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嗎？”林弦驚狂點頭，沒想到帝王深思了一下說：“只是欣賞的話就好辦多了。”看林弦驚不理解他的意思，他擺明了說：“你的喜歡我不稀罕，不過可汗應該會喜歡你喜歡地緊。”

林弦驚聽不懂，聽懂了的林楊冷下了臉，出言打斷帝王的話語：“陛下，這不合適。”陛下擺明了要他的寶貝女兒去討好可汗，愛女如命的他怎么會坐視不理：“弦驚不懂事，她……”

“是嗎？”帝王懶洋洋地開口：“朕覺得林大小姐再合適不過，大小姐這么漂亮，有點小瑕疵也是可以被原諒的。”應長驚的態度，擺明了不愿意放棄。

林楊能怎么辦，他只是個臣子，管不了帝王的決定，否則就會因為以下犯上被送上斷頭臺下去看老娘了。這個世界太荒唐，以下犯上要管，以上犯下卻是理所應當。

“陛下是什么意思，臣女不明白。”林弦驚暗自冷笑，不就是和親，去就去，我還怕你這個早就過時，人人想替代的皇帝？

“意思就是……”高臺之上的帝王愣了愣，一字一句地說：“送你去荒野和云瀾可汗聯姻。”看見林弦驚錯愕的神情，他端起了茶杯接著說：“朕會封你為衡婪公主，以后你的家世世代襲爵，沒有哪個女子會比大小姐你還尊貴了。我給你榮華富貴，你替我守住這江山，這筆買賣虧不虧的。得看大小姐的抉擇了。”

林弦驚差點一口茶噴他一本正經的臉上，再看林楊，林楊捏著手里的茶杯，聽到帝王的話時茶杯就碎了，身邊同樣震驚的奴仆愣了一下子才趕忙掃走了瓷器碎渣，鮮血還是從他手里流下，滴在掃帚的碎毛毛上，他克制了自己想要刀了帝王的心，冷冽地看著他們交談，實則是單方面壓制，不容反抗。

林弦驚接受了。她看見了，父親也看見了，應長驚早就寫好了圣旨，她如果不同意，就是抗旨，要誅九族的，她不想再讓任何一個人為她而死：“臣女定會完成您的遂愿，保護邊疆安定，請……陛下放心交于臣女。”

應長驚滿意地離去了。

林弦驚坐在輪椅上一言不發，她只覺得虛偽。大魏千千萬萬愿意去的姑娘他不選，非要派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去，難道只是因為自己殘疾好拿捏嗎？林弦驚在銅鏡里看見了自己的臉，強撐出來的笑容比哭還難看，是因為這張臉吧，有了夢想神女的神力，她遠遠地看見外面等待的魏許身上纏繞的時間傀儡線，她恨自己，應該是恨小琉璃娘娘的那張臉，她怕她奪取帝王稀薄的愛，所以她在帝王耳邊魅惑，以一個合理的理由把她送走。

小琉璃娘娘。

真好笑，一開始她拒絕這個稱呼，但帝王喜歡把這作為調情的起點，現在她打心里接納了這個稱呼，帝王卻忘卻了，應該說不愿意提起。他會想起被自己辜負的酸青梅，魏許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

如果她沒有猜錯，那根若隱若現的傀儡線，應該是從帝王的耳朵里探進去，卷走了腦海里重要的一小部分，把她摘去了。

帝王哪個不虛偽。

她輕輕地笑了，林楊擔憂地看著她，以為她是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說：“弦驚，到那邊好好活著，我會替你報仇的。”說完就走了，留林弦驚一個人在原地發愣。

“什么？哎，怎么走了啊……”林弦驚坐在輪椅上，靜靜地欣賞黃昏的晚霞，沒什么可以說的，如果非要發表她的感慨，她想說：應長驚渣男，活該小琉璃娘娘不愛你！

好在帝王不會讀心，不然她就完了，畢竟他剛才說了什么她一個也沒聽，時間全用來在心里吶喊這一十五個字了，一聲比一聲鏗鏘有力。

她回了房間。

那捧玫瑰花因為是真的玫瑰，一天中半天的時間過去已經有了枯萎之態，玫瑰的邊緣呈現出無精打采的枯敗，它低頭喘息，沒了一開始高傲的姿態，玫瑰低下了它高貴的頭顱，祈求神明延長它的生命，讓它還能再放在花瓶里一陣子。

衛枝稔伸手，流光玫瑰味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向玫瑰襲來，夢想神女動用自己的氣息實現了玫瑰的祈愿。

為什么這樣做，大概是因為垂死掙扎的玫瑰和某一刻的夢想神女很像，不屈服卻又無可奈何。玫瑰用它的意識感動了夢想神女，這是神回贈給它的饋贈。

有了這股氣息環繞，它又可以驕傲地歌唱至少三周，自由自在地炫耀自己的際遇，這是神明給予它的殊遇。

“小姐，這里怎么了，好濃的玫瑰香。”時嘁探頭進來。主動幫自家小姐把玫瑰擺到花瓶里，林弦驚覺得她不去當插畫師真是屈才了，幾支玫瑰和柳枝讓她擺出山水畫的意境。時嘁一連擺了三個玻璃瓶，沒有容器了，于是她將剩下的玫瑰種在門前，真心地祈愿：“真希望明天也能看見玫瑰盛開。”

“這么美的事物，不應該被時光埋沒，它應該綻放，肆無忌憚地綻放，千千萬萬朵綻放的玫瑰里，應該有它的氣息，撲面而來。”時嘁很認真地說著不認真的話語。

“會的。”林弦驚說。

時嘁回過頭：“大小姐？”

“我是說千千萬萬朵玫瑰里，會有它的氣息。”林弦驚一本正經地開口：“神明悄悄和我說的。”她小聲地說。

“真的嗎？”時嘁高興地開口：“神明會看我們的對話嗎？神明……也會關心我們這些渺小的螻蟻嗎？”她欣喜若狂，活在自己的愉悅里沒有注意到林弦驚落寞的神情。

看吧，衛枝稔心里想，神明自以為是，置信徒于不顧，他們享有無盡特權，功德欄里誰過了十萬？辜負人民的神明，最終會被人民取代，她知道會有這一天，在未來二十一世紀，人民不再依靠神明，上天下海，無所畏懼，人民認識了自然，那是最大的神明。

“神明一直在看著我們，她一直關心我們。”林弦驚淡淡開口，時嘁高興地哼著小曲去給她籌備衣服了。

她說：“北方的溫度比江南這邊低，大小姐到時候要多帶點好看的衣服過去，沒衣服穿了我就寫信讓老爺夫人送來給大小姐，千事萬事，莫不能委屈了自己。”

“我知道啦，去吧，簡單方便一點點就行。”林弦驚告別了時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