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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 泰煙傳
  • 丐婭
  • 4347字
  • 2024-01-21 09:20:05

“哥兒這話倒是說得有趣得緊,現下可是射術比試,我拿著那石獅子是要作甚?”百里打趣尉遲落衡,尉遲落衡意識到自己方才用錯詞了,口頭卻不肯認錯,反而揚起張臉來傲然地喝道:“兩個蠢材,爺的意思是你們敢不敢像我方才那般,用這石獅子作為箭矢的靶子,能射中并且不傷到四面觀會的百姓者,就算勝。”

百里挑了挑眉毛,他環顧了一圈擠在四面觀臺里的百姓,又看向底下沉重的石獅子,沉思片刻后,最終將目光定在了身后武器架上的一桿最結實的粗弓身上,少年轉身拿起那粗弓,又順手取下一旁的鐵鏈,他將鐵鏈死死的固定在箭矢末尾,尉遲落衡看得嗤笑一聲:“鐵鏈這般沉重,你拴在尾巴上,那弓又是最重的,如此這般你若是還能射出去,我倒要喊你爺了!”

百里卻不理他,只是笑笑,祁司辰也好奇鐵鏈拴在尾巴上,箭還怎么飛起來?畢竟那玩意兒可不同于繩子輕巧。百里扯了扯鏈子,確認已經纏的夠緊了,便示意底下的兩名護衛將石獅子拋起來,沉重的石獸塑像被拋向半空中,看似瘦弱白凈的少年張弓搭箭,那臂膀粗的弓箭在他手中霎時間便化為一頭聽話的乖獸,一旁判甲的武師傅也看呆了眼,畢竟這張特制的弓極其重,就連他們都需要挑出力氣大的武士才能拉得動,這百里小將軍的力氣,還真是怪異的大。

箭矢帶著鎖鏈扎進石像里,百里也同尉遲落衡一樣后撤了一大步,他張開臂膀飛速的抓住鎖鏈末尾用力一甩,沉重的石像便在單薄的鎖鏈控制下轉成了無數輪重疊的圓月,四下的百姓們看傻了眼,原來射術比賽還能這么耍的!尉遲落衡和泰煙倒是對此并不覺得有多驚訝,尉遲落衡撇了撇嘴,百里力氣大是他們幾個自小在一起處耍的玩伴都知道的事,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掄著轉了幾圈,百里自覺玩兒夠了,這才滿意的將鎖鏈反向一掄,再用力往回一扯,石像在空中反向劃了半個圓滿的月弧,百里右腳向旁邊移了一步,好讓馬步扎得更穩些,他高舉起雙臂,只聽“咚”的一聲——沉重而龐大的石像就這樣被瘦弱的少年穩穩舉起。

觀席中爆發出了滾雷般響亮而震耳的喝彩聲。泰煙驕傲的挺起胸脯——看呀,這可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弟弟!

風起,石像脖子處系著的那塊一丈長的鮮紅綢布被風扯得烈烈飛揚,少年郎一身銀甲,雪白的卷曲長發隨著風上下漂浮,跟綢布一起卷在風里,時不時被遮住了,再突的翻騰起來,露出底下那張俊朗白皙的臉。果然騷客皆道細風最知女兒心,這底下便有不少女兒看得偷偷艷了面頰,不知今日過后,這城里又會多出多少相思暗成疾的女兒來?

尉遲落衡看得心生酸意,他明面上雖時不時的拿百里細膩的皮色來調侃他,暗地里卻跟軍營里的老郎中翻了不少醫藥古籍,不懂同是在沙場里風吹日曬雨淋的,為何偏偏就那小子始終是俏生生白嫩嫩的一張臉,那張皮幾年下來竟是一點也不見粗糲,依舊跟閨房中養大的女兒一樣細膩。

其實這多虧了山麑的靈力,尉遲落衡這個凡人哪里知曉。為了把自己那張皮弄得跟百里一樣細又好看,他甚至還做出過將雞蛋和面粉和在臉上,導致最后迷了眼睛,郎中用藥敷了好幾日才轉好的笑話。

再說回會場上,百里傲然的站在臺子正中央,那白玉一般的面龐上看不見桀驁和得意,反倒是悄悄地涌出來了幾滴熱淚,水光潤澤了少年碧翠般的眼珠,四面喝彩的人群臉龐逐漸變得模糊,百里肩膀顫抖著,努力將翻涌出來的情緒通通咽進肚子里。誰也不知道現在這個在臺子上正風光無限的兒郎,曾經竟埋藏了多少委屈和不甘在心里。他高舉著石獅子像,雙腳緩緩的轉動,讓每一個方位的觀者都清楚的看到自己現在威武的模樣,現在,他們再不會說他生得陰柔,像個扛不住事的小丫頭片子了吧!最后,少年郎在面向泰煙的這個方位停了下來,他雙目放光,開心的看著對面坐著的那位——全京城自己最愛的人兒,姐兒正沖他笑哩!泰煙瞧著百里的模樣,頗有些得意的瞥了一眼左右坐著的貴眷們,當初他們用沾滿油水的菜碟侮辱那個幼小的孩子時,可有想過今日他會這般光彩的站在比武場中央,用自己的實力贏得幾乎全京城百姓的道好聲?

貴眷們羞愧的躲閃著公主凌厲的眼神,往常那時,只道這小子是山溝子里撿回來的,長得又一副怪模樣,跟個妖精似的,哪里能知道他今日會成長的這般出色。今日會場上的消息定是會傳進陛下耳朵里的,只怕這位小將軍的地位早晚都要翻上一番了,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那樣輕賤他,若以后這位在朝堂上得了勢,針對起他們幾家的人來那還不是他翻翻手掌的事。

于是少年百里便不知,他今日的這一番展露,也在這些膽小懦弱的貪鬼們面前,給自己埋下了無窮的禍根。不過,這京城中自有一人會救他,只是這屬于后話了。

百里威風夠了,便將石獅子放到了地上,尉遲落衡過來酸他:“我知你力氣大,竟不知你能徒手舉起兩個練過的漢子才搬得動的石獅子,也不知你這野小子身上還藏了多少秘密?不如待明日得空了,都給哥說來聽聽,讓哥也長長見識可好?”

百里蹙了蹙眉,隨即便笑著拂開尉遲落衡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哪里聽不出這廝話里那酸他的意思,只是兩人共同守衛邊疆數年,百里是個在大是大非上分得清的人,也不是個記仇的主,便向來不愿在這種耍嘴皮子的小事上與他糾纏,便慣常的賣了乖道:“尉遲兄長又說笑了,我的身世你們幾個都是清楚的,哪來的什么秘密。你莫貧了,快些看祁兄弟比試吧,現在可只剩他一人還未過這終試了。”

說著,百里沖祁司辰一笑,將手里的重弓拋給他道:“祁兄弟可要用我這弓?我看你體格子是我們三個里面最大的,雖說現下還不算過分壯碩,但用那小弓于你而言也不甚公道,顯得被我壓了一道。你也用這來比試吧!”

祁司辰掂了掂他遞過來的那弓才發現這東西究竟有多重,他覺著自己仿佛拿了個裝滿鐵的盒子在手里。他雖說是妖,但卻是偏迅捷一類的,講究的是一個快準狠的爆發力,若說用的話倒也能用,還不至于不趁手,只是百里在前面已經用過了這張弓,他再拿起來用便耍不起什么風頭了,要想贏下今日的這場比試,還需得另想他法。

祁司辰思量著,順勢將目光轉向了身后架子上擺著的那一排弓,這些弓是射會開始之前禮部委托兵部的人挑出來擺好,供竟會者挑選使用的。所有的弓都按照從大到小的順序排開,位置最左的一張弓足足有一丈多長,是全場最大的一張弓。

祁司辰將目光定在了這張弓上,百里看得心里一驚,咽了一口唾沫道:“我的好哥兒,你不會要挑這張弓吧?這弓原先是制出來祭神用的,因著沒尋到能拉開的人,才一直放在武器庫里吃灰。”

“沒尋到能拉開的是幾個意思?”祁司辰邊疑惑著,邊將弓取了下來,他試著搭上箭拉了拉,發現弦沒什么問題后,才聽到一旁的尉遲落衡在與百里說道:“癡兒!且不說無人能有這樣的臂長,單說這么大的弓,若想用的順利還需得有足夠的力氣和技巧才行,箭也得用特制的,不然便容易鬧了笑話。弓重,箭也不輕,人還得一頭繃著弦,一頭緊盯著獵物,你我都是凡人,哪有三頭六臂可言?若是沒有技巧,雖說拼了命將弓拉開了,但保不齊箭沒出去人倒是飛出去了。”

“依我看,這弓根本就不是給人用的,弄這東西的工匠肯定是個豬腦子,祁司辰你也莫用那玩意了,省得回頭在這許多人面前丟了面兒。”

尉遲落衡好心提醒祁司辰,祁司辰卻淡然的搖搖頭,并道:“無礙。”他將手里那些方才用來試弓的長箭全部丟開,又在身上背了一副普通的弓箭后,轉身走向了一旁的矛架,祁司辰挑了一圈,最后拿起一桿九尺長的玄色矛來。

“你小子,不會是要拿矛當箭用吧?”

尉遲落衡驚得瞪大了眼睛,祁司辰平靜的點了點頭:“對,方才那些箭太輕了,不趁手。百里兄弟,勞煩你再丟一次石像。”

誰料百里還在為他驚天動地的做法而愣神,直到被尉遲落衡不耐煩的推了一把才反應過來。少年郎舉起石獅子,像拋繡球般毫不費力的將石獅子拋向空中,眾人都期待的看著他,不知這位北國來的太子究竟要如何馴服這巨大的長弓,以及沉重的矛。泰煙也瞪圓了一雙紫盈盈的眼睛,雙手撐著下巴,凝眸不轉睛的瞧著比試臺上。

只見祁司辰側過身體,他一腳踩在弓木上,一手握著矛搭上弦,然后整個身體一斜,巨大的長弓就被巧妙地撐開,祁司辰雙手抓住矛和弦,琥珀色的瞳孔緊盯著天上的石獅子,然后在它開始下落的時候,忽的松開了手。

巨大的矛便筆直的朝著石獅子飛了過去。

祁司辰雖然是妖,但是他沒有使用妖力,他要讓泰煙和她的父王嬴昊看到,哪怕自己肉體凡胎,也已經有足夠的能力來保護心愛的女子。

他這回用了不小的力氣,矛嗖的一聲扎進石獅子中,石獅子當空裂成了很多個小塊,紅色的綢布跌落下來,大大小小的石塊齊刷刷的朝下砸去,觀席中的人們驚叫著跑開。泰煙看著這一幕不悅地蹙緊了眉頭,卻見祁司辰飛速的掏出背后的小弓,然后張弓搭箭,箭矢如雨點般射出,將下落的眾多石塊紛紛射穿。

接著他跑出幾步抓住那塊即將落下來的紅綢,然后借著樁子來回一跳,那些眼看要砸到人的碎塊便全部被祁司辰包進了紅綢里。

底下的人們看呆了眼,已經抓起武器準備揮開石塊的百里和尉遲落衡都松了一口氣。觀席臺正中央,泰煙不悅地深蹙著眉。祁司辰卻依舊端著一張如往日般無甚表情的臉,他手里托著那包裝著石頭碎塊的紅布緩緩地走到了她面前,他看著她面上惱怒地神色,似是安慰,又似是細哄般,笑著問她道:“這一出,你可喜歡?”

泰煙眉頭蹙得更緊,正欲張口訓斥他不講分寸,卻見祁司辰忽地將石塊包拋起來丟到了泰煙腦袋上方,女兒嚇得閉起眼睛來渾身一抖。

“混賬東西!”尉遲落衡怒罵一聲,正欲沖出去,旁邊的百里卻已經先一步將手里的銀槍丟了出去,石塊包被準確無誤的刺中,隨即便穩穩的固定在了墻壁上。要知道,為了幫助祁司辰,在搬起石獅子拋出去時,百里就是扯著這塊紅綢,紅綢質地極好,是不易撕裂的上等料子,因此他才敢直接將銀槍丟出去。

祁司辰看如此,繞著玄氣的指間微微一抬,這塊質地上乘的紅綢布便無預兆的被下墜的重力撕扯開來,無數朵桔梗花從紅布中掉出,放眼望去哪里還有石塊的影子,它們落在泰煙的頭上,跌在女兒的裙擺之上,四周便爆發出一陣響亮的喝彩聲。驚魂未定的泰煙抬起頭來,只看到腦袋上方有一朵朵桔梗花墜向自己,她眼睛疑惑的眨著,下意識的伸出手接住了其中一朵,花兒的芳香從鼻中鉆進四肢百骸,霎時間穩定了女兒驚濤駭浪般的心。

她抬頭,看到祁司辰在對著自己微笑。

一側的席位上忽地有人高聲言:“滿頭落滿桔梗花的公主,瞧著當真像個花仙兒一樣美。與北國的這位太子站在一處,倒很是相配啊!”

“美么?相配……么?”泰煙沉眸呢喃,她忘不了方才眼看就要墜到頭上的那許多石塊和身旁慌張的百姓們,里面還有不少是尚且稚齡的孩子。

這樣,當真是美么?

泰煙迷茫了,這一刻她頭上落滿由愛郎贈予的鮮花,明明很美,心里應該是滿足的,百姓們也在不迭的稱贊他們兩個才子佳人,容顏相配,她應該高興的。但不知為何,女兒總覺得自己日后的結局,會如同這些墜落的花兒一般可憐,她沒來由的感覺心里空落落的。

“喜歡么?”

祁司辰笑著打斷失神的公主,他輕輕握住她的手,動作溫和的為她撥去遮住眼簾的一片瓣兒,泰煙意外地搖了搖頭,她迷茫的看著祁司辰,在思索自己至今為止,是否……做錯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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