君不見也像對方那樣回擊。

女子看出君不見幼稚的行為,摘下自己的兩個銀飾手鐲放進剛剛君不見用過的酒杯里,問道:“只是生病嗎?”隨即示意對方摔碎杯子。

看著那地上顯示的圖騰,女子的眼睛瞬間變得漆黑無比,只聽到她說著一些聽不懂的咒語,身體痛苦的掙扎的趴在地上,一旁一直沉默抽著大煙的苗卞矢向其吹出煙霧,女子方才停止那詭異的姿態。

只見其大汗淋漓,虛弱的搖頭喘息重復著:“不可能…”突然向君不見沖來,發出惡魔般的怒吼:“把我的眼睛還給我…”

只見那苗卞矢一個箭步沖上前將女子困在身下,快速用煙斗朝其額頭壓去,只見一股惡臭掀開面紗跑出來,女子警醒一把抓住丟進爐火。苗卞矢起身向君不見走來,上下打量著二人,問道:“這種情況不常見,你們到底是何人?”

“就是患了病,大夫醫治不了,才來尋求你們的問卜。”君不見看著對面女子已經收了東西離開,又看了看同樣不解的車禮植,問道:“如何?”

苗卞矢又為二人倒滿米酒,語重心長的說道:“這年頭,人們已經很少過問巫術了,星忘從小就接通了鬼神學習巫術,到如今,一共才問卜了三次…”苗卞矢似有疑惑,小的幾乎看不見的眼睛直溜溜盯著君不見,發出嘶嘶的怪聲,自顧自的道:“前幾日有幾個人帶來一和尚問卜,星忘也是看見了不得了的東西,這沒過幾天你們就來了,你可認識那和尚?”

絕對是若水,但君不見還是試探性的說道:“我倒是認識一些和尚,卻不知道你說的這個我認不認識。”

“哦,聽他們說那和尚是太博求真寺的…還說是什么…”

正當君不見二人聽的仔細,屏風后傳來那女子的聲音:“爹…你怎么又泄露顧客的信息…”

苗卞矢恍然大悟的敲了敲腦袋,對面前二人抱歉的說道:“當我胡言,胡言…”

看到什么東西呢?若水是什么?君不見看向那屏風蠢蠢欲動的人影,轉問道:“那不知我這病…”

只見女子去而復返,在苗卞矢的耳邊悄聲說了些什么,待其離開后又說道:“世界如果沒了太陽就會被黑暗吞噬,你的心病就像是世界上什么都準備好了卻差了這太陽,而這太陽卻被鬼神困住如今奄奄一息。此外鬼神將這太陽一分為二,一半是你摘過的野花,一半是你沐浴的海水,鬼神告誡,野花折了便死,海水枯了便逝,問主最好不要尋找這太陽,不然世界將會因為這野花而糜爛,萬物將會為這海水而掩埋。”

君不見沉默一會,皺眉頷首問道:“能不能說的通俗一點…?”

“鬼神的旨意,我怎么能隨意揣測,倒是你…”女子起身整理一下身上發出聲響的銀器,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你不是會看嗎?你便讀一讀…看看你自己的命運…”

讀心術?君不見和一直沉默不語的車禮植對視一眼,巫術果然名不虛傳,再者可以借機看看若水的下落。只見那女子猶如口中的鬼神,優雅的伸出纖細白皙的手背,君不見起身接住,輕輕問在其手背。

先是一個嬰兒的啼哭,君不見快速瀏覽了這個名為星忘的女孩的一生,孤獨而悲愴。然后是若水、云登大師、還有一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此時君不見的身體開始顫抖,因為她看見了一片黑暗,那片黑暗睜開一雙血紅的雙眼死死盯著自己。

車禮植見君不見抖的厲害,不忍心將其抱回,卻見其面露駭色,大汗淋漓,久久情難自抑,看著星忘冷笑著離開,車禮植將冷的可怕的君不見擁入懷中,慢慢的傾聽其所見。

“若水…”君不見趴在好友懷中,依賴著對方的體溫。若水…這一切都要從云登開始。

云登,存在了多久沒有人知道。在其還未出家時自稱南風,一生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龍的蹤跡,后面遇到的一個心怡的女人,那女人天真而可愛,崇拜龍的傳說,最主要的是她長生不老,此人便是圣水的光。不顧亞雅的反對,兩人結合在一起,南風由此得到了圣水的滋養,兩人產下一子,亞雅也不得不接納,可是尋找龍的使命讓南風不得不再次踏上征途,于是他便拋妻棄子,離開了圣水。

經過無數歲月,南風卻不曾改變容顏,經過太博時偶遇一男子,該男子向其述說了一個關于龍的故事后便消失不見,并告知其已過百年。南風聽聞后一夜衰老,最后在求真寺出家為僧法號云登,并取一口江水灌入寺中枯井,不日便降生一嬰兒,喚名若水。

若水自小沒有見過云登的面容,衣食住行全靠上寺求經的孟九裁,而云登也不讓二人交談過多。直到君不見到來,他走出了那個監顧自己的寺廟,而云登在其離寺后便消散云煙。

“也就是說…”君不見暖和了身體,南風和光這兩個名字曾在紅胡子的書信里見過,連想起種種,空洞的說道:“若水相當于就是圣水要找的那個南風?那若水不就是和讓有關系嗎?”

這些事車禮植聽君不見當故事說過一二,正欲起身,不料一股無力感襲來,見君不見已倒下,才明白二人中了巫族的迷藥。醒來之時,車禮植已不知所蹤,而自己已被關進大牢,傍邊還多了個讓君不見十分厭惡之人——黃四海。

黃四海相貌平平,削弱的身體上扛著個大腦袋,坐下的時候不覺得怪異,稍微站起身便十分讓人難受,幾根碎發像枯死的柳枝耷拉下來擋住又粗又黑的眉毛,古板呆滯的眼睛里時不時冒出精明的邪光,嘴角時不時好像要發出“吁吁”的聲響,兩腮無肉還留著沒刮干凈的胡渣,上面還留著一些年代久遠的疤痕。

這可惡的家伙裝模作樣的盯著醒來的君不見,冷漠的笑道:“我與五小姐真是萍水逢了又逢啊…”又撇了撇君不見嚴肅的目光,對方和自己一樣都被鐵鏈拴在墻上,挑了挑眉嘆笑道:“我上次回去,不見那地方,相必是你們用了什么域術的緣故。真是見外呀……”

君不見不語,只是掙扎著手腕上的枷鎖,四周昏暗,唯有上方的一個腦袋大小的窗口透出一點陽光。

“不要盤算了…這里是撫灣的密牢,想要從這里出去要么死,要么那姓何的看中了你…”

周遭確如其所言,君不見靜下心盤坐在陽光下,試探著想要從黑暗里抓到一點消息卻徒勞無獲,一會沉默后,便向黃四海問道:“你怎么在這?車禮植呢?”

“哎喲…那個可憐的小伙子…”黃四海嘖嘖嘆息:“可能命不久矣…”

聞言君不見又開始擔憂起來,但又明白黃四海的反復無常和奸詐,便冷漠的說道:“什么意思?”

“說起來…他也是倒霉…怎么說何韞也與他有了婚約,偏在這時候耐不住性子…你說…人家是公主,你再怎么忍不住…也不能用強啊!”

黃四海奸笑著看向君不見,卻見對方反而放輕松了一些,不解的問道:“你不信?”

“婚約的事不說…”君不見突然想起車禮植那羞澀的神情,堅定不移的說:“那小子哪來的性子用強…你不要再騙我了…”繼而又想起什么,調整坐姿疑惑道:“你不應該死了嗎?怎么在這?”

聞言黃四海有些苦澀,他轉動起兩小個眼珠子,似乎又在盤算著什么。

“這么輕易就死了還怎么闖蕩江湖…倒是你,你的直覺沒錯,那小子確實一點色膽也沒有,就是太過天真…竟然相信姓何那家伙會放了你,這才中了計,還是年少無知啊…”

“什么意思…”

“姓何那家伙帶走了尤氏…”黃四海看著那縷珍貴的陽光,突然恍然大悟,他眉頭緊鎖,立馬嚴肅起來:“尤氏…原來是為了那個…”

“為了什么…?”君不見察覺的面前那個男人的變化。

“為了長生…”

黃四海與君不見四目相對,若水那光溜溜的腦袋突然出現在君不見眼前。黃四海眼里多了些惶恐不安,無能為力的掙扎著向前道:“他們先是抓了那個和尚,他是第一個長生的人。相傳南風是五大家族派遣尋找龍的使者,只有他們的血脈才能夠喚醒記憶變成真正的南風,吃下南風的心臟便可永生。”

不安,君不見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她突然想起讓。她突然內疚,內疚自己天生無淚,內疚在那些人的葬禮上歡歌載舞,內疚如今對一切的無能為力。她害怕失去若水,害怕失去車禮植,害怕再失去。

盡力壓制住自己,君不見喘著粗氣開始思考黃四海的話,最大的漏洞就在于他是怎么知道這一切的。

透過君不見凌冽的眼神,黃四海癱坐在地上,那稀薄的陽光照在這個奸佞的身上,他笑了。

“相傳,臨江王室的公主遭人哄騙生下一個死嬰…”黃四海憤恨的坐起身質問君不見:“難道像我們這種人…就都是錯嗎?”

君不見實在不知對方在發什么羊腳瘋,只是不耐煩的皺眉應和道:“你是…何韞的兒子?”

可是何韞才23歲,黃四海少說也有四十歲。

君不見恍然大悟,發出長長的一聲啊:“是你和公主…”

看著君不見嫌棄的表情,黃四海搖搖頭又笑道:“事到如今,沒有人愿意相信我,我和公主是情投意合…”

“那時你多大?”君不見打斷道。

“31…”黃四海還想為他的丑惡遮掩,咆哮道:“愛情是不分年齡的…公主都沒說什么…你們憑什么就造謠是我玷污了公主,明明是她玷污了我。”

“我對你這些事不感興趣…”君不見疲憊的揉了揉腦袋,無奈的搖頭道:“你剛才說長生那事,你怎么知道的?”

黃四海忽然收起剛才義憤填膺的模樣,又象征性的掛起符合自己的奸笑:“我們這種在陰溝里爬行的…如果不擅長點坑蒙拐騙,怎么知道大風要往哪邊刮…”

君不見不再說話,閉上眼睛沉默著回憶,過了一會又睜開眼睛說道:“你是繡耳的人?”

黃四海懶散的倒在草堆里,又黑又粗手玩弄著陽光里的塵埃,笑道:“我屬于力量,哪邊強我就在哪邊。哦…按你們好人的話來說就是墻頭草。”

君不見記得黃四海和羋后淘在歡樂鎮的對視,索性直接問出:“你原來是奔流的人?”

“那時候奔流最強,誰不臣服于力量?”

“繡耳是個什么樣的人?”君不見問道。

黃四海以為這女孩和羋后淘一樣,沒想到卻問出個這么不著調的問題,沉默了一會,黃四海正襟危坐道:“普通人…雖然只見過兩次…不過,殿下可真的不一般吶。”

“我還以為是什么怪物,只是普通人而已。”

“你不要小看了這個普通人的力量,他可是滅了奔流和戈煌灘的人。”黃四海注視著眼前這個女孩,她在壓抑自己,沉靜的可怕。

“他身邊有沒有一個很特殊的人?類似于軍師…”君不見仍舊閉著雙眼。

“嗯?”黃四海似乎察覺到什么,又躺下去說道:“你以為我為什么能活到現在…”

見對方不肯說,君不見知道再問也不得結果,便起身說道:“好,那我再問你,和尚和車禮植在哪里?你又為什么在這里。”

“如果我不說呢?…”黃四海得意的轉身,卻看到君不見已經掙開枷鎖,虎視眈眈的望著自己。看著對方指甲里的血肉和手腕參差不齊的傷口,一身冷汗從額頭冒出來。

黃四海咽了咽口水,看著這個一臉冷靜的女孩隨意的包扎,說道:“你若出得去,便去找何容嵐。至于我為什么在這里,你就要去找公主了。問題就是,你出不去這里。”

看著對方收起殺人的氣勢,徑直朝門口走去,黃四海松開一口氣,突然黑暗里傳來極輕的腳步聲,他便懶散的靠在墻上噓聲道:“看來五小姐你時辰未到,你得救我出去…”

救他出去?君不見只覺得可笑,還沒反應過來,一個女人提了盞燈籠靠近牢房,看樣子是個皇宮里來的人,看她頭頂的銀飾便知其為皇后的人。

只見來者冷漠的掃視了一番地牢,最后目光落在君不見的背后,面無表情的對身后兩個粗壯的侍衛命令道:

“把她帶走…剩下的殺了。”

利落干脆的語言打落了最后本就疲乏的黃四海身上,看著那女人要走,慌里慌張的爬上前叫道:“我要見…”

還未等到后面的名字被說出,那女人快速反身抓住黃四海的喉嚨,速度很快但手里的燈籠卻不見閃爍,君不見心里瞬間明白此人不簡單,黃四海想見的人也不簡單。

女人似乎在思考什么,最終還是放開手,仍舊冷漠的對侍衛說道:“這男人也帶走…”繼而又撇了撇君不見,似乎在等著什么。

黃四海順著對方的目光,起身對其耳語幾句,那女人嫌棄的皺了皺眉,盯著君不見又道:“她?也罷…”

他們在盤算什么呢?只見對方留下了快要熄滅的燈籠,

突然一個“啪”的聲響,君不見小心翼翼的提起那被遺忘的燈籠,里面的蠟燭燃燼后飄出一縷黑煙,它纏繞盤旋幻化出一個黑影。

看著君不見一臉憔悴的提防著自己,黑影傳出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隨即從嘴巴里拿出一串鑰匙,消失在黑暗里。

枷鎖在牢籠里被掙脫,鐵鏈在黑暗里被焚燒。

撫灣的宮殿在眾多王室中也比較獨特,傳承野族巧奪天工的建筑工藝,大部分房屋以自然為本形成了樹屋,少有的苗氏特色的木樓或者混合著黑族最堅硬的石頭房子。

君不見悄摸著換了一套太監打扮混在人堆里,正往著王后所在的木樓而去。

“今天宮里來了貴客,你們可不要怠慢了…”為首的太監掐著嗓子叫道:“王后的手段你們是知道的,要是怠慢了駙馬爺…等著找死吧。”

駙馬?臨江就一個公主,即使算上何容嵐剛出生的小郡主,也不可能招駙馬呀!君不見愣了愣,心理只覺得這個駙馬就是車禮植。

“新來的那個…你在干什么呢?”

看著走遠的人馬,君不見裝作不舒服的樣子摸了摸肚子。

“那可不行…如今宮里正是缺人,給我忍著。”

君不見無奈點點頭繼續跟上,一邊聽前面說著宮里鬧鬼的事,一邊四處觀察著這個與眾不同的宮殿,直到越來越偏僻,越來越安靜,一棟寬綽的木樓映入眼簾,周邊種滿了竹子。隨著眾人一道端著美味佳肴踏進去,一縷縷梵香四溢,讓人昏昏欲睡。

推開一道道大門,君不見哭笑不得的看著屋里的幾個人,其中一個人就是預料之中的車禮植。君不見瞬間后悔于自己的內疚。

“這門婚事原是你兄長提出,雖然他昭告天下稱你不再是旦白的皇子,我作為母親…自然要為女兒打算…你就說說你的心意…”

說話的正是舊居后宮,穩坐寶位的苗月銘,她個子矮小,相貌說不上精致,卻也有一番姿態,總的還是比不上自己年幼的妹妹星忘。她半躺在榻上,側著身體端詳其對面的車禮植,見對方欲要說話,又舉手打斷道:“我們巫族從不拘泥于世俗,不管外界所言是真是假,你若答應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若不應呢?君不見看著從容不迫的車禮植,心里也有點好奇,在一旁的還有一個沉默寡言的女人,此人應該就是他的未婚妻何韞。可惜是背對自己,還被紋簾擋住,君不見夠著腳尖也沒看到。他會回答什么呢?年少無知的君不見實在好奇,她努力的睜大眼想要聽清,卻對上車禮植那雙清澈的雙眸。

車禮植安心的呼出一口氣,低眉淺笑一聲,又抬頭問道:“若不呢?”

只見一團黑云壓在苗月銘的頭頂,她眉頭緊鎖,擔憂的望向身旁的何韞。

似乎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苗月銘叫來侍女帶走了仍舊沉默的何韞,起身環繞一周又對車禮植說道:“不?旦白你是回不去了,你能去哪?無限城?”

“天下之大,何處不是家…”車禮植底下眼眸,君不見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還是說你有了心怡的姑娘?”

說罷便轉身直勾勾的看向人群里的君不見,瞬間一股風從背后襲來,君不見一個側步躲開攻擊來到車禮植身邊,來者正是帶走何韞的宮女,也是牢房里的那個女人。

“你沒事吧?”君不見目不轉睛的看著來勢洶洶的女人,向身旁的車禮植問道:“就是剛剛那個女人嗎?你要當駙馬了?”

車禮植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警惕的保持著一開始的空間域,嚴肅的看向君不見,擔憂的說道:“我找到若水的蹤跡了…”

君不見聞言有些掩蓋不住的開心,心里積壓許久的石頭也算放下。

“原來你們和南風是一起的。”苗月銘若有所思,示意一旁不茍言笑的女人放下戒備,上前笑道:“何必動干戈?一位是我將來的女婿…”

“我沒有答應您…”

被車禮植打斷,苗月銘尷尬的笑了笑,又看向君不見道:“一位是初將軍的小姐…我們又沒有什么恩怨…”

一旁的女人聽懂了其中的含義,便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看著車禮植收起域壁,君不見也收起拳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抬手問道:“我的劍呢?”

苗月銘不知為何苦笑著搖搖頭,坐下看著君不見說道:“那劍不吉利,我叫人把它扔進了池底下。”

“什么…”君不見暴跳如雷,大叫道:“憑什么,你有什么資格扔我的東西。那時把好劍…”

“好劍?你不知道那劍的來歷,只要它認定主人,便會暴露出嗜血的本性,引導持劍者打開心里的牢籠,釋放出內心的魔鬼…我記得上一個擁有它的人應該是孟衛博…”苗月銘似乎恍然大悟,不自覺的笑道:“啊…這就難怪了…想必是孟將軍給你的了…不過哪個好人家的舅舅會給外甥女這種東西。”

這個女人說的原是車禮植的擔憂,可惜君不見執意要留下。

“東西的好壞,是由人決定的…”君不見堅定的看著苗月銘,笑道:“心魔?…我是不會成為那種人。”

苗月銘先是震驚,在她的記憶里,現在很少聽到這樣桀驁不馴的話了,隨即又蔑視的笑了笑,這世間瞬息萬變,這種話也只能是現在的誑語罷了。她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笑道:“二位舟車勞累,請在宮內小住幾天,那些北上的船只還在查貨,要好些日子才能啟航。那劍我便找人給你打撈上來。”

君不見看了看心不在焉的車禮植,本想再問出若水的下落,卻被對方打斷,看到兩個宮女進來招呼自己離開,這才罷休。

那宮女將二人帶到走廊上,招呼兩人各自前去換洗趕緊。宮女見二人還在提防,便耐心的解釋道:“小姐公子放心…我們是太子殿下那邊來的…殿下聽聞二位的到來,設下了酒宴。可惜殿下繁忙,現在實在抽不開空來…”

話都到了這份上,二人不得不答應下來。簡單的洗漱完,君不見換上了巫族的復式,只要一晃動身體,那些在余暉下閃閃發光的銀器首飾便發出悅耳的聲響。君不見實在覺得有趣,繞著屋子跑動起來,挑逗著那些宮女連連作笑,突然一股熟悉的香味傳到鼻尖,君不見一頭扎進一個男人的胸膛,抬頭一看正好對上一雙寒氣逼人的丹鳳眼。

“參見太子殿下…”

只見那些宮女惶恐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看著被打濕的地板。

君不見回過神,只覺得眼前這些人很沒禮貌,才發現對方就是何容嵐,沒好氣的聳聳肩自顧自的晃動著身體。

“你長得不像你大哥…”何容嵐已初見帝王之像,威嚴中稍帶怒氣。

他曾北上送糧,與初一有過接觸。

君不見示意那些可憐的宮女離開,卻不得不靠自己笨手笨腳的帶上那些復雜的銀飾。她沒有搭理何容嵐,而是無奈的轉過身自顧自的問道:“你是這里的老大嗎?”

何容嵐觀察著眼前這個把頭發搞得一團糟的女子,冷漠的靠近拿起桌上的木梳為其解開那些錯亂的發絲。君不見很配合,乖巧的蹲在板凳上一動不動,只轉溜著兩個大眼珠子看著銅鏡里的男人。

“你覺得一個國家的首領是怎么樣的?”何容嵐問道。

“不知道,我不感興趣。”

何容嵐聞言淺笑一聲,想起什么一樣挑眉問道:“是因為女兒身嗎?所以對權利不感興趣?”

君不見很不滿意這個問題,看著何容嵐手里嫻熟的動作,不耐煩的鄙夷道:“世間所有的事從來就不應該被是男是女這個問題而降低層次,感興趣或不感興趣,能還是不能,從來都只看這個人的意愿和能力。我不感興趣,和所有不喜歡吃豆芽的人一樣,因為不喜歡。”

見對方不作答,只是專心的盤弄著自己的頭發,君不見看了看窗外已經梳妝完畢的車禮植,不解的問道:“你把我們綁來做什么?”

何容嵐滿意的看了眼自己的作品,頭也不回的朝身后的水盆走去,邊洗手邊說道:“星忘一生就占卜過三次,若是在遇到不測,巫族的占卜術便會成為史書上人們猜測的神話。這次是你,上次是那個和尚,叫什么南風?”

“他叫若水,從來就不是你們說的南風。”君不見背靠窗外對峙著冷漠的何容嵐。再次問道:“你們想要做什么?長生?”

話還沒說完,一陣狂風從黑暗里覆蓋而來,幾團黑霧環繞著屋內的何容嵐,他厭惡的皺起眉,冷漠的問道:

“長生一事,你從何而知?”

君不見絕不會看錯,這黑霧和在地牢里把自己放出來的那個黑影是同一個東西,她不自覺的吞咽起口水,余光向身后不遠處的車禮植呼救,卻發現他好像看不見自己。

“我在地牢時黃四海告訴我的。”君不見已經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黃四海……”

這個名字剛從何容嵐嘴里說出,那些黑霧和殺氣隨著何容嵐的坐下而消失。只見他又是皺眉嘆息一聲:“他的話不可信。”

“那你們抓和尚干嘛?還有為何要把我們以這種方式……招待。”君不見朝不遠處的車禮植招手,后者見狀趕緊跑了過來。

“你沒事吧?”車禮植一進屋就著急的查看君不見,不安的說道:“剛剛你一直拿著剪刀放在脖子上,你是……”

君不見不明所以,但還是搖搖頭寬慰著車禮植,二人看了看梳妝臺上的剪刀和不遠處的何容嵐,這個地方實不屬于安全的地界。

“太子殿下…”車禮植朝何容嵐鞠了一躬,才發現自己已經不是皇室的成員,又尷尬的低下眼眸。

“當年隨大王前往旦白,江湘秉曾向我問起奪嫡之事,我記得我妹妹是這樣說的,從來沒有奪嫡,只有篡位。”何容嵐起身背對著二人,回眸道:“我記得你那時被帶來拜見,身上還有砍柴時留下的木屑,沒想到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車禮植總在干活的時候被突然叫去拜見外國來的使者,他習慣了,也就沒有多少記憶。

“那個和尚發現他的時候已經傷痕累累,星忘看到他的身世,便來告訴了我,我不是這個國家的老大,這么重要一個人物,自然不會在我這里。”何容嵐停頓了一會,轉身看向二人,似乎腦海里做出了一個判斷。

說了半天,君不見二人還是不知道和尚在哪,只得大半夜悄悄使用搜索域尋找,不出二人所料的一無所獲。

“別試了…”君不見摘下頭上繁瑣的銀飾,篤定的說:

“他們肯定把他藏在一個你看不到的地方,當下除了找到若水以外,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把你留下和何韞結婚。”君不見擔憂的看向車禮植,說道:“我們離開吧,趁他們還沒發現。”

車禮植有些疑惑,君不見不是那個會放棄救朋友的人,勉強的笑道:“我這不是還沒被抓走嗎?”

君不見搖搖頭,看著周遭的一切,說道:“太安靜了,不應該這么安靜。”想了想又對車禮植笑道:“我們先出去搬救兵,若水一定能等到我們來的。”

車禮植拗不過君不見,二人很快來到皇宮的門前的大槐樹下,整個皇宮一個守衛也沒有就算了,連大門口也沒有。

明顯這是個陷阱。君不見和車禮植警惕的環顧四方,隨著一個空間域的拔地而起,黑暗的使者慢慢蘇醒,二人對視而笑,與不斷從黑暗中涌出的敵人開始了搏斗。

不難猜出,即使這些人衣著相同,但是招式各不相同,刀光劍影擊打在一些銀飾上,一個兩個慢慢倒在血泊里。

君不見握住一只利箭背對著車禮植說道:“你不是說這四個種族互不相容嗎?”

是的,這些源源不斷殺出來的人包含了巫族,黑族,野族還有人族。誰可以做到同時籠絡這些人?一陣黑霧從黑暗里鉆出,令人震耳欲聾的嚎叫隨其而至,一個黑袍長發獠牙紅眼者手持……………從黑霧中而來,嘴里吐出的黑煙籠罩著君不見二人。

只覺得眩暈,這煙霧莫非是有毒?君不見還沒來得及呼喊身后同樣體力難支的車禮植,就昏睡過去了。再次醒來二人已身處一間密室。

密室的八面墻上刻著看不懂的文字,正前方放著一具被四根大柱子用鐵鏈綁著的石棺,石棺所在地區繪畫了一幅八卦圖。而在不遠處還有一張石床,其上方懸著三根黑箭,箭下躺著一個人,君不見一眼就認出那就是若水,叫醒了身后的車禮植,二人還沒來到若水身邊,背后的石門突然打開。來者便是苗月銘和其妹妹星忘。

“所以是你想要長生?”君不見看了眼身后奄奄一息的若水,心里五味雜陳,向苗月銘問道:“你不怕影響臨江和無限城還有旦白的關系嗎?”

苗月銘一手拉著星忘,一手撫摸著冰冷的石墻。惋惜道:“這里是巫族的密室,在星忘小時候她看到一個預言,一個沾染世俗的和尚,一個被被拋棄的王子,將在神龍的指引下拯救巫族最后的靈魂。”

君不見皺著眉看向同樣不解的車禮植,對眼前一幕甚為不解,這里的陳設過于詭異,特別是那口看上去像被封印的石棺,君不見不耐煩的嘆了嘆氣,問道:“你到底要干嘛?”

苗月銘沒有生氣,紅著眼看了看一旁默不作聲的妹妹,咬著牙說道:“殺了你們…”

“我實在不明白了,我們幾個就是路過此處,問了一卦,怎么就非要致我們于死地?”車禮植問道。

“你們說的沒錯,就是為了長生,在得知你們就在紅豆時,原本想著連十三皇子也一并帶來,沒想到一直有人從中作梗,好在你們自投羅網。”

苗月銘無奈的笑了一聲,一旁的苗星忘卻面露哀傷,問道:“姐,非要這樣嗎?”

苗月銘聞言突然嗤笑一聲,放下挽起苗星忘的纖纖玉手走到那副八卦圖前,說道:“那我有什么辦法嗎?只要等到子時一到,我便索取五大家族后人的靈魂,獻祭南風的心臟,你便能長生不老。那個時候,巫族便能生存下去。”

竟然是苗星忘為了長生,顧不得震驚。趁著苗月銘嘮叨抱怨時,君不見和車禮植已經默契的來到若水身邊。石床上的人仿佛死了一般,任由君不見呼喚搖拽也不見蘇醒。

“你們叫不醒他的,他中了星忘的巫術,正沉浸在美夢當中。”苗星忘像是下了某種決心,深吸一口氣說道:“還有半個時辰。”

君不見不知道此人葫蘆里買的什么藥,笑道:“既然還有半個時辰,不妨讓他們兩個死的明白。”

苗月銘很喜歡君不見,她覺得和自己妹妹一樣,不過自從年少的那一次并變故,苗星忘的歡樂和巫族的命運一樣正在慢慢消逝。

因為被鬼神選為巫師,苗星忘自出生便失去了原來的身份。巫師——巫族最尊貴的人,也是最可悲的存在——斷絕一切感情,用生命為代價和鬼神交換巫術,上一個巫師便是因為與普通人產生感情而灰飛煙滅。苗卞矢怎么也沒想到,鬼神會選擇自己的女兒作為巫師,為了保護女兒,苗卞矢斷絕了她和人的接觸,直到苗星忘六歲時遇到了一個神秘女子來問卜,從女子那里,鬼神窺見了長生的秘密,苗卞矢誤以為那時為正在衰落的巫族準備的,卻沒想到狡猾的鬼神要以巫師的性命為代價。

母親的離世,責任讓苗月銘早早擔任起長姐為母的角色,直到女兒何韞的那場事故讓她分身乏術,直到不久前傳出車禮植南下的消息,她借此向江湘秉提出聯姻。

“我也沒想到江湘秉會突然毀約,不過他在旦白的改革讓其分身乏術,也無暇顧及你的安危。只要向外界傳出你悔婚后又強迫我韞兒的勾當,誰會為一個五大家族的后人報仇?”苗月銘朝車禮植說道:“至于五小姐,無限城沒有她的出城令,即使她死在這,又有誰能發現呢?”

“姐姐,你這又是何苦呢?”苗星忘低著眼眸,言語平靜,她撇了眼僅見過兩次的君不見二人,巫師的身份讓她漸漸忘記了除了平淡以外的感情,她嘆了口氣,冷淡的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是為了公主,或者是巫族的命運,你這一生總是為了他人,可是命運本有安排,又何必強求。”

苗月銘將這一切歸結于鬼神的無情和那個神秘女子的到來,她明白每一個巫師到最后都是毫無人性的惡魔,但是一個是自己的妹妹,一個是家族的興衰。

君不見明白了這一切是苗月銘對妹妹的關愛,但還是不明白,直接問道:“這與巫族的興衰有何關系?”

苗月銘看著沉默的妹妹,作為巫師,是不能隨意將鬼神的旨意告訴別人,她對此嗤之以鼻,畢竟苗星忘正在慢慢耗盡心血。她轉身走向那具石棺,撫摸著上面的灰塵,說道:“臨江水,匿二神;得金身,傳萬世”

君不見聽過這句話,她警覺的問道:“你怎么知道這個。”

“當源水回流,人們死于非命……”

“姐姐……”還沒等苗月銘說完,苗星忘大聲的呵責,凌烈的目光注視著對方,她冷漠的說道:“如今你的一半靈魂已經上交鬼神,也時日無多,我不會阻止你,但我也不會接受長生,這個國家本身就有問題,既然有種族差異,就應該有容納一切的能力,你既然嫁到王室就應該還是輔佐大王。”

苗月銘只覺得恨鐵不成鋼,她氣憤的打在石棺上,激起的灰塵模糊了她的雙眼,她厲聲質問:“不久的將來,戰爭爆發,民不聊生,只有我們掌握了巫術控制鬼神,巫族便不會消失,奔流、斷墨還有戈煌灘就只活生生的例子。”

“等一下…”君不見和車禮植都不明白苗月銘的意思,異口同聲地問道:“什么戰爭?”

苗月銘不顧妹妹的阻止,癡狂的說道:“是的,戰爭。不久的將來,五大家族的命運會再次重演,可是這次不會再有夙人,只有無盡的黑暗。這些鬼神的旨意不正在各大家族上演嗎?”

眼看快到子時。

苗月銘不知從哪里召喚出那獠牙獠牙紅眼巨物,它貪婪的看著車禮植吐出黑霧。君不見已經吃過一次苦頭,欲想快速逃離黑霧的纏繞,卻發現車禮植像是中了邪一樣呆立在原處。

君不見深知這個怪物的厲害,快速轉到一旁挾持住絲毫沒有反抗意識的苗星忘。

“那個就是鬼神,南風的靈魂現在就在它的手里。”苗星忘對身后掐著自己脖子的君不見說道。

難怪車禮植找不到若水,君不見詫異的看著對方,明明自己要她的命,她好像不太在乎,平淡的要命,但這個人又為何告訴自己呢?

苗星忘見狀淺笑一聲,說道:“能夠控制鬼神的只有我一個人,不過我答應我姐姐不阻止她,你只需要殺了我,便可以救下你的同伴。”

看了眼對面痛苦不堪的車禮植,君不見焦急地問道:“我憑什么相信你。”

“你還有選擇嗎?”一個是陌生人,一個是朋友。君不見選擇犧牲誰,拯救誰呢?苗星忘繼續說道:“子時快到了,等得到尤氏后人的靈魂,刨出南風的心臟。你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隨著不遠處打更的聲音傳來,一支利箭突然從背后射向猶豫不決的君不見,不過被好像知曉一切的苗星忘擋了下來。隨著君不見的回神,那個巫族女孩的銀飾掉在地上發出空靈的回響,逐漸消逝的鬼神和極速衰老苗月銘一同吶喊著超君不見撲來。

苗星忘雙手緊緊握著君不見的衣領,笑道:“我一生問卜三次,早就知道了今天,何必強求。”

還沒等君不見思考這個陌生女孩再說什么,一女子便從黑暗里而來,這個女人正是地牢里提燈的,名叫守慈,是苗月銘自小放在何韞身邊的死侍。

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苗月銘不解的看著那女子,毫不在意自己衰老的面容,相比于妹妹的死亡,她更震驚眼前守慈的突然出現。

“你怎么在這……”苗月銘絕望的笑道。

守慈仍舊傲視一切,她不記得苗月銘曾是她的舊主,她高聳的顴骨上是鄙視一切的目光,嘴巴張得很小,聲音卻十分洪亮刺耳。

“主人原以為你會為了巫族考慮,把長生的能力給主人,沒想到王后還是太意氣用事。主人一生都在等待,如今也不負那些不堪的日子了。”

她嘴里的主人是誰?何容嵐?還是已經按耐不住,在不遠處的黑暗中浮沫著每一塊石墻的何韞。

“小時候你說,等大哥做了大王,你便帶我回巫族去。”何韞溫柔的聲音從黑暗里傳來,顯得十分詭異,她一身粉裙,慢慢靠近自己還在詫異中的母親,突然又耷拉起腦袋,眼神從犀利瞬間變得無神,搖晃著苗月銘的衣角,像小孩一樣撒嬌道:“母親母親,為什么父王總不來這里,為什么我不能當大王。”

何韞又收起那副癡呆的模樣,大笑道:“我演了這么多年,和我最親近的母親卻不知道,為什么?你說為什么?”

何韞的嘶吼質問著苗月銘,她惡狠狠的抓起地上的苗星忘朝母親丟去:“就是因為她?”她狂笑譏諷:“我說怎么親生骨肉還不及一個妹妹,原來,是我的妹妹。”

君不見已經摸索著靠近醒過來的車禮植和若水,三人對此震驚不已。苗月銘和苗星忘不是姐妹,而是母女?

何韞馬上注意到不遠處的車禮植和若水,眼里沒有任何波瀾,只對身后的守慈說道:“都殺了。”

就在眾人沒來得及反應,只見君不見和車禮植突然消失,守慈見狀手疾眼快的向同樣不解的若水襲來,沒想到突然被一人擋住。

隨著四周的黑暗變成戰士的鎧甲,守慈才慢慢看清此人是何容嵐。而軍隊中就站著君不見和車禮植,他們快速趕到虛弱的若水身旁。

“若不是太子殿下的妙計,讓我使用幻象域引你出來,你至今還要裝瘋賣傻,企圖在臨江攪動風云。”車禮植簡單的解釋道。

原來三人昨日已達成協議,何容嵐知道一直有人在王室的背后操控局面,勾結外部勢力想要推翻多年的統治;也知道母親一直在被何韞迷惑,以及和苗星忘的關系;他不得不假裝無事發生,只等待所有一切浮出水面,他一網打破。這一些切,也少不了苗星忘的幫助。

“如今我們已經幫你讓何韞自曝身份,你可以放我們走了吧。”君不見向何容嵐問道。

何韞突然大笑起來,朝君不見反問:“你覺得他會放了你們?你們以為他就不想長生嗎?不然……怎么會向鬼神獻祭自己的靈魂。”

車禮植聞言馬上樹立空間域,君不見拿起回到自己身邊的長劍,試圖逼問何容嵐。

“知我者,韞也。”何容嵐大力將守慈推倒出去,他示意護衛將苗月銘和苗星忘帶走,眼睛不去看母親。苗月銘已經喪失了所有的力氣,她將不久于人世,但她惋惜無奈的是她的三個兒女,她的眼睛里只有懊悔和不解,懊悔嫁到王室,不解她這個母親當的為何如此不好。

“我已書信江湘秉,他似乎不太在意你的生死”何容嵐對車禮植說道:“五小姐和南風還有你,誰都走不了……”

君不見堅硬的反駁道:“即使是死,我們也死在一起。”

何容嵐沒有搭理君不見,而是對不遠處的黑暗說道:“您既然來了,我就放心了。”

是云悲,那個和讓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君不見有些想吐,她看了眼左右二人,莫非三人今日就要葬身于此地?

“我對你們王室內斗沒有任何興趣,你說的南風就是這個小和尚?”云悲雖話指若水,但眼睛始終注視著對自己咬牙切齒的君不見。這個女孩對自己的恨意在慢慢增加,他對這個女孩卻慢慢感興趣。

“我知道你一直在尋找記憶,特意向孟將軍遞出面見繡耳的邀請,沒想到他卻拒絕了,關鍵時刻我看到了你。星忘說過不要將你帶進臨江,可是我也想看看……南風以及長身不老。”何容嵐篤定的說道:“我可以向鬼神申請將記憶還給你,可是我要長生…”

“你怎么做到…?”何韞站在守慈身后問道:“鬼神怎么可能聽你安排,即使你獻祭了靈魂,也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何容嵐背對何韞,眼睛只盯著這里最強的云悲,他要時刻警惕此人的反叛。他冷臉說道:“你們可知道上一個巫師為什么敢反抗鬼神。”

“她死了這么久,攝魂之術早就隨著她消失了。”何韞惡狠狠的說道。

“他有一個兒子,叫作張自弓,很久以前被無限城大侍者收養,不久前無限城內亂,他背叛初護宇竊密南下。”

一口鮮血從君不見嘴里噴涌而出,張自弓,兒時一直被自己戲耍的那個大叔,初三的至親師傅。

眾人的余光撇了眼君不見,就在這個空隙里,云悲的冰刃突然穿破何韞的胸膛,還未等守慈反抗,一支不知從何處射來的利劍便同樣刺穿自己的胸膛,主仆二人眼神交織在一起,雙雙倒在地上。

軍隊快速的保護起快速躲進黑暗的何容嵐,云悲轉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若水襲來,好在君不見和車禮植及時擋下。只聽見黑暗中傳來箭鳴,何容嵐不知道是誰躲在黑暗里放著冷箭,只得在軍隊的掩護下逃離密室,任由緊閉的石墻內傳來哀嚎聲。

何容嵐可惜沒得到長生,為了防止今日之事泄露出去,他不得不命人炸掉這里。而密室內,君不見三人還在與云悲艱苦的周旋。黑暗里,一道白光閃過君不見的雙眼,隨即一只逆光劍向云悲射來。

“三哥?”君不見朝黑暗里叫道。

伴隨著地動山搖,外面的士兵點燃了火藥。初三,初護宇的第三個兒子,年少喪妻的新郎,他一只眼是無神的黑暗,一只眼是明亮的光明,他一身黑袍從黑暗里持劍走來,顧不得君不見的驚訝,冷漠的說道:“他們要炸了這個地方毀尸滅跡,這里不是決斗的地方。若不想死在此處,就跟我來。”云悲聞言收起招式,并歸還長箭。

初三見狀徑直走到君不見面前,沒等她看清自己就帶好了眼罩,他撫摸著妹妹笑道:“現在來不及解釋,先跟我來。”

看樣子初三對此處很是熟悉,只見他來到石棺前對眾人說道:“跟著我。”只見他打開石棺,里面是一具戴著白色面具的女尸。初三向其鞠了一躬,將其輕輕抱起放在地上,喃喃自語道:“他們要炸了這個地方,我看你怕是要被吵醒了。”

只見女尸身下的石板被推開后是一口水井,初三轉身對君不見笑道:“不怕,跟緊我。”

說罷便一頭扎進去,君不見毫不猶豫也跟了下去,隨即是若水和車禮植,云悲只覺得可笑,但看著快要崩塌的密室他別無選擇,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那具女尸的面具上。

眾人出來后,云悲執意要帶走若水,若水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他朝紅豆的方向看去,他向死死擋住自己的君不見問道:“施主,你說什么才是命運?”

若水拒絕了眾人的幫助,他也從星忘那里知道了自己的命運,那個時候的他沒有朋友的陪伴,孤獨的像求真寺的那口枯井。黎明來時,他的雙手緊握住那頂紅狐帽子,寒冷從他的心臟穿過,蔓延至君不見的懷里,化作一道風景喚起了云悲兒時的記憶。

若水死了。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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