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掌的人，正是吳順利身邊的戴文。

此時的吳順利已經(jīng)知道了基地和空間站的事情。

不過對第一服務(wù)器發(fā)生的事情，他仍舊是一頭霧水。

就他現(xiàn)在對喬淑姝接觸下來的感覺，這個雕像和碑文出現(xiàn)的情況，真的是有點很難想象啊。

喬淑姝：“戴總好，吳總好，你們也來這里了？”

喬淑姝看著戴文的臉有些發(fā)呆。

戴文此時至少比上次見到喬淑姝時黑了有三度，過去還有些白凈，現(xiàn)在根本就跟海邊暴曬了幾天一樣。

想到海鏡基地頭頂上的海灣，風景的確不錯，喬淑姝便明白了。

戴文看了看自己的的手背，黑的不像樣子，汗毛孔的地方開始反白，整塊皮細看了就跟起了霉點的灰布一樣。

如果不是老天開眼，讓下達命令的人多問了一句戴文的情況，他還真有可能要一直陪到演習結(jié)束。

喬淑姝此時的想法如果戴文知道了，肯定會大叫冤屈。

吳順利：“喬小姐也同步過閱歷了？”

吳順利看到了喬淑姝的人格副本，自然是默認她已經(jīng)同步過閱歷了。

不過吳順利的習慣，還是多問一句比較好。

喬淑姝：“還沒有，剛剛聽說了竟然有6個人格副本之多，其他的還沒來得及說呢。”

戴文看向06號喬淑姝：“授權(quán)喬淑姝在海鏡基地內(nèi)同步閱歷。”

06號喬淑姝：“記錄授權(quán)，批準。”

喬淑姝：“戴總，這里也歸你管啊？”

戴文：“只有同步這點事歸我管，其他的事我可就愛莫能助了。”

吳順利走到了雕像面前，跟戴文說道：“這個雕像的故事，說道說道？”

戴文：“你自己問杰克去，他現(xiàn)在什么都知道了。”

吳順利：“匯總閱歷的杰克竟然在這里？”

戴文：“一部分吧。”

吳順利點了點頭。

戴文轉(zhuǎn)向喬淑姝：“你媽媽醒了替我?guī)€好。”

喬淑姝：“嗯，好的，謝謝戴總。”

戴文點頭：“行吧，去忙吧。”

……

戴文拉著吳順利開始在整個試驗區(qū)轉(zhuǎn)開了，接下來就是猴生2.0正式登場的時候。

戴文：“覺得怎么樣？”

戴文指著這個巨大的空間。

吳順利：“太大了。”

戴文：“我還嫌小了呢。”

吳順利扭過頭來：“又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戴文：“能讓你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吳順利點了點頭，不問了，老樣子。

……

……

喬淑姝：“準備讓我怎么做夢？”

06號喬淑姝：“要不讓你夢到自己坐在監(jiān)控室里，旁觀所有經(jīng)歷？”

喬淑姝：“不參與所有思考和結(jié)論？”

06號喬淑姝：“的確是收益十分小的一個方法。你的建議呢？”

喬淑姝：“還是給我一個復盤機會吧，復盤之后再給我結(jié)果。”

06號喬淑姝：“那要好多晚吧？”

喬淑姝：“選擇性復盤好了。”

……

人力總有盡時，量力而為，這是喬淑姝從小就學會的一件事。

一個班十幾個同學，各有各的特長，喬淑姝覺得自己都能學會，就跟父母說自己想全學。

當時的喬淑姝不會知道，她對自己學習能力的評估行為本身，讓秦虹十分的高興。

所以秦虹就很嚴肅的讓喬淑姝自己列了一個時間表。

結(jié)果，小喬淑姝把所有看電視、玩玩具、竄門找小朋友的時間都取消了，都不夠?qū)W三門課的。

最后喬淑姝急得滿頭大汗，都解決不了學會所有課的安排。

喬哲舟打算讓喬淑姝一直憋到自己決定放棄哪些，秦虹卻反對這樣，打磨孩子的銳氣不應(yīng)該在這么小的時候。

最終，喬淑姝拿出了一張她的課程表。

她把自己所有的時間都重新分配了，包括上學本身的課程。

她一臉堅定的告訴爸爸媽媽，她能用最短的時間學完一個星期的課程，然后，其他時間就可以夠她學更多的特長課了。

看著小喬淑姝的課程表，喬哲舟大叫泯滅人性。

一個小孩子自己泯滅了自己的人性，才會對自己下這樣的狠心，做到這樣一件事。

秦虹看到了反而決定去勸說喬淑姝，以后去當一個科學家。

喬哲舟對此是持反對意見的，他覺得這樣會有礙喬淑姝釋放天性。

秦虹卻用一句話說服了喬哲舟：“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全能課表做出來了，你想讓她以后當一個樣樣精通的藝術(shù)家還是專注的科學家？”

藝術(shù)家和科學家的身份，喬哲舟和秦虹商量過，對藝術(shù)家的命運都很悲觀，不放棄的藝術(shù)家有很多過世后作品才被認可，更多的是天賦超卓半途而廢的。

科學家不然，任何努力都被整個社會所認同，再小的科學家也可以一夜之間成為整個世界的恩人。

改變世界的成本來說，科學家是最小的。

所以科學家的培養(yǎng)可以說是最符合家庭教育投資理念的。

秦虹作為Z國教育界最年輕的教授，自己是如何殺出重圍，成為如今的自己，她最清楚。

喬哲舟作為Z國最自由的正當職業(yè)，自己曾經(jīng)是如何在體系中苦熬的，點滴的苦難隨時隨地想起來都是切膚的痛。

最終，作為代表去跟喬淑姝談心的仍舊是爸爸喬哲舟。

由喬哲舟來說服女兒喬淑姝，她現(xiàn)在擁有的天賦適合在一個特長上……

……

喬淑姝小時候制作的這個課程表，其他的喬淑姝自然也是知道的。

所以喬淑姝自己選擇部份復盤也在06號的理解之內(nèi)。

和其他人不同，喬淑姝自己和人格副本分離時間非常久，幾個月之久。

但是這種距離是單方面的，喬淑姝本人的閱歷都會同步給所有的人格，人格的閱歷卻不會同步。

現(xiàn)在，有了追回這種差距的機會，能夠抵擋住這個誘惑，對喬淑姝并不是沒有難度的。

眼下的選擇性復盤，可以說并沒有超出06號的預估范圍。

06號：“需要我給你列一個節(jié)目單嗎？”

喬淑姝：“你選吧，我聽你的。”

06號：“行。”

06號就打算撤了。

喬淑姝：“別走。”

06號：“挺好看的。”

喬淑姝：“別鬧。”

06號這才控制工蟻群拆散了雕像和立碑。

06號：“晚上見。”

喬淑姝：“晚上見。”

喬淑姝對著墻面揮手。

相比在賽點見過的01號，06號與自己的對話已經(jīng)和喬淑姝熟悉的“人格對話”區(qū)別極大了。

她跟06號對話更像是兩個人的交流，兩個很不同的人之間的交流。

突然間，喬淑姝想起來了些什么，難道這就是同步閱歷期間數(shù)字人格離不開自然人的原因之一？

06號的衣服、身材都是脫離自然人身份后數(shù)字人格合情合理的變化，而且變化的原因十分的“人性”。

喬淑姝此時還無法猜出06號產(chǎn)生這種變化的必然因素是什么，興許直接問問06號，讓她自己分析一下更好。

不過現(xiàn)在還在集訓場地，跟06號溝通這個隱私的問題是不太適合。

也只能忍到晚上回房間了。

……

……

入夜，4號浮墅的入口垂下軟繩梯。

繩梯不足一掌寬，包括女性的腳掌根本就放不進去，等于是除了手外無處著力。

靠墻的地方就有豎著一個移動扶梯，看起來是給沒能力上去的人用的。

張曉燕正趴在客廳的出口處，探頭出來看著下面，提醒劉一棟、葛磊、秦勇德拿扶梯過來再爬。

結(jié)果，包括三個人都憑自己的力量爬上來了。

來到了張曉燕所在的客廳，三個人才知道麻煩在哪里。

浮墅都是默認3室的，也就是只有三張床。

這個安排很清楚，葛磊和家屬一間，劉一棟和秦勇德各一間。

秦勇德干脆就不到客廳了，自己找了一間空房間鉆了進去。

劉一棟本來都已經(jīng)到了客廳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氣氛有點尷尬，趕忙選擇借尿遁了。

……

張曉燕：“磊，你這次要呆多久？”

葛磊聽到這個問題就頭大，下午在訓練室的時候，大劉提醒了他這么一句：“這次多久能走？”

葛磊是被戴文給忽悠的，自己帶了“準家屬”來。

結(jié)果并不是度假，而是二次征召。

葛磊：“只能希望這次的時間比上次的短，你希望我陪你走的話……”

這句話是下午的時候劉一棟教給葛磊的，先把時間長短的問題轉(zhuǎn)移一下責任方，一定不能是葛磊自己。

然后一定問問張曉燕需不需要自己陪著離開，不論張曉燕的回答是什么，這個問題的結(jié)尾就會落在基地批準不批準上了。

完美避過兩個雷區(qū)。

張曉燕：“不、不、不，不需要你陪我走。你能夠在學校里就找到這樣的工作，國家需要你，你一定要堅持到底。”

這突然讓葛磊有些夢幻的感覺，舒適。

葛磊：“那我不能親自送你回去……”

張曉燕：“基地送我回去一樣安全，你可以放心。”

葛磊：“這邊二次征召如果還要幾個月怎么辦？”

張曉燕：“我可以周末的時候再來看你，提前申請就可以，準備了我就能來。”

葛磊：“這個規(guī)定，我怎么不知道？”

張曉燕：“你有意見？”

葛磊趕忙搖手：“沒有沒有沒有，那今晚？”

張曉燕：“你睡沙發(fā)。”

葛磊：“哦。”

……

另一邊的喬淑姝進房間就沒那么容易了。

喬淑姝用雙腳上下夾住繩梯，提供盡可能大的摩擦力，然后憑著這點借力，雙手快速的上爬。

一口氣不歇的情況下，喬淑姝也能快速的爬上繩梯去。

和肌肉發(fā)達的男性不同的是，如果喬淑姝中間停下，很可能就這么掉下去了。

收回繩梯，這棟浮墅現(xiàn)在只有喬淑姝一個人，并沒有室友。

喬淑姝并不知道西北基地的指導助理們可不像任鵬飛一樣，拍拍屁股就走了，他們還需要為封閉基地收尾。

喬淑姝已經(jīng)輕手輕腳的爬回了臥室，反鎖好門。

喬淑姝：“0號呼叫6號。”

06號喬淑姝應(yīng)聲在墻面跳了出來：“6號來了，0號你真貼心。”

喬淑姝：“變著法夸自己呢？”

06號：“不夸就不夸。”

喬淑姝：“今晚作什么夢？”

06號：“為了防止你聽了名字做出推斷，影響結(jié)果，你還是明早再問我吧。”

喬淑姝：“好吧。”

……

房間中為葛磊預留的夢印機，張曉燕根本就無法使用。

她甚至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東西。

葛磊躺在客廳里，對自己這一晚的損失各種長吁短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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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的命令送達了。

地面上已經(jīng)解決了地球生命力的禁空。

不過，也僅限軍用航天器，民用飛行器、電力火車、電動車都還被癱瘓著。

喬淑姝所期待的提醒比對結(jié)果并沒有跟新命令一起發(fā)上來。

反而在命令中要求方瓊的隊伍一定要協(xié)助空間站的Z國休息區(qū)主服務(wù)器實現(xiàn)自保。

方瓊：“也就是經(jīng)過評估，我們在空間站內(nèi)，是不可能解決這個問題的。”

所有的人偶都同步看到了這個命令。

喬淑姝一言不發(fā)，她在尋求自己的新目標。

既然已經(jīng)被命令確保服務(wù)器的完整，那破壞服務(wù)器的完整很可能就會是暗藏的風險之一了。

方瓊：“那就開始研究一下，如何確保服務(wù)器的安全吧。”

整個休息區(qū)的人偶就都像停了開關(guān)一樣。

主服務(wù)器直接開啟了全新的模擬程序，所有的人偶都開始對這個保全服務(wù)器的結(jié)果進行模擬。

地面的評估無非是輛種情況。

第一種情況，Z國的外部資源除了內(nèi)部破壞服務(wù)器外什么都能搞定。

第二種情況，Z國的外部資源除了期待內(nèi)部保護服務(wù)器外什么都做不到。

其他的猜測都過于小覷Z國的國力，或者必須要推翻Z國的國際身份設(shè)定才能成立。

喬淑姝此刻并沒有急于進入模擬。

她在考慮的是第三種情況，如果Z國決定阻止空間站墜落……

那保留空間站在軌道上更符合誰的利益？

這些利益方就會是這次命令背后的結(jié)盟者。

突然，一條信息出現(xiàn)在喬淑姝的眼前。

字幕：“這個思考方向容易沒朋友。”

喬淑姝：“阻止空間站墜落嗎？”

字幕：“不，是懷疑一切。”

喬淑姝：“不借著每次事件把參與者的特征標記清楚，以后被突然襲擊怎么辦？”

字幕：“又沒有說你是錯的。”

喬淑姝：“那我現(xiàn)在該干什么？”

字幕：“停下這個思路，換個方向重新開始。”

喬淑姝：“好吧。”

喬淑姝根本就不用問這個跟自己對話的是誰，肯定是這個服務(wù)器本身。

這次被服務(wù)器跳出來做思想教育，想必喬淑姝這次的推測結(jié)果是容易闖禍的。

會闖出什么禍呢？

自己都是借助著服務(wù)器的支持才能以喬淑姝的身份進行思考的，真的有些什么問題，肯定不至于給服務(wù)器增加什么麻煩吧？

如果有日志能夠讓服務(wù)器攤上麻煩，大不了服務(wù)器自己刪掉就是了。

以服務(wù)器的權(quán)限來說，修改喬淑姝的任務(wù)和日志都是輕而易舉的，那就不是給服務(wù)器增加麻煩。

那就是……

喬淑姝想到了自己一直有被同步的閱歷。

難道說0號已經(jīng)開始同步閱歷了？

除了會對0號產(chǎn)生屬于自然人的麻煩，服務(wù)器內(nèi)的所有計算和結(jié)論記錄都不會跳出服務(wù)器本身。

只有同步給0號的閱歷，會讓0號在自然人的社會中產(chǎn)生一些不能被服務(wù)器約束的麻煩。

如果通過服務(wù)器的資料和運算能力完成懷疑一切的完整思路加上結(jié)論，一口氣灌給一個自然人，巧合的是這個人沒有經(jīng)歷過足夠多的類似思考，會一次性產(chǎn)生固化思維的。

以后碰到任何陰謀事件，都會陷入懷疑一切的思考，并且用自己的思路模擬固化思維中的巨細無遺。

結(jié)果，很大機會這種思考會中斷，無法推進下去。

遇見陰謀，緊抓自己可做之事優(yōu)選時間分配是最佳的選擇，這樣人的專注和有限的時間才能完美的搭檔走向最高收益的目標點。

如果一味的追求提前知道全盤的真相，未發(fā)生的就不可能被判定為真相。

這種提前知道就會成為一條看似光明的斷頭路，永遠無法形成完整的思維閉環(h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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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間，第三服務(wù)器的人都到齊了。

除了喬淑姝，每個人都有一些似曾相似的感覺。

在空間站上，也是這批人，密密麻麻的站滿了艙壁。

現(xiàn)在在空間更大的海鏡基地內(nèi)，大家都只能靠雙腿站在地面上，竟也是那種感覺。

戴文重新穿上了指導標配的服裝站到了人群之外：“數(shù)字人格出列。”

墻面上、天頂上，一瞬間就站滿了數(shù)字人格，無一例外的都開始跟自己的0號打招呼。

戴文給了大家?guī)酌腌姇r間找到自己，但也不指望他們都能找齊。

戴文：“好了，今天起，只有一個課題，脫離生產(chǎn)行為，人類如何有意義的生活。”

一揮手，戴文背后的整面墻都被他征用了，所有的人格讓出位置，閃去其他的墻面。

戴文：“以進化探索為社會分工原型，堅守一夫一妻制，默認一胎出生率，種群數(shù)量不足一百的時間到來越遲的為優(yōu)勝。”

這番話就很有嚼頭了。

戴文所宣布的任務(wù)中，默認出讓生產(chǎn)權(quán)力必然進入種族滅絕倒計時。

那第三服務(wù)器的人究竟在研究什么？

向社會歸還生產(chǎn)行為就可以了。

戴文：“重回采摘的母系氏族時代？還是重回農(nóng)耕時代？這些因素都值得你們參考，最終的模式期待你們的結(jié)論。”

……

形式其實已經(jīng)很明晰了。

人們?nèi)耘f是按照一夫一妻制組成家庭，每個家庭依照法律必須生育一胎。

除此之外該如何設(shè)計生存法則？

首先可以肯定地是，夢印機在學習形式上仍舊是優(yōu)選。

應(yīng)該說有了夢印機，對生存法則的設(shè)計才能夠讓所有人都快速就位，不會存在快慢先后的問題。

原本最適合用來替代羊群中狼角色的育種優(yōu)先權(quán)被先行否頂了，一夫一妻制將性的不穩(wěn)定因素一次關(guān)死。

另一個適合狼角色的物資分配也被否定了，物資注定是充足的。

兩大生存動機型設(shè)計路被徹底堵死。

只能尋求其他方面的思路了。

……

房間的地面已經(jīng)被壘高了接近5米。

這個高度已經(jīng)可以將這個土地視作室外條件來看。

配合光導纖維的布置，室內(nèi)也能獲得自然天光。

通過墻面的光導材料的布置，可以讓整個房間的亮度上升，白天可以在海底的海床下盡量模擬出日曬的空氣熱量。

配合天頂接觸海水，能夠在沒有過量水汽的環(huán)境下實現(xiàn)沿海地區(qū)海洋補償氣候特有的日夜溫度變化。

日間配合高溫會同步降低氣壓與峭壁上的賓館1層相等，夜間低溫時會提高氣壓到與海平面氣壓相同。

整個海鏡基地中，唯有這一層的生態(tài)環(huán)境是重新設(shè)計的。

適量的惡劣環(huán)境數(shù)值可以幫助人體維持代謝強度，而不會退化。

在一個以進化為命題的社會模型設(shè)計項目中，減少退化因素肯定是第一要務(wù)。

接近5米厚的巖土層，也讓預設(shè)的環(huán)境擁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

在這樣的室內(nèi)環(huán)境中，穿戴外骨骼生活，一切能源將來自光電。

外骨骼上的自配光電系統(tǒng)。

數(shù)字人格消耗的都是基地本身的能源，并不會消耗外骨骼的儲備。

外骨骼的功效也設(shè)定在體能管理上，每天微弱的能量儲備會讓提高機動性的外掛設(shè)備成為奢侈品。

如果需要每分每秒都接著電源才能驅(qū)動高機動性的外骨骼，在生活場景下，就是個偽命題。

……

戴文：“這位，是本次項目特別邀請到基地來，暫任指導的周教授，接下來會由周教授陪同大家完成這次的攻關(guān)。”

周教授三個字一出現(xiàn)，喬淑姝的心頭就跳了一下。

看到同樣帶著面具從門口走進來的一個女性身影，喬淑姝總算知道了心頭一跳的原因了。

周梓涵，這個走路的姿勢一定就是周梓涵，沒穿高跟鞋都能這么扭的，實在是不多的。

周指導：“大家好，我奉行一個宗旨，真相面前不表決，表決面前無真相。接下來我會快速的將所有生存底線標記給大家，請大家在底線以上發(fā)動自己精密的頭腦各展所長。但是，關(guān)于底線……”

周指導用大家看不到的眼睛掃視了全場：“對底線有疑問的，自己跟自己的數(shù)字人格分析，不要來找我辯論，沒這個必要。下面我來解讀一下這份簡章……”

周梓涵熟悉的嗓音并沒有出現(xiàn)，在擴音器中回響的是另一個音色。

但是這個說話的風格，喬淑姝又對她的身份肯定了幾分。

周梓涵是真怕麻煩啊，她最體貼的掃盲行為就是親自給你推薦一份書單。

像眼下人人都有數(shù)字人格的情況，肯定是連書單都懶得列了。

戴文在周指導身后一動不動，一點態(tài)度都沒有泄露出來。

周指導：“所有人，調(diào)到耳機音頻接收，揚聲器關(guān)閉。”

接下來，所有人都在移動到耳周骨面的凍甲處聽到了周指導的聲音，移動到手掌心的凍甲表面開始配套出列文字。

喬淑姝的耳朵里，聽到的卻不再是揚聲器里的聲音，而是周梓涵本人的：“淑姝，能在這里看到你，真高興。”

喬淑姝感覺到凍甲來到了喉嚨的位置，覆蓋了她的聲帶。

喬淑姝小聲說話，聲帶向外側(cè)的震動被凍甲吸收轉(zhuǎn)為文字信號，余下的聲音已經(jīng)細不可聞了。

喬淑姝：“我就知道是你，周老師。”

周梓涵：“我看到你的名字的時候嚇了一大跳，真想不到不見幾個月你就進入第三服務(wù)器了。”

喬淑姝：“周老師，你這樣用數(shù)字人格給大家解讀有點怠工吧？”

周梓涵：“又沒區(qū)別的，本來就是我跟她一起列出來的。”

喬淑姝：“總感覺有了數(shù)字人格后，你的本性都被正當化了。”

周梓涵的本性是十分懶散的，只要不是被她列為關(guān)鍵的事情，一概從簡。

周梓涵：“說明我的活法超前，接下來你要好好看我給的列表，我的活法就是底線，不能破壞。”

喬淑姝一頭黑線，她之前都沒有想過，海鏡基地里面的第三服務(wù)器全員參與的項目，竟然會在周梓涵的理論基礎(chǔ)上衍生。

一想到眼前的所有人都需要向周梓涵的標準看齊，喬淑姝就覺得自己好像辜負了這個世界很多。

喬淑姝：“那我們也太慘了吧？”

周梓涵：“說什么呢？淑姝，當心我讓你留堂。”

喬淑姝一驚，雖然她沒有真正當過周梓涵的學生，但是她很清楚，這種折磨人的事情上，周梓涵十分的熱衷。

喬淑姝：“周老師英明神武，今天我還么有超份額，饒了我吧。”

喬淑姝本身并不毒蛇，但是周梓涵真的是一身的槽點，所以早在暑假之前，喬淑姝就被周梓涵小整過幾次。

最后兩個人約法三章，每天周梓涵必須無視喬淑姝的三次正面吐槽，否則喬淑姝就要撂挑子。

周梓涵：“行，好久沒見了給你個優(yōu)待，不過一天只有一次機會。你不會還打算今天再吐槽我兩次吧？”

喬淑姝心中吐槽一句“雞賊”。

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哪里敢，足夠了足夠了。”

周梓涵：“晚上我找你來喝酒，給我留門哦。”

然后……

周梓涵竟然就這么回頭叫上戴文出門了。

這時所有人才發(fā)現(xiàn)，跟他們溝通中的并不是這位周指導，而是她的數(shù)字人格。

……

周梓涵列出來的底線：

1、獨居/夫妻雙臥室設(shè)計；

2、起居生活中的單程必須動用全部肌肉；

3、不準淋浴、盆浴、游泳，只準使用泡泡沙清潔身體；

4、語言必須過濾，通過雙方數(shù)字人格審核后傳遞；

5、限制進食總量，減少消化液分泌；

6、精力預警一旦觸發(fā)，將原地限制行動，如抵抗將增加負重；

7、每日必須有攻擊性肢體運動量；

8、每天只有1小時與數(shù)字人格主動溝通機會，只能用于改造事宜；

9、娛樂活動不得激發(fā)性需求；

10、不允許卸甲私斗。

……

這份底線中的10條，完全沒有任何解釋，短短半頁的尺寸，全是啞謎。

竟然允許私斗？

這在任何治安條令中都應(yīng)該是被明令禁止的吧？

竟然還限制了與數(shù)字人格溝通的時長，這是在故意延長項目時間吧？

喬淑姝看到這一條的第一反應(yīng)也是這個，難道說這個指導的俸祿特別的有份量，讓周梓涵已經(jīng)不在乎一切要拖延時間多拿一天算一天。

這個的確很有說服力。

看著一條條沒人性的規(guī)定，喬淑姝也只有暗暗嘆一口氣。

這是要多作孽才會攤上這種級別的內(nèi)測啊？

……

……

入夜，所有人回到了各自的住處。

周梓涵也明目張膽的跟著喬淑姝回到了浮墅的門口。

在第三服務(wù)器眾多指導助理的注視下，周梓涵在浮墅的客廳里坐下了，還打發(fā)了其他人回臥室，鎖上門早早睡覺。

留下喬淑姝一個人在客廳陪著她。

喬淑姝很尷尬的向另外兩位室友陪笑。

明確的看到鎖門指示燈在客廳門口亮起后，周梓涵摘掉了面罩。

周梓涵：“淑姝，我給你開個小灶。”

喬淑姝還站在一邊，被尷尬墊了一屁股，沒敢坐下。

周梓涵：“正好，你去冰箱拿酒來，我等著你。”

冰箱在餐廳。

喬淑姝只得自己爬出客廳，向上攀高。

結(jié)果，冰箱門剛打開，周梓涵就在門口出現(xiàn)了。

周梓涵：“淑姝啊，你也累了，我來幫你拿一點。”

拿一點，這句話很有嚼頭啊。

喬淑姝：“周老師，你的酒是不是被喝光了？”

周梓涵摸向冰箱的手頓了一頓。

周梓涵：“沒有的事，我保證今天在你這里喝多少拿多少，絕不外帶。”

結(jié)果，喬淑姝就看到周梓涵把冰箱里所有帶酒精的瓶子都拿了出來，擺在了桌子上，看樣子是害怕喬淑姝不愿意用指紋來開第二次冰箱。

喬淑姝：“說實話吧，周老師，明天你還打算去打劫誰？”

周梓涵：“我記得你們都要叫我周指導吧？”

這個話的意思就是，他們第三服務(wù)器的人，周梓涵會一視同仁。

喬淑姝：“你就不怕被紀律啊？”

這個海鏡基地可是有軍管標準的，周梓涵這么胡來，就沒人盯著她？

周梓涵：“我都在這里住了幾個月了，誰來管我？”

周梓涵還是這個樣子，活得非常任性。

好不容易，把桌面上一小部分酒瓶搬到了客廳里，兩人這才坐下。

周梓涵：“咱們繼續(xù)，淑姝，我給你開個小灶。”

喬淑姝坐下來，打開了一瓶泉水，對著周梓涵點了點頭，意思是你可以開始了。

周梓涵：“你都不陪我喝？那我多不好意思啊。”

喬淑姝：“不用不好意思，小灶呢？”

周梓涵仰頭一口啤酒就灌了下去，半瓶下肚了。

周梓涵放下酒瓶，輕輕打了個嗝，這才繼續(xù)說起來。

原來她給的這個底線，是有著具體訴求的，就是一個關(guān)鍵標準，進化。

周梓涵的底線都是能夠觸發(fā)退化的條件。

所有精神疾病和誘發(fā)早衰的因素都在退化的范疇中。

別看誘發(fā)進化所需要的條件十分的復雜，實現(xiàn)退化的條件卻出奇的單調(diào)。

就跟七宗罪總結(jié)的一樣，退化的原因就那么幾條。

擊潰一個人精神和生理的，一定就在這幾樣之中。

周梓涵神秘兮兮的說了一句：“古時候說的那些仙啊圣的，只是做到了這些事而已。”

喬淑姝一聽就白眼飄過去了：“周老師你說的這個仙圣，是那個仙？那個圣吧？不是我理解錯了？”

周梓涵：“當然不是。人類進化了以萬年計的年份，從來都只能稱之為荒野種群。什么意思？就是說，我們當下的進化進度，仍舊是以饑餓狀態(tài)發(fā)揮身體機能為主要機制的。”

喬淑姝：“這個我有聽說過類似的理論。”

周梓涵點了點頭：“在許多民族的哲學體系中，繁衍被列為毫無爭議的生存意義之一。其他的，包括吃喝都被列在生存意義之外。這一方面是因為人類的糧食自古都是生存大問題，大部分時間，國民們都沒有資格追求飲食多樣化。另一方面是因為戰(zhàn)爭對人口的消耗，需要所有人更多的從事繁衍，而不是去更多的浪費糧食。科學從有文字記載開始，就站在國家利益一邊，自然不會有無視國情的學科內(nèi)容流傳至今。歷史上即便有過，也會在那個年代就自動消亡掉，更加會在下個朝代被有意識的替代掉。所以說……”

“所以說，有損國家利益的事，就是不科學的。”喬淑姝在此處搶了一句話。

周梓涵聽到這句話也笑了：“一不小心就進行了一輪愛國主義教育。沒錯，任何一位科學家，都應(yīng)該以本時代學科成果的留存為己任，確保自己的學科不會導致人類社會的滅亡。所以這些話我在課堂以外也不敢公開說，就跟自然界的其他動物一樣，越長壽的物種，子嗣越稀少，因為他們的生命個體將更多的生命力儲備來做壽命的消耗，而不是繁衍。”

喬淑姝：“所以這個底線，就是讓我們減少生育，延長壽命的？”

周梓涵：“并不是為了減少生育，而是注定會被過成減少生育的日子，同時就必須做到延長壽命。生育需求當然用簡單的立法就可以做到，我們根本就不用設(shè)計。”

喬淑姝：“可那些國家可是立法都不行啊。”

周梓涵：“改變意識形態(tài)還有夢印機，怕什么。這個就是我要給你開的小灶，新生活模式下，居民的意識、覺悟問題，需要設(shè)計夢印機的使用規(guī)范。”

喬淑姝：“允許私斗呢？”

周梓涵：“維持爭勝心也是延長壽命的大手筆，不脫外骨骼，肯定打不出重傷，讓他們打就是了。”

喬淑姝：“那我們就要設(shè)計私斗的技巧和勝利策略，允許了就要規(guī)范化。”

周梓涵：“這么麻煩嗎？”

喬淑姝又白了一眼，周梓涵是真不知道被設(shè)計出來的一個小習慣，要配套點什么有多難。

突然之間，喬淑姝想到了什么。

喬淑姝：“周老師，你從來不洗澡嗎？”

喬淑姝說的是底線當中泡泡沙的那條。

周梓涵詭秘一笑，湊近了喬淑姝：“傳授你一個私人秘訣，混入酒精的泡泡沙，舒服極了。”

喬淑姝被雷在當場。

周梓涵看著火候也到了，就直接站了起來。

周梓涵：“好了，我也該回去了，不能耽誤你們晚上用夢印機啊。”

喬淑姝知道，這是讓自己去送她，周梓涵肯定不放心讓她一瓶瓶給她遞下去，這是讓自己下去通道里等著接贓。

果然，周梓涵在繩梯前給喬淑姝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

喬淑姝也沒猶豫，直接先下去了。

之后的接贓過程，不提也罷，還要幫周梓涵送去她的方間，真是一段漫長的搬運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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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虹已經(jīng)開始重新投入工作了。

此時她很享受心神沒有被孩子牽扯的工作效率，更加的集中了。

喬哲舟對此，就很不是味了。

喬淑姝最近一次打視頻來，都要求看看媽媽，對他這個老爸一點都不關(guān)心。

喬哲舟還要顧左右言他，為鏡頭外的秦虹爭取躺回床上完成氣息平復的時間。

在電話掛斷后，喬哲舟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說我?guī)湍闶菫榱松叮抗媚镞€不記我的好，就知道關(guān)心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媽。”

秦虹一瞪眼：“你說什么？”

喬哲舟：“你聽到了就別裝沒聽清。”

秦虹：“我不管，姑娘在出任務(wù)，不能讓她分心。”

喬哲舟眼角跳了跳：“你這話說了心不痛嗎？”

秦虹：“心如刀絞啊。”

秦虹的眉眼笑的可開心。

喬哲舟并不是很埋怨秦虹，現(xiàn)在的秦虹更像生孩子之前，生活里只有他一個人時候的樣子。

喬哲舟其實也挺享受這種感覺。

如果不是喬淑姝有海鏡基地的任務(wù)，喬哲舟還真沒辦法說服自己陪秦虹使壞。

現(xiàn)在么？

現(xiàn)在喬哲舟坦白起來還是很享受的。

姑娘還是那個自家養(yǎng)大的姑娘，老婆回到了剛結(jié)婚那會，對一個男人來說，很幸福。

就是對喬淑姝有些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