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主神創世十萬年后,暴發了天魔之亂,天族分為神族和魔族……”說話本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他坐在戲臺上,有模有樣的說著。說到興高采烈的時候,右手的扇子嗤一開,哈哈大笑;說到傷心難過時,故作掩面落淚;說到疑惑頗多,謎團重重時,摸著胡子,把扇子放在掌心上來回拍打。
只見那人眼前,擺著一茶碗,一扇子,一桌椅,身著長袍,便知茶樓里的說書先生。
茶樓戲臺的位置略高,戲臺下擺滿了桌椅,通常都是座無虛席。來聽話本看戲的,都是青州唐虞國,白洛城里有身份地位的達官貴人。
店小二,在樓上樓下來回穿梭,忙著端茶倒水,添飯加菜。這會,樓下的門口,來了一群人,這些人身材壯碩,腰別短刀,背后系著刀斧,箭袋,胸前的一線是長弓的弦。單聽這鎧甲碰撞的沉重聲音,就知道這些人來路,唐虞國國主精心培養的鐵甲重兵。
店老板,知道不好惹的貴客來了,連忙上前招呼。走上前,彎著腰,低著頭,問道:“客官,想吃點什么?想看些什么?”
帶頭的大塊頭,心里沒啥主意,對店老板扯開了嗓門說,“你這店里有啥好的,都給爺拿出來。”
店老板問聲立馬去準備,不料被一人拉住了,這人高瘦,看著精干,眼睛炯炯有神,看樣子是個年輕的小伙,“給他們幾個都來些好吃的”,停了一會,思考殿下平日里喜歡什么,“給我們殿下,安排一個最適合休息的清凈的地方。”
伯常回頭看了一下,疲憊不堪的主子,他依然強撐著。
他走到主子跟前,不輕不癢拍了主子一下,眼神里盡是柔波。“殿下,我讓他們安排了一個休息的地方,請您移步上樓休息,余下的交給我。”
李召南,被這么輕輕一拍,睡意少了些許,但仍很困倦。收起剛剛撐著頭的手,起身,“給那個女人,也找個休息的地方。雖然,她很快就會淪為階下囚,但畢竟是我遠親,不要怠慢了。”
伯常,聽后有些詫異,但還是照做了。待李召南,慢慢走上樓,伯常走起了小碎步,出了茶樓,來到馬前的一個關押人的鐵籠。
這個鐵籠,從外看是一個精致奢華的轎子。和普通的轎子不同,除了它裝飾精美,更有被柔軟的綢緞遮蓋了的鐵欄桿。
遠遠看去,大紅色的轎子,四匹白色的馬拉著,很是喜慶,以為是某個貴族的大家閨女要出嫁。
鐵籠子里,關押著一個女孩,女孩的身上還有囚徒一樣的鐐銬。伯常掀開轎子的簾布,打開鐵籠,看到昏昏欲睡的凌玥,手上腳上都系著鎖鏈,腳踝上還有勒緊的紅色痕跡。
“凌玥姑娘”,他拍醒了昏睡中的女孩,掏出鑰匙解開了女孩身上的鎖。
“殿下,讓您進去休息一會。”伯常挪開這些笨重的鎖鏈,看到女孩裸露的皮膚上的傷痕,不禁有些心疼。
這種心疼,是可憐,是同情,是不忍。他深深明白主子的深情,同時也很清楚這個女孩即將要面對的苦難將是現在的百倍千倍。
“嗯”女孩,留著淚水,同意了。她小心挪動自己的手和腳,在伯常攙扶下,來到了茶樓里。
走過戲臺前,被折磨的病怏怏的她,看了一眼戲臺上和戲臺下,說書的先生,說話本時精神飽滿,而看客悠閑自得喝茶,開心的聊著什么。僅僅是看著,她就以為自己也是如此,會心一笑。
伯常安慰她,“姑娘,我們快到了。晚飯過后,會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戲。殿下也會來看,你也可以。”
凌玥,扶著有些昏的腦袋,疑惑的看著他,“你是說,我也能像他們一樣嗎?”她,望向那些看客,眼里泛起一層淚光。在茶樓里的燭光下,她的身姿竟然有些動人。
“要說大家也不曾見過的,神族,他們有的住在天上,有的住在山上……”
身后
凌玥在侍女的幫忙下,換下了原本破舊且沾滿血跡的衣裳,換上了一身華麗的服飾。侍女為她梳洗打扮,戴上了華麗閃亮的珠寶釵子。
有人推開了門,伯常在門口,說,“姑娘,殿下邀請你一起看戲。”
侍女,有些嫉妒,“凌玥姑娘,我真羨慕你。殿下,風流倜儻,文武雙全,是唐虞國少有的美男子,且對你極好。連看戲,都叫上你。”
“對我極好?就是千里迢迢,把我綁來,獻給他人嗎?”
侍女一時沉默,“姑娘,嫁給皇室是莫大的光榮,怎能說是獻了?”侍女拿從桌上兩個首飾盒里,挑了一只金色的精雕細刻的鳳凰樣式的簪子,給她別上。站在身后,扶著她的發髻,看著銅鏡里漂亮的女子,莞爾一笑。
“莫讓殿下久等了,凌玥姑娘。”一人來話。
一旁的另一個侍女,嘟囔著,“真羨慕凌玥姑娘,能與殿下一同看戲。”
凌玥身邊有三個侍女,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侍女。她們既負責凌玥的日常起居,也負責看押她,防止她逃走或者被人殺害。凌玥,瞥了一眼,一個侍女腰間別著的劍,那劍的劍柄是銀色的,嵌有金色和藍色的雙線波浪花紋。
她站了起來,因為腳踝前些日子被鎖鏈鎖了太長時間,竟然有些疼,沒站穩,崴了一下。侍女立馬扶著了,關切地問她,“姑娘,你可還好?”
李召南早早等候了,茶樓的三樓的只有有貴族頭銜的人可用。凌玥在三個侍女的簇擁下,來到了他跟前。眼前的公子,著淡紫色的衣服,金色的腰帶上鑲嵌了一顆藍色光澤的寶石。頭冠倒是很簡約,梳著有著典型的貴族發式,高高綰著發,一個玉簪子從銀色的冠中穿過。好一個神仙似的美男子,那三個侍女,已然被他迷倒。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端起茶壺倒出細長的茶水,茶水清香入鼻。
侍女用力按住凌玥的肩膀,示意她要聽話。
“這個茶樓,是白洛城里最有名的茶樓,話本和戲都是一絕。”
見凌玥坐下許久,剛想要離開,腳還沒抬起,肩膀就已被按壓住,現在是坐臥不安,心不在焉。遞上自己剛倒好茶水的茶杯,“凌玥姑娘,不用擔心,我沒下毒。”
看著凌玥小心抿了一口,他知道,凌玥依然沒有放下心中的警惕。
“今晚的戲本說的是人與神的愛戀,不知凌玥姑娘有沒有聽過。”看茶杯快要見底,伯常給他滿上茶水。
他一口飲盡,看凌玥的眼神里盡是溫柔,似乎在說,我沒有騙你,茶水無毒。
“沒有。”凌玥,小聲回了一句。
茶樓外面,士兵還在夜巡,他們走過一處。
幾個商賈,在臉上涂抹著胭脂俗粉的女子的攙扶下,進了對面的酒樓。
突然,一個身著破爛的男子誤打誤撞的走入了茶樓。他身敏捷,門口那幾個手腳笨拙,反應遲鈍的護衛壓根沒能攔住他。
門口護衛以及李召南身邊的鐵甲兵,試圖阻攔想要繼續深入茶樓的人。
他上躥下跳,跳的遠,爬得快,快要被抓上的時候手腳并用,翻身一轉,跳上桌子,又順著桌子旁邊的柱子往上爬。下面的人,拿茶碗,茶壺,凳子砸他,卻怎么也砸不中,身影一閃,輕輕一躍,便上了二樓。
又像猴子似的,扒拉著柱子,往上爬。
鎧甲重兵的一行人,迅速上了樓梯。茶樓是木制的,這振動顯然驚到了在場的看客們。
李召南身邊的侍衛突然緊張了起來,如此靈活敏捷的人,不,更像是戲本里的怪物。
下面的人,紛紛搭弓拉箭,往他身上射去。這會,男子躲的倒是有些吃力了,箭如雨發,剛開始只有三兩支,后面越來越多。
差一點,他就要被射中。快到三樓的時候,他從一邊的柱子,蓄力一跳,跳到了另一邊的柱子,然后往上爬。箭雨突然停下了。
男子翻越過欄桿,就看到了,一排的侍衛團團護在李召南身邊。而另一邊,那三個侍女也把凌玥擋在了身后。
“我沒有惡意”,男子抱頭。侍衛們,拔劍直指向他,兩人的劍甚至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放過我。”
伯常一動不動,手中的劍就在他的脖子上。剛才所見,眼前的人,如猴子一樣,靈活攀爬躲閃,即使眼前被人制服,也有可能突然逃竄。
“公子,我是無辜的,求你,讓他們放了我。”男子試圖用手指推開這兩把劍,手指還未碰到劍身,又縮了回去,如此凌厲的劍,手指稍稍一碰,便是皮開血落。
樓下的重兵已到三樓,也將其圍住。
“且慢,我看他也無意傷我。伯常,不要殺了他。”
“殿下,剛才您也看見了?”
“你是誰,是哪里的人?”伯常,厲聲問道。
男子,連忙答到,“駱九天,唐虞國人。”
“我竟不知唐虞有如此之人,你剛剛真是讓我見識了不少。”李召南,走出侍衛們的護佑圈,往前走去,“看你的樣子,倒像是落魄武俠。”
“殿下,小心,您不能再往前走了。”
李召南,擺手示意他安靜,“我可以給你一個求生的機會,如果你答應……”
“公子,請說。”
“做我的侍衛。”李召南話一出,果然不出伯常所料。主子這是要收他入府。
男子立馬點頭。這會,伯常才緩緩撤下他的劍,命令兩人將其帶下。
駱九天,即將被帶離時,盯著凌玥看的出神。
也許是駱九天剛剛的舉動太過于驚人,又或許是他雖穿的破爛,蓬頭垢面,但仍然能看出,五官生的甚是好看,凌玥對此人有了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