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周尚明的事情之后，穆懷硯就開始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了戚廿色的不對勁。

比如早上在他懷中醒來時，會有些不自然的羞澀；比如不會再理所應當地要求他陪著她；比如不會光明正大地跟外人宣揚他們的夫妻感情。

起初，穆懷硯的確是認為是周尚明這個不該有的意外導致給廿色留下了一些陰影，所以他并不去提，只希望在自己的照顧陪伴之下，她能忘掉一些不太美好的記憶。

直到某天的復查。

因為戚廿色傷到的是頭部，所以檢查的也是那里。

然后穆懷硯就再次找了那個醫生，詢問會不會對戚廿色的記憶造成什么不好的影響，比如導致傷害加深之類的。

醫生說不會。

穆懷硯放心了些。

然后醫生又說，根據穆夫人現在的情況來看，她會恢復的可能性更強了。

因為醫生說的是“會恢復”而不是恢復中，所以穆懷硯并沒有多想。

直到戚廿色錯亂的記憶之中的一個關鍵性人物被提起——格蕾絲女士。

期間，穆懷硯顧忌著戚廿色的狀態，所以根本不會主送提起格蕾絲女士。

可是隨著時間一點點地推進，到了母親要舉辦生日宴會的日子，格蕾絲女士成為了不得不面對的人。

這也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

戚廿色不會知道——穆懷硯也不會告訴她，他為此做過許多種情景假設，然后列出一條條的解決方案。

日子推著日子，不得不見面的這一就這么猝不及防地到來了。

穆懷硯始料不及。

卻也沒要想到，戚廿色的反應是這樣的出乎意料——好的方面的出乎意料。

警戒線驟然拉起，一時也不會那么容易松懈。

穆懷硯要盯著戚廿色、以防她做出什么不合理的舉動來；他也要注意格蕾絲女士的表情言行，給予這個長輩該有的尊重和禮貌。

一時心神幾分，容不得他深入思索。

可是這種情況并不是持續不變的，稍稍有了喘口氣兒的機會，穆懷硯就開始思考起來。

種種事情和蛛絲馬跡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又一遍，自然而然地串聯起來之后，所謂真相就這樣顯露了出來——或許讓人難以置信，可事實就是那樣。

——戚廿色，他的穆太太，記憶已經恢復了。

而至于她明明記憶恢復了卻沒有坦白的原因，穆懷硯不敢說自己拿捏準確，但至少也不會離譜。

或許早在不知不覺之中，廿色就像他對她一樣，對他產生了同樣的感情。

從戚廿色的角度出發，這一切實在倉促實在難以預料，因此對方選擇裝聾作啞地維持現狀，穆懷硯表示自己能夠理解。

然而理解歸理解。

鑒于太太之前的作為，他總要討要幾分利息不是。

“廿色，這很重要。”

男人唇角被刻意壓制著的弧度隱晦在夜色之中。

“我們之間的感情是純粹的，絕對不能受旁人影響，你覺得呢？”

這句話實在沒法否認。

戚廿色：“……我贊同。”

穆懷硯點點頭：“贊同就好，那我們去找格蕾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