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的老板叫靜靜,是個很酷的大美女。她上身穿著黑色皮衣,下身穿著水藍色緊身牛仔褲,腳蹬黑色馬丁靴,看上去又颯又酷。她有一頭烏黑蓬松的卷發長長的披散下來,像爆炸的煙花。她的眼睛是十分狹長的丹鳳眼,偏厚點的嘴唇再配上她小麥色的皮膚,讓她渾身上下全都散發著一種野性的美。
此時花店里并沒有客人,利君正在教我怎樣打螺旋花束。利君皮膚白皙戴著黑框眼睛,頭發總是梳成馬尾扎在腦后,她話不多,是個很好相處,文文靜靜的小姑娘。
利君拿起一枝被處理過花刺的玫瑰為我做示范,“你看,左手這樣拿花,然后再拿一支花,花枝要這樣交叉……對對……手放松,不用抓那么緊,然后接著這樣依次疊加著拿就可以了。你試試看。”
打螺旋花束的要領聽是聽會了,可是一上手就把一束有空間感的花束給緊緊地抓成了毫無間隙和層次的一把抓。
我懊惱地把花束打散重新放回操作臺,然后又重頭開始。當我正在為我的花束加第五支花的時候,利君突然碰了碰我的胳膊,然后用下巴指了指靜靜,問:“她怎么?”
我抬起頭看向靜靜,只見她緊鎖著眉頭一臉不悅,抱著胳膊斜靠在吧臺桌上。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花店玻璃門外的馬路。
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馬路邊一個女孩抱著頭蹲在地上,她旁邊有一個男子在抬腳踢她,踢了幾下還覺得不夠,又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一串鑰匙,鑰匙被拴在一條長長的鏈子上,他拿著鏈子的一端,用系著鑰匙的一端照著女孩的腦袋狠狠地用力抽打下去。
看到這里,靜靜沖出門外對著那個男人喊道:“你再動她一下,我就把你的蛋~子捏爆!”見靜靜沖出去,我和利君也跟著沖了出去。
那個男人根本不把我們三個女孩放在眼里,他沖靜靜猥瑣地一笑露出一嘴的黃牙,“我打我媳婦兒關你們屁事!一群臭-老娘-們兒,趕緊滾!不然我扒-光你們的衣服干/死……”
不等他說完靜靜飛起一腳直踹向他心窩,他一時沒防備被踹得退后幾步蹲在地上一時沒緩過來。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我和利君操起花店門口的拖把、掃把和靜靜一起圍攻這個猥瑣男。
此時,一直蹲在地上哭的那個女人不干了,她竟然上手要撓靜靜,幸虧靜靜反應靈活,一側身躲過去了。見這個女人也加入了戰斗,利君怕我們吃虧,她立刻打電話報了警。
江云賀站在他的車前,黑著臉看著我從派出所走出來。見他來接我了,我沖他擺擺手,轉頭對身旁的靜靜和利君說:“他來接我了,要不要讓他也送你們回去。”靜靜冷冷地看了一眼江云賀,翻了個白眼說:“小白臉,一看就沒好心眼!”利君沖我無奈地笑了笑,然后拖著靜靜的胳膊上了車。
送她們回家后,江云賀載著我走在深夜的街上。街道兩旁商店招牌的霓虹燈不停地在車窗外飛逝。五彩的霓虹給江云賀的臉上鍍上了斑斕的色彩,可他卻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警察說我們是見義勇為。”我試圖緩解一下車廂內的尷尬。
“……”
“你生氣了嗎?”我小心翼翼地看他,他依舊沉著一張俊臉緊抿著雙唇一言不發。
“那你是覺得我的工作給你丟臉了嗎?”
我的話音剛落,他一個急剎車,把車子停在路邊,然后瞪著眼睛,十分生氣地說:“哪一次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什么時候阻止過你?現在你倒打一耙說我覺得丟臉?如果我覺得丟臉一開始就會阻止你了!我道真的希望當初能阻止你!”看著他眼睛里猩紅的血絲,我知道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他是第一次對我這樣大聲地說話,我看他這樣難免有些嚇到了,于是眼淚開始在眼圈打轉,可是還嘴硬地說:“你就是因為我沒去你的大公司反而去了這個小花店,所以嫌棄我!”說著說著又想起自己的委屈,淚水再也止不住了,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起先像斷了線的珍珠,漸漸淌成了兩條小溪。
他抽出一張紙巾幫我擦淚,我倔強地一扭頭避開了。他的手在空中一滯,額頭的青筋跟著跳了跳,然后欺身上前緊緊地把我抱在了懷里。用沙啞著嗓音在我耳畔呢喃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才出來工作三天啊!怎么會跟人打架?還進了警局?你覺得自己是叛逆期的問題少女嗎?為什么這么喜歡跟別人打架?”
“我們是見義勇為!”我被他抱在懷里聲音有些悶悶的,“再說,我們三個人,吃不了虧的!”
“吃不了虧?”他的語調上揚,我立刻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他的手向下握住了我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捏,我吃痛地吱哇亂叫。“還說吃不了虧,這手背上的傷是怎么回事?”他緊縮著眉,忍著怒氣咬有些牙切齒地問我。
看著從手背上延伸到手腕處的幾條還滲著血的殷紅的道子,我把衣袖往下拉了拉,嘴硬道:“這……這是玫瑰花刺劃的,一點也不痛!”
他黑著臉沒有說話只是手上卻默默地打開他提前準備好的藥水瓶,和棉簽,然后小心地為我涂藥。藥涂好后,他仍拉著我的手,抬起頭深情地望向我的眼睛,緩緩地說:“不論是出去工作也好,還是做家庭主婦也罷,只要你喜歡,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事情,我都支持你!可是,前提是你自身的安全。”我看著他漆黑的眼睛里滿滿地要溢出來的擔心與真誠,我的心莫名地一陣悸動。可是立刻我又意識到,這深情從來都不是屬于我的。想到這里,我的鼻子一酸,淚水也跟著吧嗒吧嗒地掉落。
他用拇指拭去我眼角的淚珠,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要是喜歡花,不如我出錢幫你開個花店吧?”
聽他說完,我立刻從他手中收回自己的手很堅決地搖頭說道:“不要!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如果你非要去那個花店的話,那你必須得答應我離那個靜靜遠點,她看上去可不像什么好人。”我暗想,你倆對彼此的看法還真是出奇的一致。
第二天,他堅持要陪我一起上班。他與我一起坐在店里玻璃窗旁邊的矮幾旁做扎花用的蝴蝶結。矮幾上放著幾卷彩帶,我手上纏著一些彩帶,江云賀也學著我的樣子,寬大的手掌上纏著些粉粉-嫩嫩的彩帶讓人看著覺得有些違和。
他做出來的蝴蝶結樣子死板不美觀,可是我又不好意思說他,因為剛吵過架,他也是好心來幫我,可是再讓他做下去真的就是浪費材料了。看他興致勃勃的纏著絲帶,我正煩惱著怎么讓他停下時,靜靜突然說道:“誒,那個誰,去把門口魚缸里的水換一下吧!”
江云賀一皺眉,十分不悅地看向靜靜。他的眼神冰冷又帶有殺氣,我被這眼神嚇的,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可靜靜卻好不一點兒也不畏懼他的目光,她把頭一仰,囂張地說道:“看什么看!我又沒說你!杰,你去把魚缸里的水換一下。”
我“哦”了一聲剛要起身,江云賀一把把我按了下去,“我來。”說完這兩個字,他脫掉外套交給我,一邊走向門口的魚缸,一邊挽起袖子。
見他十分嫻熟利落地提水擦洗魚缸,靜靜抱著胳膊走到我身邊,一邊看著江云賀的方向一邊壓低聲音夸獎道:“這個男人目前看著還不錯。”此時利君也湊了過來,她一邊擺弄著手里的花束一邊打趣道:“能讓靜靜夸獎的男人少之又少,你這是在哪里買的燈籠啊?”
江云賀挽著我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燈昏黃的燈光把我們兩個的影子拉得很長。我的手被他牽著,我抬頭偷偷看他。昏黃的燈光給他的臉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把他本就俊俏的臉襯托得更加迷人。他英挺的鼻梁,含情的眼睛,讓我不想移開目光。他覺察到我在看他,于是轉過頭來對我微微一笑然后低頭吻住了我的唇。
正當我沉浸在他溫柔又纏綿的深吻的時候,突然在我們身后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喊“云賀哥哥!”這清脆的聲音如同一聲驚雷,擊碎了我所有的夢。我倉皇回頭,看見一個一身白色連衣裙的少女站在我們的身后,逆著燈光我看不清她的臉,她漸漸走近,我終于看清楚她的樣子了。她眉目之間竟有幾分與我相似。
“雪柔!”看清楚來的人是誰后,江云賀松開了我的手,直奔她而去。
像一個被人當場抓包的小偷,我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她們抱在了一起,剛剛還在吻我的那個人,此時又把別人擁在懷里纏綿地吻著。有涼涼的液體從我的臉頰滑落,我想喊些什么,卻喊不出聲。
江云賀終于看向了我,厭惡地皺著眉罵了句:“騙子!”方雪柔志得意滿地看著我,炫耀地抬起她與江云賀十指緊握的手,“小偷!不是你的,偷也沒有!”說完兩個人一起轉身,走向燈光深處。我伸出手想要挽留,卻兩手空空,我想喊又喊不出。
身體猛地一驚,我從噩夢中醒來了。我看了看睡在我身旁的江云賀,才確定這真的是一場夢。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剛剛好又是凌晨三點。我閉上眼睛,苦澀地笑了笑。
突然我的枕頭下發出一陣明暗交錯的藍光。我從枕頭下摸出一個白色手機。手機潔白如玉的翻蓋上錯落著分布著三個淡藍色的小圓圈,此時三個小圓圈在拼命地閃著光。
這是我以前的手機,里面的卡也是我以前用的號碼。因為夜里總是睡不好,所以我總喜歡在睡不著的時候翻看以前的短信,也只有在翻看以前的短信時,我才真正覺得自己是個獨立的人,不是幽靈附身,也不是誰的替身。
我把手機的翻蓋打開,接通了電話,電話一接通,立刻傳來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娘嘞!!你可算接電話了!快去看校里網!你被人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