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把查到的資料放到江云賀的面前,說道:“這些都是方明喬過去兩年之內年同他有過來往的人的資料。”江云賀拿起資料漫不經心地翻了翻,問道:“只有這些嗎?那方雪柔的身份可有眉目了?”小七搖搖頭,道:“還是同以前一樣,只查到她去了M國,然后就沒有了消息,再出現就是半年之后在她A國的家里。”江云賀深鎖著雙眉,點點頭對小七說:“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一定還能查到點什么,繼續查下去。”
小七走到門口,拉門的時候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轉身對江云賀說道:“對了,還有一件私事忘了給你匯報,蘭馨福利院邀請你過去參加他們的新春感恩會,你有時間去嗎?要不要我幫你推了?”
“你也好多年沒有回去了,你替我去吧,要捐的錢我打給你。”江云賀埋在資料堆里頭也沒抬地吩咐道。
江云賀被他的父親接走之后,繼母害怕他再傷害自己的孩子,父親就只好把他安排在了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方明喬的家里。而小七卻一直沒有等到接他回家的人,所以他一直等到成年之后才離開了福利院。而被舅舅接走的江云賀,每次回A國都會去福利院看望小七。小七讀書的錢也是江云賀舅舅資助的,所以小七一畢業就來到舅舅公司給江云賀打工。
江云賀在方明喬家住了大半年,他被舅舅接回國時,方雪柔哭成了一個淚人,她死死拽住江云賀的衣袖,說什么也不肯讓他走。后來的每個寒暑假,如果父親接他來A國過假期,他都會特意回方家看望方雪柔。他對方雪柔再熟悉不過,絕對不可能弄錯,現在同他結婚的人絕對不是方雪柔。
雖然這個人不是方雪柔可是她扮演的方雪柔是絕對無懈可擊。坦白說,她的長相只有七八分與雪柔相似,可是動作、說話的語氣、甚至說話的尾音簡直與方雪柔一模一樣。
江云賀一開始并沒有想要與她結婚的,甚至與方雪柔訂婚也是迫于無奈。當時公司深陷被退貨丑聞,為了挽回股民的信心,他才與方家訂婚。當時他是說過“既然訂婚就能解決問題,為什么一定要結婚呢?”這樣的話,可是面對眼前的這個“方雪柔”他竟然生出“她好可愛,和她結婚也挺好的這樣的念頭。”
此時那個假的方雪柔正把自己杯子中的水故意倒在地上……
今天晚上江云賀陪著“方雪柔”一起看了她最喜歡的舞臺劇,吃了她最愛吃的法餐,牛排、鵝肝、蝦球,淋著濃稠的醬料再加上精美的擺盤,色味雙絕,可是她似乎并不是那么開心。看戲的時候昏昏欲睡甚至打起了盹,吃飯是時候也是心不在焉。夜色中他開著車,“方雪柔”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她望向窗外,一臉興奮,好像是一個剛下飛機的外國游客。
突然她指著不遠處的一家飯館興奮地叫道:“快看!蘭州拉面!哈哈哈,想不到啊,竟然能在A國看見蘭州拉面!”說完她看了一眼江云賀,見江云賀臉上神色未明,她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臉驀的變得通紅,隨即也安靜了下來。江云賀扭頭看了她一眼,然后笑道:“餓了嗎?要不我們去嘗一嘗?看看他家的味道正不正宗?”“方雪柔”點點頭,嗯了一聲算是同意了。
當他們停好車,要進店的時候,發現街角還有一家麻辣燙店。“方雪柔”的眼睛立刻開始盯著麻辣燙店發光,垂涎三尺的樣子真是讓人覺得可愛。“要不咱去吃麻辣燙吧?”江云賀笑著詢問。“方雪柔”吸了吸口水,立刻大步流星地朝麻辣燙店走去。
老板娘麻利滴稱完重量,嫻熟地問道:“要什么口味的?”
“要辣的吧。”
老板娘又非常專業地問:“那是要變態辣,特辣,中辣,微辣,還是微微辣啊?”
“這個……你稍微等一下。”江云賀轉身想問一下“方雪柔”,不想卻看見“方雪柔”正在和一位帶小朋友的家長理論,“孩子一直跑來跑去,這兒的地很滑,他這樣跑非常不安全,您是他的家長吧,能管管他嗎?”
“公共場所,又不是你家,我家孩子愿意咋跑就咋跑。你管得著嗎?真是好笑。”帶孩子的中年婦女說完白了“方雪柔”一眼,然后對身旁渾身是肉像個小肉球的孩子說:“兒子,不用理她,你愿意咋跑就咋跑,出來玩就是要開心的呀!哎——我倒要看看哪個人敢攔你!”
聽了她的話,小男孩立刻來了精神,他對“方雪柔”做了一個鬼臉,又開始圍著整個餐廳亂躥。“方雪柔”端起自己的水杯似要喝水,可是手不小心一抖有半杯的水都撒在了過道的地上。她的小動作被在前臺結賬的江云賀盡收眼底,江云賀牽了牽嘴角,心想,這個冒牌貨還真是和自己一樣呢,這睚眥必報的性格還真是可愛的緊。
“到底要幾成辣啊?”老板娘有些不耐煩了。
江云賀并沒有把目光收回來,仍舊看著“方雪柔”道:“微微辣吧。”畢竟他自己吃不了太辣。
他的話音剛落,就響起孩子嘹亮的哭聲,剛剛還上躥下跳的孩子,此刻正趴在地上張著大嘴哇哇大哭。他的母親趕緊過一邊扶起孩子,一邊罵罵咧咧地抱怨餐廳的地滑人懶。罵了一會兒見沒有人理她,她便氣呼呼的離開了。
“方雪柔”低頭微不可察得笑了笑。這細微的表情并沒有逃過江云賀的眼睛,他一開始是想看她的笑話,一心想著當她掉馬的時候,她會有多尷尬多窘迫和多難堪。可沒有想到,在抓住了她那么多把柄之后,他竟然不想拆穿她了,甚至對她生出許多好奇,想要更接近她了解她。
所以當方明喬明示暗示他想讓他們快點結婚的時候,他竟然有些許的欣喜,甚至開始幻想婚后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多么有趣。“方雪柔”低著頭十分苦悶地走在前邊,昏黃的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江云賀踩著她的影子,手揣在褲兜里悠閑地走在她的身后。他手里攥著的是一枚戒指。“方雪柔”聽見了他與舅舅的通話,可是只聽見了一半,他是說過“既然訂婚能解決問題,那為什么還要結婚呢?”可是隨后他又對舅舅說:“可是這次不一樣了,如果不結婚的話我恐怕會永遠地失去她。”
他沒有想過跟“方雪柔”解釋,他嘴角噙著笑想象著當戒指出現在她眼前時,她會是什么表情,她應該會高興地合不攏嘴,還會跳起來擁抱他,親吻他吧……想到這里他笑意更加深了。
他沒有告訴舅舅方雪柔是假扮的這件事,可是舅舅還是擔心方明喬那老家伙動機不純。江云賀卻不在意,畢竟年輕氣盛,他完全不把方明喬方在眼里,覺得憑他怎么掙扎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可誰成想自己還是在他這里吃虧。
那天晚上當“方雪柔”打開電腦的時候,電腦開機的聲音把江云賀給驚醒了。他故意不動聲色,觀察“方雪柔”的一舉一動,同時他的心也冷到了冰點。看來,她的確是方明喬派來的奸細。可是他又希望她并不是,希望她只是想看看他電腦里有沒有存別的美女的照片……然而,最終還是讓他失望了。
所以他故意把同事帶回家,故意在她面前討論公司的事情,讓他意外又開心的是“方雪柔”不僅沒有偷聽他的談話,還拒絕了進他公司的邀請。當時江云賀的心里樂開了花,他覺得這個“方雪柔”一定愛慘了他,所以為了愛人敢對抗自己的老板。
小七通過調查(威逼利誘)方明喬家的保姆,得知這個“方雪柔”確實是和以前的不太一樣,但是又說不出哪里不一樣,而且方老板和方夫人不讓她們跟“方雪柔”接觸,甚至不讓她們與她交談。即便這樣,方家的一個保姆還是在無意間聽見方老板和“方雪柔”提到了合同,還錢此類的話。
雖然用來佐證的材料有限,但是江云賀還是可以推斷出來,方明喬應該和“方雪柔”簽訂了一份讓她假扮方雪柔的合同,以老狐貍的個性,這份合同一定是個不平等條約。而這個“方雪柔”一定有什么把柄或者軟肋在老狐貍的手中,所以她才肯這樣乖乖聽話,任他擺布。單是,意氣風發的江云賀覺得憑自己的魅力,一定可以讓“方雪柔”可以放心依靠自己!親自告訴他方明喬和她之間的所有秘密。
江云賀正看著手里的資料出神,手機一亮鈴聲響起。電話是吳媽打來的,在電話里她憂心忡忡地說:“小賀,小柔說她想吃雞蛋羹了。”江云賀微微凝眉,“怎么突然想吃雞蛋羹了?”
“她說她做夢,夢見她奶奶了,還說她小時候奶奶經常給她做雞蛋羹吃,所以今天特別想吃雞蛋羹。”
江云賀沉吟了一會兒,才說:“既然她想吃那就麻煩你做給她吃吧。”
“可是……”吳媽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可是,你不是說小柔她吃雞蛋過敏嗎?”
江云賀捏了捏額角,想了一下道:“嗯……她前一段時間不是生了一場病么,病好之后,好像就不過敏了。”江云賀不會撒謊,他一邊說一邊些心虛地看著天花板。
“真的?還有這樣的神奇的事情?”吳媽有些將信將疑。
“嗯,沒有問題,你就放心做給她吃吧。”在吳媽掛斷電話錢,江云賀還不忘叮囑,“她可能想家了,她要還有其它想吃的東西,務必做給她吃。”
晚上回家的時候,江云賀特意去蛋糕店買了一塊蛋糕。方形的蛋糕裝在透明的盒子里,盒子上纏著一圈小燈不停第閃爍著。蛋糕上鋪著誘人的草莓,鮮嫩的芒果,還淋著瑩潤的果醬讓人看了心情大好,口味大增。
“方雪柔”也不例外,她迫不及待地打開蛋糕盒,一會兒地功夫就把蛋糕一掃而光。江云賀抬起手,為她抹去唇邊殘留的一點奶油,然后猛然一驚道:“糟糕,我忘了,蛋糕是用雞蛋做的,你雞蛋過敏不能吃!”
“方雪柔”的臉騰一下就紅了,她支支吾吾地解釋道:“沒……沒關系,我中午還吃雞蛋羹了呢……我……我最近發現一種治療過敏的藥,特別好用。所以吃蛋糕沒有問題的。”
“噢?是什么特效藥啊?剛好我同事也過敏,這么好的藥一定要分享給他啊!”江云賀目光灼灼的盯著“方雪柔”,看她到底要跟他演到什么時候。
“方雪柔”起身回臥室找來一個空藥盒遞給江云賀。江云賀接過藥盒看了一下藥品的名字,就是一種很普通的過敏藥。他有些失望,一開始他在心底還默默地期待她演不下去了跟他攤牌,那時他會欣然接受她的道歉和她的一切,可是,他沒有等到。
江云賀苦悶地翻閱著手中的資料,一抬頭發現“方雪柔”站在門口,端著一杯咖啡沖他一笑,盈盈地走了過來,“累不累?我幫你沖了杯咖啡。”江云賀握住他的手,笑著說:“不累!這么晚了,你先休息吧。”
“方雪柔”遲疑著走到書房門口,她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叮囑道:“嗯……對了……那個藥可能跟人的體質有關系吧,我吃沒有事,不代表別人也可以,你還是不要推薦給你同事了。”說完她有些擔憂地望著江云賀。
江云賀一愣,隨即笑道:“嗯,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方雪柔”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囑道:“一定不要隨便推薦給別人啊!”江云賀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放下手中的資料,看著她,見她微微皺著眉憂心忡忡地望著自己。他覺得自己的老婆太可愛了!本來是為了詐她而編的故事,她居然當真了!
這么好的夜色,這么可愛的老婆,誰還要工作啊!他把手中的資料往桌子上一扔,走到“方雪柔”身旁然后一把將她抱起,印上一個吻,向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