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斥候兵的警告在下一秒變成了慘叫。
一支土制的投槍準確地穿透了他溫暖的胸膛。投槍如雨點般繼續飛來,慘叫聲接二連三的在隊列里面響起。
遇襲的中央軍士兵迅速的聚攏起來,圍成個原形防御圈,一手拿刀一手舉盾的盾牌手們自動的站在最外圍。
上百面方型盾牌自動的結成一個圓陣,半蹲著的弓箭手從盾牌的上方向密林的深處射箭還擊。
投槍仍然不停的射出,卻再難以傷害盾墻后所躲藏的士兵們。
隊伍的大隊長,小旗武士杜克拉怒吼一聲:“第五中隊,上!把那些暗箭傷人的兔崽子給我揪出來!”
三十幾名手持馬刀的士兵大吼一聲:“雅里梅!”,猛然向茂密的灌木林后發起了沖鋒。
他們原來都是騎兵,叢林戰中不能騎馬,卻沒改變他們彪悍的作風。
三個士兵在沖擊過程中中槍倒地,其余的人卻勇敢的沖近身去,圍住十幾個半獸人砍殺起來。
半獸人抵擋得同樣堅決,它們毫不理會“哇西里瓦路!”的喊話。
勇猛的用簡陋的標槍與鋒利的馬刀對殺,在雨后的叢林泥濘地,雙方不斷的有人濺血、慘叫、倒地,雙方都沒有人后退。
胳膊被一刀砍掉了就換只手拿槍,肩膀被木棒敲碎了咬咬牙照舊撲上去。
還有個中央軍士兵腿被打斷了,他就滾在爛泥地上繼續揮舞著馬刀砍敵人的腿。
杜克拉看到半獸人已經傷亡過半,回頭喊道:“弓箭手,上!解決他們,你們先退開!”
弓箭手們轟然應答開始挽弓拉弦,正要上前。“哇”的一聲吼叫。
四面密林中又涌出來了數以百計的半獸人,高舉著標槍和木棒,兇狠地圍殺上來。士兵們馬上又結成了圓陣抵御,在陣型的外圍又開始了殘酷的搏殺。
杜克拉的腦子“轟”的一響:“中埋伏了!”高聲叫喚:“第五隊的,快向大隊靠攏!”
離開大隊的第五中隊的三十幾名士兵拼命的往回突,卻被上百名拿著巨棒的半獸人狂吼著包圍了,到處是揮舞著的兵器。
寸步難進,一個個被打得血肉橫飛、腦漿迸裂,慘叫聲密集地響起。
大隊的士兵也奮力的靠過去想接應他們,卻被幾百名叛軍擋住了去路,雙方激烈的交鋒,每一秒鐘都有人濺血倒下。
他們與被圍士兵隔不到30米,雙方可以互相看到喊話,卻沒辦法接近一步,看來等不到大隊過去接應,那些沒法結陣抵御的士兵就要傷亡怠盡了!
一聲清越的呼嘯,一個人影一晃,不知如何竟穿過了幾層的包圍圈,沖入被圍困的士兵中。
這個個子不高的人類身法極其快捷又干脆利落,赤手空拳,但是舉手投足間就有敵人就一聲不響的仆倒地上。
竟然沒有人看得出他是如何出手的,素以巨力著稱的半獸人,在他面前似泥捏紙糊般不堪一擊。
一下子把半獸人的包圍撕開個口子,被圍的士兵就勢一沖,回到了本陣。
眼見埋伏不成,一個高個半獸人指揮官“哇哇”幾聲。
剎那間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大群半獸人狼奔兔突的四散逃走,紛紛鉆林藏草的消失無影,消失得就如他們出現得一樣突然。
廝殺聲一下消失了,深秋的密林重又變得寂靜無聲,安靜得可以聽到小鳥的鳴啾聲、雨水從樹上滴下來的滴答聲、傷者躺地上輕聲的呻吟。
深秋午后蒼白的陽光無力地透過樹葉進入密林,斑斑點點的照在綠綠的青苔上,照在汪汪的積水潭上,照在戰死者年青而蒼白的臉上。
士兵們大口的喘息著,手指還是用力握緊刀子,肌肉繃緊。
殺紅了的眼睛仍舊四處搜尋著下一個廝殺對象,他們還不敢相信那場驚心動魄的廝殺已經結束了。
杜克拉第一個清醒過來,大聲吩咐:“一個個木樁子似的立那里賣什么傻啊!
還不幫受傷的弟兄們包扎下!你們幾個,砍幾棵小樹,準備擔架。”
士兵們如夢初醒,一個個答應著拿出醫藥包裹傷口,檢查地上的人是否還活著,看看是否可以抓到個俘虜。
杜克拉想起來了:“剛才是誰那么勇敢沖過去救了我們弟兄啊?”
幾個弓箭手一起指著個東張西望的年青士兵:“是他!是他救了我們的弟兄,他立大功了!”
“是我。”年青士兵不好意思的笑笑,露出口潔白的牙齒。
那也是他臉上唯一白的地方了,面上濺滿了污泥,個子不高,給人精悍感覺,目光銳利又很沉穩,軍服已經臟得看不清楚本來顏色了。
光著腦袋,帽子在廝殺中掉落了,他正在四處張望著找尋。
“好樣的,小伙子,好樣的!干得漂亮!——你不是我們部隊的吧?”
“對,我剛經過這里,你是部隊長吧……”
“對你個頭!”杜克拉勃然大怒:“你們長官就一點沒教你嗎?跟上級說話要加尊稱,要干脆利索,要說:‘對,大人!是的,大人!’重來!”
年青人好脾氣的笑笑,立正說:“是的,大人!”
“恩,這才象個當兵的樣!好了,告訴我你的名字、職務、所屬部隊番號,我會幫你請功的!”
“那可真是麻煩您了,大人。”
年青人笑容可掬:“名字全稱:斯特林,左那,隸屬家族中央軍。
職務:中央軍司令長官、統領處委員、最高軍事參謀委員會委員,您可打算什么時候幫我請功啊,大人?”
他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帽子,吹吹上面的灰塵,拭搽干凈污泥水,露出了明亮的金鷹徽章。
“大人,今天您又不聽話了!”中央軍參謀長唐平副統領埋怨說,口氣就象是醫生埋怨不肯吃藥的小孩:“您是下去視察部隊防務的,怎么沖到最前面去了?萬一有個閃失…”
“對!”軍團副司令秦路副統領也幫腔說:“下面的師團長們紛紛抗議說,
‘我們歡迎斯特林大人來我們防區視察,但是能不能讓他不要老沖到最前面去?
萬一大人在我們防區出什么事情,我們承擔不起啊!’大人,您神勇無敵大家都知道的,但是作為軍團的統帥的職責和士兵是不同的,我們負責的是運籌帷幄,制定計劃,指揮……”
“好了,好了,我知道就是了。”
斯特林趕緊岔開話題:“今天我看了下左翼的三個師團,盧寧師團的防務還可以,戰壕也挖得很好;
文河師團的就差了,從上到下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走了半天居然連個哨兵都沒來盤問我下,戰壕挖得跟水溝似的,
淺得根本藏不住人,甚至還有個二百五大隊長帶了三百多人就要沖進維斯度森林里去找叛軍麻煩,我不是已經下了禁令。
“追擊不許進入森林!”了嗎?”說到這里,斯特林已經是聲色俱嚴。
秦路忙解釋說:“文河師團原來是騎兵師,善攻不善守,他們的軍官都是習慣進攻的,我會馬上跟文河說這事情。”
“不能再進攻了,我們的傷亡太重了。那個該死的鬼林子,死多少人都不夠!”
斯特林嘆氣,口氣轉為嚴厲:“督導不嚴,文河是要承擔責任的,你告訴他,
他被降職了,從紅衣旗本降為旗本,依舊擔任第三師團的長官,告訴他,要是敢再犯,自己去找軍法處報到去吧。”
秦路和唐平都不禁失笑:文河兩個星期來已經是第三次被降職處分了,每次斯特林都是聲色俱嚴,可是隔不了幾天又找個理由幫他升回了原職。
不但文河如此,幾乎所有軍官都知道,斯特林作風雷厲風行,在他部下任職,很容易就可以獲得提升,但跌也跌得很快,因為斯特林是從不寬容懶憊的。
以至于軍官們每天早上起來都要打發人來問參謀部:“今天我是旗本還是紅衣旗本啊?”
“什么,我已經降到小旗武士了!前天我還是副統領呢?!”
唐平說這才找到機會告訴斯特林:黑旗軍代理司令長官明輝已經到了,就在司令部等著斯特林,斯特林大喜。
明輝的到來即意味著強大的黑旗軍團就在附近,一直孤軍奮戰的中央軍將士終于可以喘口氣了!
在木板和樹枝搭建的簡陋的司令部里,家族在遠東地區最高級別的兩位指揮官會晤了。
斯特林舉手敬禮:“向您致意,大人,我奉命堅守。
明輝回禮:“向您致意,大人,我奉命增援。”
明輝及其隨員一個個深藍色制服筆挺,雪白的手套上一塵不染,軍靴擦得烏黑發亮,肩膀上金色的肩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精神飽滿神情昂揚;
相形之下,中央軍的軍官們制服破破爛爛,骯臟不堪,神色委頓,很多人綁著污黑的繃帶,光著腳丫搭拉著爛了大半的靴子。
有幾個軍官甚至光著膀子參加會議,就連身為軍團長的斯特林也好不到哪去,一身污泥水,連帽子都沒戴,光著腦袋很不成體統的會見來客。
黑旗軍軍官們交換了眼色,嘴角都露出難以察覺的笑意:這就是家族第一精銳部隊的風采?比群叫花子強不了多少。
兩大軍團高層會面,本來是很有歷史意義的一刻,可是給明輝很煞風景的破壞了,他嚷嚷說。
“斯特林,難道中央軍就從不吃飯的嗎?我們走了老遠的路,累壞了,來了這么久也沒有人給我們點什么吃的。”
斯特林苦笑,連忙道歉:“對不起,下面人不懂事,馬上給明大人和各位貴客做飯。”
軍團副長官秦路露出為難神色,他是主管后勤的,口號是:“要命可以,要糧沒有!”這次看到斯特林的命令堅決,他趕緊下去吩咐“做飯!”
熱騰騰的米飯很快端了上來,幾個中央軍軍官掉過臉去,不讓客人看見自己臉上流露出的讒意。米飯香味對他們刺激實在太大了。
明輝奇怪說:“斯特林,你們不吃啊?”
斯特林解釋說:“在下面部隊我們已經吃過了,明大人請盡管慢用。”
明輝笑笑說:“斯特林也學會去下面打秋風,下面的伙食確實不錯,
不過沒有點菜這飯可是怎么下咽啊!斯特林,你也太小氣了,好東西都藏起來。
我知道你們前線生活艱苦,也不要求你們新鮮雞鴨魚肉了,不過點臘肉總該有吧?”
主人們面面相覷,最后還是斯特林苦笑說:“抱歉,也沒有,改天等我們打到點兔子什么的野味再給明大人您送去吧。”
明輝確實也餓了,埋怨了兩句就埋頭大口扒飯,還不忘一邊教導斯特林。
“士兵們吃不好,士氣就起不來,所以啊,軍隊打仗啊,供給問題是關鍵!斯特林,你還得多學學啊!”
言下之意思是老子我吃鹽多過你吃飯,統領處最近打算在挑選遠東戰區司令人選,你小子乳臭未干,還嫩著呢,怎么跟老子我搶!
一旁的中央軍軍官都露出憤慨之色
中央軍參謀長唐平忍不住說:“明輝大人的戰報下官也拜讀了,貴部于一周之內殺敵700萬,神勇得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功勛卓著啊!”
一眾中央軍軍官都笑出聲來,對于明輝的虛報戰績他們是恨得牙癢癢的:既然叛軍都給你殺得光光了,那我們還剩什么功勞啊!
明輝抹抹嘴,漫不在意說:“哪里哪里,談不上什么功勞,都是為家族效力罷了!”竟似一點聽不出來話中的諷刺意味。
“我看是徐晃子吧。”
忽然,神川帶著另一批人馬的到來,打破了這劍拔弩張的氛圍。
“阿川,你怎么來了?”
斯特林趕緊上前,“來人,快去準備飯菜,接迎中央軍副統領大人。”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神川大人啊。”
明輝說道,仿佛已經忘了剛才神川說的那句話。
神川:“誒,慢著,你說你一周殺敵700萬,遠東那里來那么多叛賊給你殺啊,要殺也是它們追著你殺,不可能是你追著它們。”
明輝:“是,是,大人說的一切都明理。”
明輝暗自罵道,這小子居然敢當面戳穿我,但又有什么辦法。
跟元老院庇護的人作對,根本沒什么好下場。
“當初軍情緊急,中央軍根本沒來得及籌集補給就上了戰場,又一直深在敵后,供給線常常給切斷;
我們明輝大統領,所帶的黑旗軍啊,那是姍姍來遲!把沿途各省的糧草都搜刮一空,又一直躲躲藏藏的不與敵人正面交戰,現在倒站在一邊說風涼話!這是成何體統啊?”
“神川……你!”
明輝氣得咬牙切齒,可有拿他完全沒辦法。
先前那些露出憤慨之色的中央軍軍官,一下子都來露出了爽快的笑容。
一旁的斯特林則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二人。
斯特林:“話說你不是和阿秀發配遠東嗎?怎么又回來了?”
神川露出個笑容:“這不是太想念你們了嗎?所以我就來了。”
斯特林擺擺手,阻止了神川對明輝的進一步諷刺。
早在西部與流風霜作戰時候,他就領教了這位“明大人”的臉皮的厚得可以頂上斯特林、紫川秀和帝林、神川幾人加起來的。
諷刺他就象拿跟火柴戳鐵甲,根本無關痛癢,否則的話,他也不會遠遠的見到流風霜就馬上跑得比兔子還快了。
吃完飯,馬上開始會議。
斯特林給明輝介紹中央軍的情況:“中央軍從帝都出發時候總兵力一共25萬人,其中5萬騎兵,10萬步兵,神川的10萬天衛軍。
經歷了瓦倫戰役、遠東大追擊、云省維斯度森林阻擊戰等苦戰后,損失兵員將近5萬,其中騎兵的損耗特別大。
5萬騎兵已經剩不到2萬,軍隊中也沒有了后勤的戰馬,幾乎已經失去了快速的機動力,士兵疲憊、傷病嚴重。
因此,他請求明輝讓黑旗軍暫時接替中央軍的防務,讓中央軍部隊有個休整的時間。
明輝托著下巴聽著,咋咋嘴皮子。
“這事情…難!斯特林大人,您知道了,我們的黑旗軍本來是防守林家的二線部隊,我們的士兵都沒有什么戰斗經驗,恐怕難以承擔此重任。
還有啊,我們的部隊走了很遠過來,也需要休整啊!再說了,我們不是遠東本地人,水土不服,很多人都拉了肚子,嚴重影響戰斗力;
還有啊,最近我們都沒有了新鮮水果供應了,大家都很不滿意……”
聽著明輝一條條的列數著理由,神川心頭一陣火起。
“黑旗軍部隊不水土不服,難道中央軍就是遠東本地的嗎,全軍半數以上都感染了痢疾了!你們只是沒有水果供應,我們卻只能吃野菜;
說你們沒有戰斗經驗,難道我們中央軍就是一出娘胎就會打仗的?
何況,這也根本不可能,那次上幾次對流風家的戰爭黑旗軍不都參加了嗎?”
神川幾乎完全不給對面留有面子的余地,我在他這兒,根本沒有面子。
斯特林:“統領處命令明大人所部增援我們,大人到底打算如何增援法呢?”
明輝強忍陣怒火回話道,“哦,來之前參謀部的給我說了個計劃,我覺得,這計劃,行!來啊,打開軍用地圖。”
明輝在地圖上比畫:“這里是維斯度森林,叛軍主力就在其中;
這藍帶子是貴軍的防線,我軍呢,就打算在這條紅帶子一線布防,與貴軍并肩作戰,一同消滅叛軍!”
斯特林一看幾乎氣得罵娘。
明輝所說的黑旗軍布防的紅帶子幾乎全部在中央軍的藍色防線后面,他嘴巴上說得好聽:“并肩作戰”,實際上是躲在中央軍后面袖手旁觀,保存實力。
然而他馬上控制了自己的情緒。
明輝并不是自己的部下,自己并沒有權力向他下命令,只能通過自己的上級統領處或者紫川參星給他命令,但是此地距離帝都數千里之遙,公文一來一往起碼要上幾個星期;
還有統領處和紫川參星是否同意自己的建議還是個問題,就算他們肯發命令,但你有你的理由,如果明輝也提出他自己的理由呢抗命呢。
大家都是統領處成員,他有這個權力的,到時候公文來往官司真的不知道打到什么時候了。
可是眼前急需要休整的中央軍真是度日如年了,每天都會因傷病和饑餓等非戰斗原因損失幾百士兵。
堅持還能戰斗的也不過是勉強還能站起來罷了,一個個饑腸粼粼,瘦得骷髏似的。
斯特林只有與明輝好聲好氣商量,可是不管他如何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哀求許諾保證,明輝還是油滑得象個玻璃彈子,以不變應萬變:“這事,難啊!”
斯特林幾乎喪失了信心,甚至產生了這樣的念頭。
等你明輝部署好了,我就在某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帶著部隊一走了之,讓叛軍直接跟你打交道好了,但是想歸想,他知道知道自己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萬一明輝那個混蛋也學著他的樣子跑掉了,誰來防守維斯度森林
?好不容易平定了幾個省份,叛軍再度沖出來蔓延遠東全境,責任誰來負?
不知不覺中,夜色已經降臨了。明輝起身正要告辭說:“好了好了,這些事情改天再說了,我得回去了。”
斯特林拿他沒辦法,總不能扣押他吧?剩下一群中央軍軍官愁眉苦臉的坐那里發呆。
斯特林強打精神,對部下說:“沒什么,仗還是一樣往下打,飯還是要吃的。”
勤務兵把大家的“晚飯”端上來:一大鍋稀得見人影的野菜湯。
本來菜湯里面應該有點糧食的,可是今天的糧食定額早給明輝幾個吃光了,大家就只有光吃菜了。
斯特林舀了碗湯水,里面沒幾根野菜,他苦笑著,想:吃野菜湯的秘訣就是:使勁喝湯,喝到肚子鼓鼓為止就算是飽了,然后一泡尿又餓了。
大家正愁眉不展地進餐時候,門口傳來明輝歡快的聲音:“好啊,我來的時候不吃,好東西都等我走了再拿出來。
今個兒,我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我也要一份。”天黑了,黑旗軍官們找不到來時的路了,只得又返回中央軍,打算過一晚明天再說。
斯特林還沒來得及掩飾,明輝已經探頭過來了:“讓我看看斯特林開的什么小灶啊?”
只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就變了:“你們就吃這個?”
斯特林羞得都不好意思出聲了,唐平小聲嘟嘟幾句:“不吃這個吃什么?今天的糧食都給你吃完了。”
神川:“你把我們中央軍當什么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別說著一家子的話,干牲畜不如的事情!”
明輝沉默了,好半天才開口說。
“拿個碗給我。”他也舀了碗湯水喝起來,剛一進口就露出難以下咽的表情,把碗一擱,直盯著斯特林:“這樣多久了?”
“阿川……”
斯特林拍拍神川的肩膀。
斯特林眼看瞞不過去,老實回答:“兩個星期了,我們的供給早斷了。”
明輝眼中射出凌厲的神色,讓人難以相信他與剛才那個打“哈哈”的油滑官僚竟然是同一人。
“為什么不報告?”旋又改口說:“誰搗的鬼?羅明海?為什么不向總長大人告發他!”
他心頭明白了,一定是羅明海嫉妒斯特林戰功卓越,生怕他會取代自己的位置,故意如此。
斯特林正色回答:“事無巨細,凡令總長大人煩心的,皆我等臣子的罪過。”
他不想在這個國難正危的時候跟羅明海鬧官司。
明輝沉默了好久,才緩緩開口:“斯特林,你是好樣的!但我明輝也是條漢子!時間長了不敢說,頂上個把兩個星期,我們黑旗軍還辦得到!你們就撤下去休整吧。”
斯特林大喜,深深一鞠躬:“明輝大人高義,斯特林謹代表中央軍全軍將士謝過!”
三天后,黑旗軍部隊進入陣地,接替中央軍部隊防務,從遠東戰事開始就一直激戰不休的10萬中央軍士兵得以喘了口氣,撤向遠東的得亞行省休整。
而神川也回到了紫川秀的營地,由于元老院給他下達的命令,幾乎相當于是放大假,想去哪就去哪。
“大家看清楚了,”白川戰戰兢兢在黑板上畫了個長條的橢圓,
在橢圓的上面添了個小圓代表腦袋,再在橢圓上插上四條粗粗的直線代表四肢,
想了下覺得不滿意,又在小圓圈里面添上了眼、嘴、鼻,最后如釋重負地、很滿意地拍拍手,對士兵們說:
“這就是半獸人!大家都得認清楚了,這就是我們的敵人!以后看到長這樣的就動手好了!”
士兵們在竊竊私語:“我怎么看起來象棵樹?”
“誰說象樹了?這分明就是個冰糖葫蘆啦!”
“看著象羅杰長官,難怪他那么兇,原來是半獸人化裝的!”
“真的耶,越看越象,咱們揍他去!他上次剛好欺負我來著!”
“閉嘴,好好聽課!”
羅杰副旗本伸手拍了拍這幾個竊竊私語的士兵。
士兵們回頭一看,立馬汗毛豎立。
此時“半獸人”正以“久經沙場的老戰士”身份給新兵們講述他的戰斗經驗:
“那一次,我只有1個人,在我左邊有3000個魔族,在我右邊也有3000個,在我前面有1萬個,我后面……”
“沒那么多,羅杰,沒那么多,你記錯了。”一旁的長川以實事求是的口吻糾正他說。
“當時我數了下,記得只有9895個,就那么多。”
“敵人大聲喊殺著撲了上來,張牙舞爪的,嘿嘿,要是你們啊,碰到那種場面啊,非尿褲子不可”
“現在的年青人膽子確實不行了。”長川插嘴說,一副久經風霜舉重若輕的口氣。
“可象我這種沙場的老兵就什么都不怕了!當時我好整以暇的點了根煙,斜眼都不望那些魔族兵一下,
我不記得是什么牌子的煙了,長川,你還記得嗎?”
“瞧你這記性,那天你抽的不是‘555’嗎?”
“哦,對!然后我朝他們涂了個煙圈——好圓好圓的煙圈,眼皮都不咋一下,伸出中指比了下,努努下巴,意思是。
你們一起上來吧,省得老子我費事。”
“唉,”長川嘆口氣,很惋惜地說:“羅杰老是這樣,舉止不文明,你們可不要學他。”
一個新兵聽得緊張,趕緊問:“然后呢?然后怎么樣了?”
“然后那些兔崽子就一起撲上來,然后老子我就滿不在乎的一下……”
“然后羅杰滿不在乎的一下被魔族搞死了,身子撕成五六截,
腸子腦漿流得滿地是,躺那里發臭,幾個過路的螞蟻好心幫他收了尸,啃得只剩一副白花花的骨頭架子擺草叢里,你現在去還見得著。”
不知什么時候,“秀字營”長官的紫川秀和神川已經過來了,在一邊冷冷的說。
“兩位大人!”羅杰和長川趕緊跳了起來行禮。
“秀字營”的士兵們盡管在帝都的大街小巷里打起群架來驍勇無比所向披靡。
但他們更愛的卻是吃喝享樂,冒著烈日在太陽底下行軍實在讓他們難以忍受。
“哎喲哎喲累死了!老子沒受過這樣的苦!”
“太陽太猛了,會損害我潔白無暇的肌膚的。”
“真的,騎馬太累了,我大腿上的皮都給磨破了!”
于是他們紛紛抗議,威脅說要兵變,以為這樣就能嚇倒那個軟軟的紫川秀。
以前拿出這招來是百試百靈的,盡管白川一再好心的告誡他們。
“阿秀長官這兩天脾氣很壞的,最好不要惹他。”他們還是執意要如此,貼出抗議書,賴在斯托夫市堅決不走了。
當天深夜,紫川秀低沉著嗓子:“說要兵變的中隊就在這里吧?”
白川、羅杰、長川三人雞叼米似的點頭,不敢說錯一句話。
“嘿嘿嘿嘿,”紫川秀發出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你們在這等著。”
神川咽了口唾沫,看著那恐怖離去的背影。
他一個人拉開營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接連不斷的慘叫呼號聲劃破了整個城市的夜空,孩子在夢中被驚醒嚇得號啕大哭,母親趕緊把他抱起來。
“寶貝,乖,乖,再哭的話就送你到‘秀字營’去!”小孩馬上閉上了嘴巴。
其他參與兵變的士兵更是聽得膽戰心驚,拿幾張被子都擋不住那聲音直往耳朵里鉆,想了又想,趕緊爬起床偷偷把抗議書撕了下來。
半個鐘頭后,慘叫聲忽然全部停止了,又靜得讓人心里發毛。
門口又開了,紫川秀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淡淡說:“他們睡著了。”
拍拍手上的灰塵,走了。
一個士兵奄奄一息地掙扎著爬了出來:“報……告長官,剛才,一只長得很象阿秀長官的怪獸襲擊了我們,弟兄們都…”
話沒說完,他吐出了口血昏了過去。
白川大聲喊:“衛生兵,快過來啊!”
羅杰小聲說:“看到了吧?惹了失戀中的阿秀長官就是這個下場。”
長川心有余悸的看著那個士兵的慘狀,開始祈禱:“上帝啊,你快幫那個小白癡再找個女朋友吧,不然我們都完蛋了!”
“阿秀他這有點嚴重啊。”
神川說。
“阿門!”三人同聲應和。
第二天天沒亮,士兵們就自動的集合了,隊伍又前進了,只見口號嘹亮,軍歌飛揚。
神川也集結了自己的10萬天衛軍,整裝待發。
紫川秀所到之處,士兵們紛紛大聲交談說:
“哎呀,我渾身有使不完的勁!”
“是啊,騎馬真是太有意思了,我越騎越喜歡了!”
“我覺得啊,一天只走一百里路太少了,一天走三百里才合適啊!”
“這位大人是……”秀字營的士兵看到坐在馬上的神川,一副生面孔,立馬來了興致。
“不得無禮,這乃是紫川神將!”
紫川秀剛說完,立刻引起下面士兵們的一陣騷動。
“我聽說過,是神川大人吧!”
神川點點頭。
“兄弟們,這位就是戰功赫赫的神川大人啊,還愣著干嘛,反正我先去要簽名了,你們慢慢發呆吧。”
說完,一堆士兵立馬上前,將營地圍得水泄不通。
流氓的世界里,拳頭大就是老大。
既然紫川秀的拳頭大到可以頂上一個中隊50多雙拳頭加起來的,那紫川秀就是無可質疑的老大!
何況紫川秀這個“老大”還是很照顧“小弟”的,也很“罩得住”!
在凱格市的酒吧里,士兵們跟當地的流氓打群架輸了。
紫川秀馬上帶了一個大隊五百多人過去幫他們“討回場子”,打得那些流氓鬼哭狼嚎,雞飛狗跳;
在達瑪行省的首府,當地的后勤部官員只批發給了神川的部隊糧草。
拒絕給紫川秀的軍隊提供糧草,說:“‘秀字營’?沒聽說過這個新成立的流氓團伙。”
紫川秀當即下令動手,用棍子把幾個官員包括一個旗本揍的四腳朝天,最后不得不乖乖的給了糧草,還加了一半。
那群流氓圍在一邊樂不可支,他們最愛聽的就是受苦人的叫疼求饒聲,說:“嘿,我們長官硬是一只獅子!誰要是虧待了他的羊羔們,他可饒不了他!”
“三哥,手段堪稱大哥了。”
神川說道,看著地上那些捂著腹部的官員。
紫川秀:“唉,你也別謙虛,你可是修煉大人的下一代繼承人,追伐叛軍那一剿滅,整個紫川家族可是共同目睹你歸來的。”
“什么,追伐叛軍!難道那一次追繳判軍,以極其殘暴的手法,來殲滅半獸人軍團的是你?”
神川點頭,露出再正常不過的笑容:“對啊。”
不過這笑容在紫川秀的士兵看來,恐怕至極。
行軍每經過一個大城市,紫川秀還主動的放士兵的大假,士兵們歡呼:“秀川長官萬歲!”
紛紛跑去了酒吧間、歌舞廳,他們確實是很真心地歡呼,走遍天下也找不到比紫川秀更“體貼”的上司了。
神川則是帶領著軍隊入駐,自由活動,嚴禁去酒吧歌舞廳放縱。
“老兄,你們軍官也太嚴了吧,不像我們紫川秀大人那樣。”
秀字營士兵喝得大醉,拉著一個天衛軍士兵道。
“啪!”
一個巴掌直接呼在那士兵的臉上:“我們天衛軍,可跟你們這些民兵雜役不同,好吃懶做,一上戰場就知道跑……”
秀字營士兵被說得體無完膚,根本找不出對峙的理由,只好任憑對方對自己一頓臭罵后離去。
白川氣急敗壞:“大人,統領處要我們趕往哥倫要塞聽命……”
“我們不正是在去哥倫要塞的路上嗎?”
“可是時間……”
“他們只是命令我們去,又沒規定我們什么時候到。”
“但是軍法處……”
一旁的神川說道:“監察總長官帝林是我們大哥,你還擔心什么!”
于是談話結束。
每次休假夜色降臨,紫川秀吩咐白川三人留守空空如也的軍營。
然后神川紫川秀二人,大搖大擺的把軍官制服一脫,哼著“獨自去偷歡”走出軍營消失無蹤,總是天快亮了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
白川大罵:“白癡透頂!看你怎么死法!”
羅杰感慨說:“自從阿秀長官被寧小姐甩了以后,他就化悲痛為了!”
長川不滿說:“阿秀大人真是不夠意思,有好門路也不帶我去。”
東川:“咋就不帶你們去了?我的大人不管到哪兒,幾乎都帶著我。”
“你是傻啊,你家神川大人忽悠你多久了?”
羅杰拍他的腦袋問。
東川疑惑的撓撓頭。
他們試著跟蹤,第一次被幾個流氓打劫纏住了失去神川蹤影。
第二次跟蹤又碰上拉客的妓女扯著他不放,等他好不容易脫身了,紫川秀不見了;
第三次是被治部少的巡夜警察把這“在可疑地方逛來逛去的小白臉”當成男妓抓回去關了一夜;
最后一次在黑巷里莫名其妙的被人一棍子打暈了,醒來時候錢包什么的都沒有了。
白天的時候總有不少人來找紫川秀,有男有女,就連那個神川這幾天也都是跟紫川秀待在一起。
一個個神色詭秘眼光不正,鬼祟得活象要進行毒品交易的黑手黨。
跟紫川秀在屋子里面把門一關就是老半天,最后躲躲閃閃的從后門走掉了。
每次“秀字營“起程時候,后面就跟上了那么一隊神神秘秘的人,趕著長長一列馬車,日夜尾隨,軍隊走他們也走,軍隊停他們也停,不遠不近就隔著那么一百米。
而且每經過一個城市都不斷的有人加入,最后竟達到了3000多人,近千輛馬車,浩浩蕩蕩儼如一路大軍。
白川疑惑大起,跑去問紫川秀,結果紫川秀羞答答的說。
“真不好意思,那幾次過夜我囊中羞澀,答應等發了薪水就還,他們是跟著來討債的……”
話沒說完,白川的馬刀已經砍了過去。
“鏘鏘!”
神川縱馬上前,抽出腰間血紅赤芒的劍,直接對劈上去,強大的罡氣將白川的馬刀震得飛出去。
“呼,嚇死我了,還好有你在啊,四弟,這個部下太不老實了,我要求換人,最好換個黑絲女秘書什么的,嘿嘿……”
“紫川秀!”
白川聽后火氣涌上心頭,要不是一路上神川待在紫川秀神邊,估計他的首級早已在荒郊野外喂狼了。
長川對紫川秀的說法嗤之以鼻:“白川是無知少女,不懂這些。
大家都是男人,難道你還以為這種伎倆能騙倒我經驗豐富的長川大爺嗎?”
他對羅杰說:“你想想,我們從帝都出來才幾天?這么短時間里,
阿秀長官就欠下了1000多人的過夜費,難道他真是超人啊?!”
羅杰豁然大悟:“對啊,怎么可能有人這么厲害的,那你的意思是?”
“很明顯,只有一個可能,”長川無比的憤慨:“他一定偷偷的藏有偉哥!太過分了,也不分點給我。”
“要不我們去問問神川大人?或許他知道一些內幕,光這樣你我猜怎么也不對,是吧。”
明羽點點頭,二人同時看向排頭的神川……
779年10月6日,“秀字營”8000多名騎兵和“天衛軍”5萬鐵騎、3萬步騎、2萬弓兵到達哥倫要塞。
哥倫城下,一個騎馬的信使交給紫川秀一封命令書。
在信中,統領處派來負責指揮民軍預備隊的方勁統領命令紫川秀不必進城,直接前去掃蕩古迪撒行省,殘余的叛軍部隊,呼吸著包涵植物氣息清新的空氣。
眺望著古奇山脈一望無際的青翠,紫川秀與三個旗本都有了感慨,卻不知如何說起。
神川輕呼一聲:“又回遠東。”
從瓦倫要塞以東一路過來,到處可見戰火給遠東這塊美麗的土地造成的滿目蠶蟻。
戰線已經前移了,激烈的交戰中,恬靜的村莊燃起了熊熊烈火。
繁華的都市變成了廢墟,青翠的山林變成了死氣沉沉的焦土,良田變成了荒漠,白骨遍地。
路上到處可見大群大群的難民和乞丐,瑯瑯蹌蹌的往西走。
中間有人類也有遠東的其他種族,大多是婦孺和老人。
他們骨瘦如柴,目光呆滯,看到大隊的人類的軍隊經過也不過眼皮搭拉一下,然后蜂擁而上的圍著“秀字營”官兵討吃的,有些時候,甚至只有用馬鞭趕軍隊才能通過。
對他們而言,無論是是種族聯合軍所高唱的“遠東獨立,建立我們自己的家園!”還是紫川家族所說的。
“平息叛亂、恢復和平!”都不關他們事,他們要求的僅是一塊一百克的面包,那今天就可以活下去。
如果沒有,那就死。
在斯特林部隊經過時候,斯特林也為難民的慘狀流淚,努力把他們安置到瓦倫要塞以西地區,那里沒受戰火蹂躪,總還能掙扎的活下去。
但是斯特林軍務倥傯,也沒有很多時間來處理這事情。最
后還是有很大部分難民無家可歸流離失所。
就是雷洪的野心,給遠東帶來如此的災難。
羅杰、白川、東川等遠東出身的軍官面色沉重,他們已經從難民那得知,自己的家鄉明斯克等地區已經被夷為平地,家人生死未仆。
白川看到難民的慘狀更是不住的流淚。最后紫川秀決定,從軍糧里面拿出部分來,給難民點救濟。
神川也動用了自己的軍糧,去分發給這些難民。
這是很愚蠢的做法,并不能根本解決問題,但卻沒有一個人反對,但是看到難民們捧著食品歡喜的樣子,大家都覺得心里好受了點。
就在三個星期前,斯特林部隊還在古迪撒行省與雷洪叛軍發生了激烈的交戰。
結果是雷洪部隊扔下了3萬多具尸體敗退,還有好大一部分敗兵被打散了,紛紛躲在深山老林里面不肯出來。
他們大多淪為了占山立寨的盜賊,看到大隊紫川家族軍隊不敢招惹,但是碰到運送補給的車隊、郵差隊伍,他們就上前打劫。
這些山賊多如牛毛,剿不勝剿,又大多躲藏在地勢險惡的密林深處,看到大軍到來就跑得無影無蹤。
坐鎮哥倫要塞的方勁為此傷透了腦筋,這個時候又沒有多余的正規王軍,最后想到紫川秀是遠東出身,對地形比熟悉,就把“秀字營”派過來。
就在進入行省的當天,馬上有信使前來報告:一群半獸人剛剛襲擊了運輸補給的車隊,請“秀字營”馬上增援。
紫川秀當即率部趕去,神川的部隊緊隨其后。
只來得及看到半獸人的背影消失,一地狼籍的車隊殘骸。
在騎兵們緊追不舍下,半獸人躲進了密林中,秀字營馬上把整個樹林包圍得水泄不通。
“聯合軍的弟兄們,你們已經無路可走了!趕緊出來投降吧,家族王軍優待俘虜,不要再躲了!”羅杰一個人站在密林前面,扯著大嗓門喊。
“對!就這樣,喊大聲點!”
“跟他們說,出來的我們給飯吃!不出來就格殺無論了!”
神川:“三哥,坑人好待有個限度,你這樣對自己的部下,他們不會恨你嗎?”
紫川秀扭頭看向身旁的神川,又看向一邊的明羽和白川二人,“你們會恨我嗎?”
明羽:“啊,大人英姿颯爽,簡直是趙子龍轉世,我們怎么會恨你,您的一切都是英明的做法。。”
白川則是隨聲附和:“啊,是是……”
“還有啊,記得換成半獸人的語言喊!你這樣喊他們聽不懂的。”
在他身后遠遠的,紫川秀躲在盾牌后面,一邊修指甲一邊給羅杰加油鼓勵。
白川和明羽、東川在很認真的對話:
白:“聽說半獸人的土制投槍很鋒利的,一槍能把人扎個對穿。”
東:“對!他們力氣那么大——而且聽說投槍上面還抹有毒液,見血封吼耶!”
明:“那讓我們開始為羅杰的靈魂祈禱吧!”
在他們五個人后面,幾千秀字營的官兵屏住呼吸遠遠的看著羅杰旗本的勇姿,也在議論紛紛。
“你看你看,羅杰長官的臉色越來越白了白得跟死豬肉似的!”
“這么涼快的秋天,他居然背后的汗濕透了衣服,還象冷得發抖似的。”
“他喊話的聲音好小,好象生怕誰聽到似的,聲音好象哭啊!”
“秀川長官,是不是再派兩個弟兄過來跟我站一起,顯得更有威勢點…這樣,我覺得有點勢單力薄啊……”
羅杰的聲音有點發顫。
紫川秀回頭看看士兵們:“你們有誰愿意上去跟羅杰旗本一起喊話的?”
幾千個士兵一起堅決的搖頭。
紫川秀勉勵羅杰說:“不要怕,我們雖然站得遠,但是我們在精神上和你站一起!”
神川:“哼,我看是心理上吧。”
羅杰:“長官,我想站回來一點,大家說話不用那么費力……”
紫川秀想都不想:“不用了,我耳朵很好使的。”
他轉向白川和長川:“你們聽得到嗎,要不要站上去點?”
兩人立即表示:他們聽得清晰無比。
羅杰:“秀川長官,喊了這么久還是沒回應,敵人肯定跑了!我站回來算了。”
“你走近樹林點,再喊大聲點。”
長川偷偷跟白川說:“那晚吃飯時候,羅杰不知怎么的惹惱了大人,第二天大人就跑去幫他買了二十份人壽保險,受益人都填上了自己名字。”
在羅杰喊了將近二十分鐘后,樹林里面響起了西西秫秫的聲音。
一群手持標槍大棒的半獸人現身出現,向他們很快的沖過來,嘴里喊話:“哇古里哇古里!(殺啊)”
羅杰連滾帶爬的跑回紫川秀身邊:“大人,他們來了!”
紫川秀大喊:“沖啊!羅杰你打前鋒!”一腳把羅杰踢到了最前面。
雙方很快接近,紫川秀喊話:“投降不殺!你們還不投降,我們有幾千人呢!”
后面傳來了大片的喧囂和叫喊聲:“跑啊!”
“沒命了!”轟轟烈烈驚天動地——然后越來越小,越來越遠。
秀字營的八千士兵一溜煙跑得沒影了,只有地平線上還殘留一線淡淡的背影和大片揚起的灰塵,風吹過,還隱隱傳來聲音:“逃啊!快跑啊!”
現場只留下了紫川秀和三個部下,幾十個殺氣騰騰的半獸人把他們團團圍住。
神川則是不慌不忙咳嗽一聲,“咳咳,10萬天衛軍聽令!”
雙方都被那場景驚呆了,好一陣子半獸人里面才有人出聲,而且用的是人類語言:“什么,10萬人!”
很快,地面上立馬因為激烈的抖動震得碎石顫動,然后在幾人后方立馬出現了幾萬大軍,而去似乎看不見盡頭。
“剛剛不是我喊的,是他喊的!”紫川秀、白川、長川、東川三人一齊指著羅杰:“不關我們事!”
本來氣已經松懈的獸人大軍,在聽到這句話后,都很疑惑,“你們不是有10萬大軍,怎么還怕我們?”
“啥?”
5人一起回頭,看見了神川一臉不屑的樣子。
“哦~”
“呵呵呵,光明秀,這么久不見,你還是那么壞。”一個個子魁梧的半獸人越眾而出,黝黑的臉上滿是笑容。
紫川秀驚喜的喊了一聲:“老德倫!”話沒說完,已經被這個半獸人一把抱在懷里。
紫川秀在擔任小旗武士時候,曾駐扎在瓦格行省的布盧村。
他給村里面人傳授醫藥、農種知識,教授孩子們學習人類語言和知識,與村里的半獸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被村里人稱為“哇格丹伊姆”(帶來光明的人)。
德倫是村長,當時他得了重病,是紫川秀幫他找來軍醫才救回來一條性命的。
兩人的交情很好。
兩人親熱的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你這個老家伙,好做不做學人家跑來造反打仗!”
“咳!你不知道!你走后,換了個駐軍頭目。他和領主都不讓人活了,
明明遭了災,他們還是讓我們交那么高的稅,交不出就打,都已經打殘好幾個小伙子了,我們沒辦法才這樣的。”
神川:“確實,我們家族有些貪官,的確對面做的那些事情很是離譜。
勞德倫看向紫川秀旁邊的神川,“這位是?”
“這是我兄弟,之前一直沒跟你說。”
紫川心說才剛剛結拜的,怎么說啊。
“光明秀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在這里你無需顧忌……”
紫川秀聽得皺眉:“村里人還好嗎?”
“不怎么好,家里只剩老人和女人、孩子。農活沒人干了。
男的都出來了,死了很多在外面,象穆迪家的兩個孩子都在瓦倫城下死了,山姆家的男人也死了,還有德魯家的。
四個孩子出來,三個都已經死了,還有一個失去了音訊,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里,死了還是活著對了,你看,村里很多人都在這里了。”
紫川秀細細分辨下,果然發現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他苦笑著跟大家打了個招呼,心頭苦悶:當初奉命調離駐扎的布盧村的時候,村人是多么難過,哭著一直送他送出幾十里。
沒想現在卻是在戰場上再見了。
半獸人很友好的回應紫川秀,他們大多當年受過紫川秀恩惠的,有幾個輩分小的年青人沒見過紫川秀,但也聽過他的故事,怯生生的用不熟練的人類語言叫聲:“光明秀叔叔。”
大家很久不見,都有很多感慨,故舊重逢的一幕本來是很動人的,卻被羅杰打斷了。
“大人,您們敘舊以后,可不可以把我從樹上放下來?”
羅杰被半獸人士兵吊在樹上,抽了十幾棍,奄奄一息問。
當紫川秀和德倫一行人回到軍營時候,“秀字營”那群下流痞子正在寫唁文:“我們懷著無比悲痛的心情,
沉痛悼念我們最最最敬愛的好上司、忠誠的家族衛士、勇敢的戰士、紫川秀副統領大人!在十月八日與叛軍激戰中,紫川秀大人身先士卒,奮勇殺敵,終于不幸英勇戰死!
他的遺言就是。
“弟兄們把我的家產都分了吧!”我們滿懷著對大人的懷念,將接過大人的旗幟,繼續堅定的戰斗下去!紫川秀大人的精神將永遠鼓勵我們前進!他將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唁文到這里就斷了。
因為紫川秀馬上就讓寫文章的家伙“無比悲痛”而且“沉痛”了,然后又把他交給了身上皮肉發疼正一肚子火的羅杰,說:“隨你處置了!給他留口氣!”
羅杰馬上心領神會地提著那個士兵走了。
“天衛軍,東川副旗本,隨我來。”
閑得發慌的東川聽到后,馬上趕過去。
“好嘞!”
德倫搖頭說:“這樣的家伙,你還讓他活著?按我們佐伊人的規矩,臨陣脫逃的家伙都要被吊死的。”半獸人自稱佐伊族。
紫川秀苦笑:“人頭不是菲菜,砍了不會再長過來。
神川:“對,簡單說樹一樣,不會再長,
何況我總不能命令部隊的一半,去吊死另外一半吧?”
德倫大笑,寬闊的大嘴裂開。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子的紫川軍啊!要是紫川軍隊都象你這樣的就好了!
象你們這樣的,要是碰到神川,他一個中隊就可以把你們幾千人全部打垮了!”
紫川秀饒有興趣的問:“你們跟神川部隊交過手?怎么樣?”
說著他看向一旁的神川,勞德倫現在恐怕還不知道,那位神川大人就在自己身旁。
半獸人們一齊搖頭:“太可怕!”臉上現出心有余悸的表情:“他們不是人,是神罰轉世!”
年青的半獸人爭先恐后的說著關于神川的傳聞完全不亞于斯特林的。
神川足足有兩棵松樹那么高!他的眼睛亮得跟燈塔似的,每到晚上就會噴火!
他有分身法,能在相隔幾千公里的不同地方同時出現;他渾身上下刀槍不入,吼一聲能把一個師團的人震死!
而且他還會黑暗魔法,每到晚上他就拿出根笛子吹啊吹啊,于是白天戰死的紫川家士兵的尸體就會自己爬起來,回到隊伍里面去,而且打得更厲害!
關于神川的故事他們足足說了十幾分鐘,有個半獸人還當場唱起了個關于神川的曲子。
神川站在一旁,幾次都要笑出來,終究強忍著情緒控制住了。
但奇怪的是,從這些離奇不經的傳說中,紫川秀感覺到了,遠東各種族對他們的戮殺者神川,居然有一種奇特的“愛”。
“你說,”德倫最后總結似的說:“跟這樣一個神打,我們怎么可能贏‘他’呢!?”
意思是:我們佐伊族人并非不勇敢,但是對手是“神”的話,那打輸也不能怪我們了!
“是啊,我們怎么可能贏呢?”一群半獸人可憐巴巴地跟著重復。
白川忍住笑:“既然這樣,為什么你們不干脆跟隨斯神川大人算了,還要造反呢?”
“嘿,要真是能跟上你們斯特林,那倒是一件美差使!”
“嘿嘿,咱們敬謝。老人家說了,俺們佐伊族人哪怕敢正眼看神川大人一眼,立殺無赦。”
“俺倒是聽說神川大人是個好樣的長官,他不糟蹋我們佐伊人的村子。”
紫川秀不理會那群年青人在爭論不休,問德倫:“那你們下步打算怎么辦呢?還繼續造反打仗嗎?家族會向遠東派來越來越多的軍隊的。”
德倫想了一下說:“咱們不想打了。
打不贏神川的。”他說:“我們現在只想回家,出來這么久,不知道老婆孩子怎么樣了,村子還在不在。”
“如果我說神川大人就在我身旁你信嗎?”
紫川秀笑道。
勞德倫瞬間把目光投向紫川秀身旁的那個兄弟,站在紫川秀左側的白川和明羽都點了點頭。
“塞維本娜!天!”
勞德倫一下子腿軟得癱坐在地上。
看著居高臨下看向自己的神川。
神川上前,“沒事吧。”
勞德倫望向那雙手,不,應該是說神的手,它顫抖的伸手握住神川的手,感應著那強大的力量。
“其實我也不是什么神,沒有你們說得那么離譜,只是普通人。”
神川拍了拍勞德倫的胸口。
“想不到看似兇殘的神川大人,居然會有這樣的一面。”
勞德倫興奮的說道。
紫川秀:“神川大人,戰場上和戰場下完全是兩個人。”
勞德倫:“原來如此。”
……
他們告訴紫川秀:這群來自瓦格行省布盧村的半獸人早就想回家了,只是沿途的道路都給紫川家族軍隊給封鎖了。
在得亞行省、拉凱斯行省還有云省的大通道附近,云集了大隊的紫川王軍,數目不下幾十萬,無論是東西向,還是南北向的通路都給他們給截短了。
而且每天還源源不斷地開來新的增援部隊。象他們這樣幾十人的小部隊,離開躲藏的森林走不到十公里一被人發現就會給消滅了。
紫川秀拍手道:“這好辦!我帶你們回去就可以了!”
半獸人們一片歡騰,德倫摟住紫川秀使勁的抱啊抱,白川轉過臉去,不忍心看紫川秀被抱得喘不過氣來臉漲得通紅的樣子。
歡喜過后以后,紫川秀才忽然想起個什么事情:“但是我現在也沒空啊,我還要負責掃蕩這一帶……”
德倫一拍胸口:“光明秀,你是俺們佐伊族人的真正好朋友!沒說的,俺幫你!天下佐伊族人都是一家!這一帶的人俺大多認識,地形也熟!”
勞德倫:“神川大人,我們左伊族人都對你很敬仰,你能不能……”
神川:“哦,明白!”
很快,在營地當中,便出現了陸續的長隊。
“神川大人,感謝你的簽名!謝謝!”
站在一旁觀看的白川四人,紫川秀說道:“這小子的熱度還真是越來越大了,不去當網紅可惜了。”
……
第二天,秀字營重新開始了清剿盜賊的工作。
德倫并沒有說謊,附近的半獸人果然都很熟的,而且相互間還帶有點不遠不近的親戚關系。
德倫首先去找他的表哥德昆,他是布盧村附近一個村子的村長。
德昆眼看幾千大軍過來了,又有自己的表弟保證說投降就可以回家,很爽快的就答應帶著他的人投降;
德昆又找自己的表弟德布,他也答應了投降;于是他們又一起找他們共同的表哥德林。
白川被那一大堆德和他們間的親戚關系弄得頭昏眼漲,第一天就招募了投降叛軍近千人。
紫川秀非常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