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本來就是辭舊迎新的日子，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陸小西沒想到，正應了那句萬象更新的老話。

本來以為自己在家里是有地位的，只要他回來，一家人都會回來，四個孩子里，他對家里的貢獻最大，可是哥哥妹妹都沒回來過年，大姐答應正月初三才能回來過年，現實與想法截然不同。

另一個變化是端木小惠突然在酒吧喝醉了，這個一向穩重端莊大方的女人，沒想到還有這么奔放的一面。

還有一個他沒想到的變化是過去的姜珊，現在應該叫姜山，女人的思維比男人還瘋狂，改名叫姜山，體現了女人強勢的一面。

想到昨晚端木小惠醉酒的事，他把手機打開，因為他有神經衰弱的毛病，手機一般都是睡覺前關機，醒來后開機。

身邊的女兒翻了個身，一條腿伸出來，他把女兒的腿放進被子，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翻看了一下，是呂彬發來的短信：“我早晨去慢搖吧，前臺服務員說你朋友結賬走了。”

陸小西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端木小惠的手機，手機響了好久無人接聽，他又重撥了一次，這次端木小惠接電話了：“小西，昨晚是你安排的吧。”

陸小西笑了一下，隱瞞了服務生說的她叨咕陸小西名字的事情，說道：“小惠姐，現在好一些了嗎？一個人去夜總會還是要小心一些的。”

端木小惠苦笑了一下說道：“讓你笑話了，其實我昨晚喝的不多，去的時候也知道慢搖吧有客房，喝夠了可以上樓休息，大過年的，我不想一個人在家，那個服務生以為我喝多了，非得送我上樓。”

“那秋歌讓你跟我們一起回來，你怎么拒絕了？”

“如果是你打電話，我會陪你一起回去，秋歌是好心，可是我覺得像是被憐憫，其實我回家也不好，父母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和于恒離婚的事。”

陸小西心里一動，端木小惠果然很在乎他。

“小惠姐，你好好休息，等我回去就看你。”說完話匆忙掛斷電話，他聽到客廳有人走動，應該是媽媽起來了。

陸小西走出臥室，媽媽已經在廚房了，他站在媽媽身旁說道：“媽，昨晚看電視睡的晚，我們也沒什么事，可以晚一點兒吃飯。”

小西媽看了兒子一眼笑道：“上歲數覺少，你爸說小東和小北不回來，咱們也得吃的像樣一點兒，早晨讓我多做幾個菜，他要喝酒，喝你帶回來的酒，我讓他留著來客人再拿出來，他說用不著，誰都沒用，看樣子是生氣了。”

“沒事，我陪爸爸喝，我帶回來就是讓爸爸喝的，我哥基本不喝酒，翟波倒是會喝，我看我爸好像舍不得給他喝。”

“你爸還是那個倔脾氣，明年我早一點兒張羅，讓小南也回來，他興許能高興一些。”小西媽一邊收拾一邊說著。

“昨晚沒吃完的才熱一下，我再做個紅燒肉，我爸愛吃這個，還有給瑤瑤做個烹土豆片，還是我們泰寧的土豆做出來的好吃。”

瑤瑤起來后，陸小西把桌子擺上，這個靠邊站桌子，還是他在家的時候買的，當時買桌子花掉他一個月的工資，現在這種桌子已經很少，在冰城基本看不到了。

吃飯的時候，陸小西把茅臺酒打開，陸偉民看了一眼說道：“本來我想留著跟親家一起喝的，現在看來，兒子女兒都靠不上，掂心別人沒用。”

“爸，你也不用生氣，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照顧好自己就行，要是你不嫌煩，明年我把你孫子也帶來，咱們家就熱鬧了。”

給爸爸倒完酒，陸小西回身拿起當地產的泰寧白酒給自己倒上，見爸爸看他，他笑道：“我喝點兒這個，在省城見不到這個酒，我還是喝家鄉的酒。”

陸小西陪著爸爸喝了一小杯，對爸爸說道：“爸，你慢慢喝，我早晨不喝酒，萬一出去，滿臉通紅也不好。”

陸偉民嗯了一聲，他對二兒子有些偏愛，老伴說他偏心，他說家產都是小西掙的，另外三個孩子都沒出力，這也是他愿意給小西拿錢的一個原因，至于生孫子只是一個借口，小南和小東都是男孩兒，外孫子也是孫子。

剛放下飯碗，陸小北打來電話，她沒有給陸小西打，而是打家里的座機，因為那是長途。跟婆婆住一起，她還是比較謹慎，都說婆媳的關系難處，因為她一直沒生育，婆媳關系更加微妙。

“二哥，實在對不起，我吃完飯過去陪你們，等吃飯的時候再回來，我和大哥都沒去，爸生氣了吧，你多陪陪爸，平時他總念叨你。”陸小北的語氣里透著無奈。

陸小西對著聽筒笑道：“你跟我客氣什么，平時你們回來的次數說，我一年才回來一次，是我應該常回來，等陸羽大一點兒，我們就開車回來，過了年，你二嫂也打算辦離職，那樣時間也自由一點兒。”

“二嫂離職，有什么好地方嗎？她是演員，我還真沒看過她表演，等有機會，我去你們家，讓她給我拉大提琴，瑤瑤現在的小提琴也能拉曲子了吧。”

“這個沒問題，等下次我們回來，把樂器都帶來，讓她們娘倆給大家表演。”陸小西自豪地笑道。

知道陸小北一會兒回來，陸偉民的臉色好看了許多，陸小西喝酒臉紅像爸爸，其實陸偉民早晨也不喝酒，心里有氣才喝了兩杯。

放下話筒，他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顯示的電話號碼有些熟悉，可是沒有標注名字，他接通后，電話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陸總過年好。”

聽到聲音，他恍然大悟，電話是姜山打來的，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他讓姜山打過他的手機，但是沒有馬上存上，怪不得有些熟悉：“姜總過年好。”他禮貌地回道。

“小西，我們是老同學，也就別瞎客氣了，上午我有點時間，你來大廈參觀一下？金地大廈是新裝修過的，跟你在家的時候變化很大。”姜山把陸總改成小西，聽起來很親切的樣子。

陸小西停頓了一下沒說話，姜山的聲音又傳過來：“我辦公室還有朋友送過來的好茶，是三十年的老普洱茶，我這樣盛情約請，你不會拒絕吧？”

“客氣了客氣了，姜總盛情邀請，我是卻之不恭，我平時喝烏龍茶，單位有個專門的茶室，三十年以上的普洱真的沒喝過。”陸小西哈哈笑道。

“那就一會兒見，那天吃飯人多，今天就我們兩人，清靜些。”姜山爽朗的笑聲很有感染力，一點兒不像當初在學校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