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前詢問工作完畢后，林醫生笑著對金鑫說道：“你是算準了時間來的嗎？術前六小時要求不能吃東西，你晚上九點做手術，這個時間不是問題，另外，一會兒給你安排做備皮，你在家洗過澡了嗎？”

金鑫側身看看姐姐笑道：“我一天洗好幾遍，總感覺有尿意，是不是臨產的孕婦都這樣？”

“按時間算，你也就這兩天的產期，不做剖腹產也行，我看你的情況挺樂觀，一切正常。”林醫生摘下手套，合上金鑫的大腿說道。

“鑫鑫，你確定做剖腹產？我做個側切很疼的，正常生對胎兒有好處，胎兒經過產道擠壓，增強孩子的抵抗力，孩子的肺活量也大，這些都是醫生告訴我的，你再考慮考慮？”

掀起蓋在身上的床單，金鑫看看光著的身子說道：“我自己生就不是今天了，為了孩子，我就認可遭一把罪，就是我怎么有一種殺豬的感覺？”

林醫生過來也看了一眼笑道：“你這是白皮豬好看，有黢黑黢黑的黑豬呢。”

三個人一起笑起來，驚動了睡著的嬰兒，小家伙睜開眼看著，還咧咧嘴，金鑫笑道：“你們快看，小東西看到我笑了。”

金靜撇撇嘴說道：“又瞎說了，孩子還看不到那么遠呢，他連我的臉都看不清。”

金鑫一個翻身，露出雪白的胳膊說道：“那你給我抱過來，我給你哄一會兒。”

林醫生拉過金鑫身上的床單給她蓋好說道：“一會兒有男人進來了，你是有暴露癖啊。”

金鑫把一只手從床單里拿出來，撫著胸口說道：“剛才我還有點兒緊張，這下子不緊張了。”

門口有敲門聲，身穿淺藍色大褂的護士抱著一個本子進來問道：“孕婦的陪護在嗎？手術前的須知都看一下，需要家屬簽字。”

金靜讓兒子吃飽喝足，小家伙又睡著了，她招呼金鑫：“你給呂彬打電話，讓他進來簽字，這會兒估計和你姐夫在外面抽煙呢。”

看到小護士遞過來的簽字材料，把手術中可能發生的一切都做了說明，呂彬看看陸小西說道：“生個孩子有這么嚴重嗎？這些條款挺嚇人的。”

陸小西問護士：“這個簽字材料是不是都得簽？”

小護士答道：“正常生產的孕婦沒有這么多，但是做麻醉也是要簽字的，你老婆生孩子是你岳父簽的。”

“你幫忙看一下，金鑫的B超心電不是都正常嗎？一般來說應該沒什么問題吧？”陸小西比呂彬鎮定，問了一些實際問題。

“都是正常的，這些就是手續，醫院做手術必須有這些簽字，你們也不用緊張，發生重大事件的事我們沒有，你們要相信醫院。”看著兩個大男人猶豫的樣子，小護士笑了，露出一顆小虎牙。

呂彬咬了一下嘴唇，找到簽字的地方，用力寫上自己的名字，長吁了一口氣說道：“金鑫福大命大，母子平安后小西陪我去極樂寺燒香。”

回到病房，金鑫見陸小西也進來了，把仰著的身子側過來，她知道自己的大肚子挺讓人難為情的，見金靜微微閉眼，開口對呂彬和陸小西說道：“現在沒什么事，你們回家去躺一會兒，媽媽在家照顧孩子，別讓爸來了。”

陸小西連續坐飛機，又馬不停蹄地趕到醫院，確實有些疲憊，其實他的心更累，本來一死一生已經讓他驚魂不定，現在金鑫又跑過來湊熱鬧。

聽呂彬說也要把孩子生在九點零八分，不過是晚間九點零八分，這也讓陸小西的心里增加了壓力。

走到老婆窗床前，又看了看睡夢中的兒子，陸小西心滿意足地從房間出來，呂彬招呼他去他家喝茶，他擺擺手拒絕，趁下午沒有啥事，他要回去睡一會兒，不知道晚上金鑫手術什么情況。

跟秋歌和雷大鵬去機場，他的車停在遠東的停車場，呂彬想送他回家，他擺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回頭對呂彬說道：“你抓緊回去躺兩個小時，然后回醫院守著，我現在沒壓力了，孩子出生了，你現在可不一樣，我回去睡一會兒馬上回來。”

不到十分鐘的路，陸小西接了個電話，江鷗新接了一個旅游團，落地價格比正常價少十塊錢，陸小西笑道：“這事你只管放手去做，不用請示我，我剛從醫院出來，我老婆生了，生個兒子。”

江鷗在電話里夸張地喊道：“哇，真生個兒子，陸總厲害，你得請客，你得請客。”

司機等陸小西掛斷電話笑道：“我經常在這個醫院門口拉人，說來也巧，今天算上你，三個人都是生的兒子，這生孩子也都成幫結伙的。有時候一波都是男孩，有時候一波都是女孩，我家生孩子就是趕上生男孩兒那波了。”

陸小西哼著歌推門進屋，岳母沒在家，岳父一個人坐在桌上自斟自飲，桌上擺著燒雞紅腸和小蔥黃瓜，見陸小西進來，高興地招手說道：“快過來陪我喝酒。”

喝酒的時候，金銘對陸小西說道：“歌劇院的房子明年下半年能住進去，靜靜生了兒子，那個房子當然還是你們和我一起住，剛才我回來的時候想了一下，不管鑫鑫生的是男是女，也按這個房子的價格給她買一個，不要房子就折成現金。”

陸小西給岳父滿上酒說道：“當時也就是圖個樂呵，這些事還是你做主，我們都聽你的。”

“不行，我說話就得算數，靜靜從小不爭不搶，鑫鑫不一樣，我不想因為這點兒事傷了她們姐倆的和氣，你們都是我的孩子，當時鼓勵你們生孩子，就是因為家里太冷清了。”

三杯酒下肚，陸小西的臉色開始紅了，他推脫說晚上去醫院，岳父擺擺手讓他去休息，自己慢慢品著，想到高興處，他嘿嘿笑出了聲。

也許是神經緊張，進入夢鄉的陸小西真的在夢里見到了秋詩，就是照片上的樣子，笑盈盈地不說話，他想伸手拉他，一著急醒了。

伸手打開窗戶，陸小西掏出煙點著，金靜不許他在臥室里抽煙。客廳里岳父還在喝酒，其實他喝酒不多，一小口一小口咂著，老人也就這么點兒愛好，今天高興，讓他盡興一次，岳母和靜靜會攔著他喝酒，陸小西從來不攔他。

把煙灰處理干凈，陸小西從臥室出來，岳母已經把瑤瑤接回來了，見女婿出來說道：“剛才瑤瑤想找你，我沒讓她進去，晚上你還得去醫院，鑫鑫要剖腹產，也不知道什么樣子。”

瑤瑤見爸爸出來，撲過來跳進爸爸的懷里說道：“爸爸，我也想跟你去醫院，我有小弟弟了，他好看嗎？”

陸小西抽抽鼻子說道：“不好看，沒瑤瑤好看，等兩天弟弟就回來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姐姐了，抓緊練琴，等弟弟回來，你拉琴給他聽。”

“那我不去了，我現在就開始練，將來我教弟弟拉琴。”說完扭身進了自己的房間，嘴里開始唱著簡譜。

陸小西趕到醫院時，剛好護士推著金鑫從房間里出來，陸小西看看手表問道：“時間還不到八點，這么早就進去嗎？”

推車的小護士已經和陸小西熟悉了，笑道：“手術還要準備一會兒，不能一下子就把孩子拿出來，得有個過程。”

金鑫盡力把身體縮起來，她覺得被單蓋不上自己，自己像光著一樣，看到陸小西說道：“我怎么覺得有些害怕，讓呂彬陪我進去吧。”

小護士幫金鑫蓋好身上的單子說道：“家屬不能進去，一會兒進去給你用上麻藥，你就睡過去了。”

站在手術室門口，呂彬幾次掏出煙來，看到走廊禁止吸煙的大紅字，又裝進衣兜，雖然金鑫一定今天生孩子，把他晚上的約會給攪了，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金鑫畢竟是他的妻子，心里還是有些擔心的。

時間像凝固了一樣，呂彬和陸小西一起盯著手表，手術室里開始有走動的聲音，然后聽到弱弱的孩子的哭聲，呂彬心里一沉，這聲音不大，不像男孩子的聲音。

陸小西看到時間指向九點零八分，門還沒打開，他知道孩子已經生下來了，側著耳朵聽里面的聲音。

穿藍色護士服的小護士出來了，手里抱著剛出生的孩子，呂彬一步搶到陸小西前頭，小護士笑道：“生完了著什么急，是個千金，不過才七斤三兩，孕婦肚子里都是羊水，剛才剪斷臍帶的時間我看了，二十一點零八分，是你們要求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