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軍猶豫片刻，搖了搖頭，似乎曾經發生過不好的回憶，拒絕道：“這些事情你們不用問我，隨便找個朋友問問說不定比我這個小保安知道得更多。”

“小保安”這三個字他故意說得重了一個音，顯然是不滿劉念慈之前說的話。

“嘿我說你……”被指責的劉念慈頓時氣結，雙手叉腰作勢欲罵。

見兩人之間火藥味愈發濃烈，青楓趕緊一個閃身，插在中間，擋住彼此間的目光。

“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傷了和氣。”

先是對著劉念慈說道：“劉姐，這事是你不對在先，你跟人家好好道個歉。”

又轉頭看著陳軍：“小陳，這個事情比你想的要復雜的多，波及到的后果也十分嚴重，甚至可能關乎到人命，希望你能夠相信我。”

安靜的空氣中，只有屬于獨居女性的淡淡香味在悄悄醞釀。

陳軍本不愿多說，但青楓的語氣中有一種透露著一股難得的真誠與尊重，一時心軟，嘆了口氣，說道：

“我上大學的時候，有個關系很鐵的室友……”他很久沒和人這般長篇大論的講過事情了，一開始還說得結結巴巴的，話匣子慢慢打開，逐漸變得流利起來。

“他是個富二代，家里特別有錢，但人很好，平時相處也沒有架子，是被父母保護得很好的類型。”

“在畢業某一天，他神神秘秘地找到我，問我想不想看看真正的世界。”說到這里，陳軍嘆了口氣，表情惆悵。

“我當時還是太年輕，對他說的真正的世界非常好奇，于是就答應了他。”

“當晚，他開著車，帶著我和他的女朋友，三個人兜兜轉轉好幾個小時，終于來到了一家位于郊區的酒吧。”

青楓不解道：“酒吧？不是賭場嗎？”

“你聽我說完！”陳軍瞪了他一眼，很不滿對方打斷自己的思路，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原本只以為是家提供那種服務的酒吧，直到我室友出示了一張貴賓卡后，服務員將我們帶到了一個地下室的入口。”

“酒吧地下別有洞天，是一個規模十分龐大的地下建筑！賭場就在那里。能偷偷摸摸經營到如此規模，我敢說，這背后的老板絕對手眼通天！”

劉念慈翻了個白眼：“廢話！都光明正大開賭場了能不是狠角色？”

“哎呀你打斷我思路了！”陳軍有點抓狂。

“我們不插嘴了，你繼續。”青楓做了個把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意示自己一定會當個好觀眾。

“那天晚上，我們先喝了點酒，唱了會歌，可能是酒壯慫人膽，后來不知道怎么的，就迷迷糊糊跑到賭場里了。”

“等到再醒來，一切都無可挽回了……”說到這里，陳軍的表情愈發灰暗。

“你室友和女朋友失蹤了？”青楓試探著問道。

“怎么可能？”陳軍搖頭否定。

劉念慈也提出了自己的猜測：“那就是你室友回去之后行為舉止變得奇怪，變得像另一個陌生人一樣？”

借尸還魂，是從古至今各路鬼魂玩的老套路了。

“不是，你們是不是有心理問題啊？怎么說得這么滲人？”陳軍抬起頭來，緊咬嘴唇，閘門打開，感情的洪流一瀉千里。

“我TM睡了一天一夜！不僅錯過了面試，還欠下了一屁股債！”戳到了心底里的傷疤，他的表情尤為痛苦。

“都沒啦！工作沒了，錢也沒了，在外面讀書還欠了這么多錢，我怎么敢讓家里人知道！”

“所以才在這里做夜班保安，白天打另一份工，還要抽空去做題復習，重新準備筆試！”

講到最后，陳軍像被抽干了精氣神一般，攤在沙發上，雙眼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嘴里念叨著什么貸款，剁手，上岸之類的話。

“就……就這啊？”忍了半天，劉念慈終于憋不住說道：“還有后續嗎？”

陳軍眼睛瞪得滾圓：“后續？后續就是我到這里上班才一星期，就碰見入室搶劫了！”

“那你回去之后有沒有遇見什么恐怖的事情，比如說半夜慘叫、洗手池的血跡、多出來的影子、鏡子里的陌生人？”青楓問道。

“青哥，你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賭場的打手找上門來就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恐怖的事情了！”

“噗嗤。”雖然很不應該，但兩人還是小王八辦走讀——憋不住笑了。

陳軍開始懷疑起自己看人的眼光了，難道這兩位精神上有點問題？

“你們在笑什么？”

“我想起高興的時期。”青楓回答道。

“什么高興的事情？”

“我閨蜜下崽子了。”劉念慈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

“咳咳。”

感覺到對方的眼神開始發生變化，青楓假裝咳嗽轉移話題，問道：“你還記得那家賭場在哪里嗎？”

“當然記得，我做夢都不敢忘記，每個月還得去還錢呢……”陳軍音量越來越低。

賭場為了防止欠款者跑路，強制性要求欠款者每個月都必須親自到賭場還清一部分欠款，如果到時間還沒見到人，就會派打手搜尋蹤跡，一旦抓回來，就不是多還點錢能夠解決的了。

“這樣吧，我幫你請假，你給我們當導游，帶著我們去賭場，只要帶路，兩千，現結。”劉念慈也不多說，直接拿出手機，從業主與物業的群里找到陳軍的微信，發送好友申請。

申請同意后，她直接轉了一千，說：“這是定金，剩下的到了再給你。”

“這……好，我們現在出發？”陳軍本來并不想參入這場大戶人家內部的恩怨，尤其是牽扯到賭場這種龐然大物，但現在他確實非常缺錢，三思之后，答應了劉念慈的要求。

只是帶個路，應該……應該不會出大問題吧？

劉念慈咬牙切齒道：“對，現在出發，走！”

“阿文，希望你今晚也待在那里，有些事情必須當面問個清楚！”她之前抽空給自己弟弟打了個電話，另一邊一直提示正在通話中，明顯是拉黑了自己號碼。

話音未落，就風風火火地起身，下樓開車去了。

“哎，等等……”青楓話還沒說完，劉念慈的背影就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中，這女人怎么突然這么沖動，要是樓道里現在還有人或者其他什么東西在埋伏……

正當他準備去追上對方時，劉念慈的身影又出現在視野里，只見她匆匆忙忙地跑回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一起下去唄，我有點怕……”

青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