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吃過早飯，蕭晴打開衣柜開始找衣服：灰色呢子大衣，白色圍脖，褲子是平時舍不得穿的淺格呢。

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描眉化妝撲粉底，口紅畫了幾次，不是顏色深了就是淺了，王顯生探頭曖昧地問道：“你這是有演出？”

“滾，我這是最后一天去傳播公司上班，得給大家留一個好印象，算起來我在那里有六七年了。”蕭晴說到最后嘆了口氣。

“學校那面我早都說好了，就等著你上崗，這次副校長幫了大忙，這個人情等你上班再去補吧。”王顯生解下圍裙，每天洗碗的活兒他主動承包了，他說女人的手需要保養。

穿上紫紅色皮靴，人也顯得高了一些，滿意地挺挺胸脯，對著鏡子做了個鬼臉，背上皮包從家里出來。蕭晴沒有騎自行車，她想慢慢走一回從家到單位的路。

春風吹在臉上不涼不熱，蕭晴能感覺到風吹腮旁的絨毛，她的體毛有些重，但腋下很干凈，稀稀拉拉的幾根腋毛。夏天的時候，她還用王顯生的刮胡刀偷偷地刮過，她喜歡穿無袖裙子，不愿意讓人看到。

自從陸小西說去遠東賓館，她就決定辭職離開，有人說相見不如懷念，可是她還是希望能相見，哪怕是每天能看到一眼，就是機會越來越少。

走過路口，她向車站張望了一下，期望陸小西能在那里出現，選這個時間來上班，也是她的心計，按照過去的規律，陸小西會在這個時候下車，但是不知道他今天是否來公司，因為前天和昨天都沒來。

公交車過去了，她有些失望，她知道陸小西就坐那輛車上班。

要是他在下一班車呢？她還是心存希望，慢慢地走著，甚至希望這條路長一些。

也許是心有靈犀，她感覺身后的人就是陸小西，她熟悉他身上的味道。

猛地停住腳步，陸小西的笑聲從后面傳來：“我跟著你走了幾步就被你發現了。”

蕭晴的臉瞬間紅到脖子，陸小西發現蕭晴的眼睛升起霧氣，伸手抱一下她的肩膀說道：“對不起，沒想嚇你，就是開個玩笑。”

蕭晴用圍脖捂一下鼻子笑道：“人家沒害怕，是迷眼睛了。”隨著話音，眼角竟滴下眼淚。

陸小西有些局促，不知道說什么好，還是蕭晴先打破尷尬，問道：“你今天穿的可是真青春，穿一件大毛衣就出來了，這個是前幾年流行的，現在這么穿的不多。”

陸小西滿不在乎地說道：“本來想去遠東賓館那面了，工地穿長衣服不方便，后來公交車來了，我一步就跳上車，才發現是開發區的車。”

蕭晴已經恢復了平靜，用手抓著圍脖的穗子歪著脖子說道“我剛才還在想會不會遇到你，今天是我在公司的最后一天。”

“哦？你不是說要到月底再走嗎？”陸小西詫異地問道。

“我又改變主意了，是不是下一次想見你得去遠東賓館？”

“也不是，只要有機會，我們還是可以相聚。”陸小西說完，覺得有些唐突，不知道蕭晴會不會產生誤會。

“真的？”蕭晴帶著驚喜的語調問道。

“什么真的？你們走這么慢像是在散步，從后面看簡直就是一對情侶。”

陸小西和蕭晴同時回頭，身后的秦月看到兩人睜大眼睛的樣子哈哈大笑：“我不在乎請我吃啥，你們說誰請客吧。”

蕭晴拍了秦月一下笑道：“鬼丫頭學會敲竹杠了，你想吃當然是陸哥請，他又升職了嘛。”

陸小西開口笑道：“秦月會說話，吃什么當然我請客。”

蕭晴聽出來陸小西話里的曖昧，突然站住腳說道：“你要是喜歡我天天陪你走，不怕你老婆生氣就行。”

秦月笑嘻嘻地說道：“陸哥人帥能力強，要是現在單身，我都想嫁給你了。”

兩人一起攻擊陸小西，陸小西抱拳告饒：“你們可別嚇我了，都知道秦月和許諾是情侶，你這樣說，我怕許諾會跟我拼命，別讓我未出生的孩子見不到爸爸。”

蕭晴幽怨地看了一眼陸小西，拉著秦月走進電梯，一起進電梯的還有二樓四樓的，陸小西后背靠著蕭晴，能感覺到她的呼吸。

開門進屋，桌子上擺放的整整齊齊，陸小西內心一陣感動，他給蕭晴一把鑰匙，為了方便她打掃衛生，看樣子他沒在的幾天，蕭晴一直幫他打掃。

打開電腦，陸小西閉目沉思了一下，剛才蕭晴看他的眼神有些無奈，他覺得自己似乎傷害了這個喜歡自己的女人，假如今天沒上錯車，蕭晴是不是更難過？

拉開抽屜，里面是他喜歡喝的烏龍茶，還有幾袋咖啡，他平時不喜歡喝咖啡，還是王冠丟給他的幾包。王冠喝的咖啡都是從楊總那里順來的，當然，陸小西的茶也是。

剛想撥電話讓蕭晴過來，門開了，蕭晴手里拎著暖瓶進來，陸小西看看她手里的暖瓶問道：“你什么時候拿走的暖瓶？”

蕭晴笑道：“你只管喝水就是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幫你打水。”說完擰開陸小西的水杯。

“今天我喝咖啡，你也喝。”陸小西輕聲說道。

蕭晴身子一震，手里拿著水杯不知道說什么，一雙大眼看著陸小西。

陸小西站起來，伸手接過蕭晴手里的杯子，又去茶幾上拿過來一只玻璃杯放在桌子上說道：“一直都是你幫我打水，今天我也為你服務一次，你坐下等我泡咖啡。”

蕭晴聽話地坐下，兩只手臂抱在胸前，駝色毛衣貼在身上，略顯豐滿的身材被照進來的陽光鍍上一層光暈。

撕開咖啡袋，陸小西把咖啡倒進去，剛要往杯里倒水，蕭晴站起來伸手阻止他：“你等一下，我去拿個勺子。”

蕭晴拿來的是一把金色的長把小勺，陸小西笑道：“原來你還有這么精美的工具，我喝茶從來不用。”

“這個是喝咖啡和果汁用的，優雅的女人需要情調，你說我算不算優雅的女人？”蕭晴帶著挑逗的語氣問道。

“當然，你不僅是優雅，還特別細心聰明蘭心蕙質。”陸小西由衷地夸獎。

陸小西往杯子里倒水，蕭晴邊用小勺子攪拌邊說：“我這么好的女人就是沒有人欣賞，王顯生就知道教書干活兒。”

蕭晴的暗示再明白不過，就是傻子也能聽出來。

隔著桌子，兩人對望著。陸小西被蕭晴的眼神逼得低下頭，只好裝做喝杯里的咖啡。

蕭晴輕笑了一下說道：“下午我就走了，再見面可能不容易，今天就讓我放肆一次多說幾句，都說女為悅自者容，我今天的打扮就是為了你。”

“對不起。”陸小西的聲音突然有些嘶啞，說出的聲音幾乎連自己都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