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第四場

艾西諾皇家城堡炮臺

（哈夢萊、賀來霄、馬塞勒上。）

哈夢萊　寒風刺骨，怎么這樣冷呀！

賀來霄　好像梅花針似的一針一針扎人。

哈夢萊　現在是什么時間？

賀來霄　我看快到十二點了。

哈夢萊　聽，鐘聲響了。

賀來霄　的確，怎么我沒聽見？那就快到陰魂出現的時間了。

（鼓樂齊鳴，夾雜炮聲。）

這是什么意思，殿下？

哈夢萊　國王今夜大宴群臣，狂歡痛飲，跳德國舞，喝萊茵酒，又是打鼓，又吹喇叭，來慶祝他說到做到的勝利啊。

賀來霄　這是不是慣例？

哈夢萊　什么慣例？雖然我也見過，但是在我看來，一起遵守這種慣例，倒不如打破更好。2

（陰魂上。）

賀來霄　瞧，殿下，陰魂來了。

哈夢萊　帶來好壞消息的天使和信差，幫幫忙吧，不管你是神靈還是惡魔，帶來的是清風還是邪氣，目的是好是歹，你的外貌叫人疑神疑鬼。不管怎樣，我都要和你說話，我要叫你“哈夢萊老王，父王，丹麥王”。啊，啊！回答我吧。不要讓我沉重的心情在無知中破成碎片。告訴我，我們親眼看見你合乎天理國法人情地沉醉在死亡中的軀體，本來不聲不響地安眠在墳墓之中，怎么突然沖破了莊嚴肅穆的大理石墓門，又回到了人間？你為什么使沒有靈魂的軀體又披上了頭盔金甲，出現在朦朧的月影之下，使夜色也變得陰森可怕，使我們目瞪口呆，膽戰心驚，成了一無所知的傻瓜笨蛋？說，這是為了什么？到底是什么緣故？我們該怎么辦？

（陰魂招呼哈夢萊。）

賀來霄　他在招呼你，要你跟他走，仿佛有話要單獨對你說。

馬塞勒　瞧，他很客氣地向你招手，要你到別的地方去。但你是去不得的。

賀來霄　去不得，千萬不要去。

哈夢萊　他不肯說話，我怎能不去呢？

賀來霄　不要去，殿下。

哈夢萊　為什么不去？有什么可怕的？在我看來，我的生命并不值一文錢。至于靈魂，那更不必擔心，陰靈本身就是不朽的幽魂，難道還會同類相殘么？他又在招手要我去，我得去了。

賀來霄　如果他把你引到怒濤洶涌的河邊，或者是懸崖峭壁的頂峰，再搖身一變，換上一副猙獰可怕的面孔，也許會嚇得你魂不附體，喪失理智，陷入瘋狂，那怎么得了？要想想啊！

哈夢萊　他還在招手呢！——得了，我要去追上他。

賀來霄　（拉住他）你不能去，殿下。

哈夢萊　放開你的手。

賀來霄　聽聽勸告吧，你不能去。

哈夢萊　命運在召喚我，連我身上的小血管也變得像獅子的牙齒一樣堅硬。——他又在招呼了！——放開你們的手。老天在上，要是你們不放手，就莫怪我下手不留情了！——走開吧，我來了。

（哈夢萊同陰魂下。）

賀來霄　他狂想得不要命了。

馬塞勒　我們跟住他吧。俯首聽命恐怕不太合適。

賀來霄　只好跟著他了。結果會怎樣呢？

馬塞勒　丹麥國內怕是糟了。

賀來霄　那也只好聽天由命吧。

馬塞勒　不管怎樣，我們總得跟住他。

（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