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飛的魚

把一條凍魚鋸成塊狀

有點像鋸木頭，做家具

凍魚考驗我手腕的耐受力

我一手摁著魚，一手拉動鋸條

我是在尋找一座冰峰的弱點

下鋸的時候

我不再把魚看成曾經的活體

在這之前，魚也曾考慮過這個問題

它已經抽離了飛的精神

好讓我從人間的角度

解決生命對生命的焦慮

鋸魚的時候

我抑制住了我的想象

冰凍的魚沒有一絲血跡

這讓我有更多時間

處理技術上的參數

比如，魚塊如何方正

大小如何均勻

不知何時，魚的某個部位劃破了我的食指

這下倒也校正了我的僭妄

我不再想去吃一條魚的靈魂

靈魂不可食，正如怨恨不可食

索多瑪的蘋果不可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