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你小時候總說十五的月亮沒有十六的圓,為什么中秋節不是在十六號……”
顧母不知道有沒有感受到她那一瞬間一閃即逝的情緒,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繼續低眉勾毛線:“……不過后來有一次十五的月亮比其他幾日的都要圓,你就沒說過這句話了。到現在也不知道你是有了答案,還是完全不記得這些事。”
應該是有了答案。
她低頭看著腳邊的樹影,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路邊燈火通明,水泥路延伸向遠方,夜鳥蟬鳴,風月花幽,一輛車從一邊疾馳而來,最后在一棟屋子前停下。
有人推門而入,她下意識瞇眼,往外看去,剛好只有兩個人進來。
正是昨天的主角。
“姑姑,姑父。時嬌。”還沒有走到前,他就已經先打起了招呼。
似乎除了父母會叫她嬌嬌以外,其他人都是喊的時嬌。
或許,是因為不熟。
“小琴來了?”
顧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起身招呼著二位來賓。
溫妍走上前,很有禮貌:“伯母好。”
兩人的稱呼不大一致,卻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因為溫妍跟他們也不熟。
親疏近遠,需要分寸。
她笑著喊到:“表哥,表嫂。”
顧父只是剛開始起來看了一下,打過招呼后又躺了回去。
因為這大概是他們小輩的事情,他不摻和,至于母親,則是牽連了。
她覺得有些叨擾——好在功課做足了,沒出岔子——站起身跟他們走進客廳。
琴斯慕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來。
紅艷艷的糖葫蘆跟當初的別無不同,被他把握在手里,跟一枝玫瑰一樣,是上天的饋贈:“喏,禮物。”燈光下那人笑眼彎彎,“你的。”
她愣了一下,有種冥冥之中的感覺,卻什么也沒有想起來。也沒有什么其他的情緒。
“謝謝。”她愣愣地接過,過了一會才說,“請稍等一下,我也有禮物要給你們。”
說完,轉身上樓。
說實話,顧時嬌本來今天是想要送平安符的,不過想到昨天的時候已經送了,就只能改成別的。
比如書籍,比如手鏈。
……
相談甚歡,各自離散,回到房間,系統已經幫她理好了過往里所有的記憶,于是印象里她曾在上面寫到——
:xx29年夏至,今天碰見了一個好看的人,他說他叫顏念卿。
她在心里叩問系統:我跟顏念卿是什么關系?
這個問題從昨天就在開始想,想了很久,什么也沒想到。
萬籟俱寂里,只有系統無比冷漠的聲音。
【追求者的關系。】
象征性的沉默了一下,顧時嬌為這個答案鼓掌。
太實誠了,就是沒什么用。
不過好在,度過死局后,她反倒是不怎么受自己的影響了。
所以這個問題,可以追溯到很遠很遠的時候。
月光穿過窗戶落到屋內人的身上,像是帶入一場好夢進來。
她松開了輕蹙的眉頭,縱然面上沒有笑容,但大抵是攜著美夢徹底入睡了。
一夜好眠。
……
夏至過后,第二天,顏念卿就又碰到了她。
只不過這時他還算是有事,她也依然認不出人。
暖陽初照,晴空萬里,少年站在臺階下,受著陽光的侵襲。
她抱著書路過,多看了一眼,并沒有什么多余的反應,徑直走進了教學樓。
倒是顏念卿下意識愣了一下,意外覺得有些熟悉。
可也只是往后看了一眼,他繼續站在那里,只是這回低頭看著地,不知道是不是等的太久了。
他大概是不幸運的。
只是走個臺階,一腳踏空,當場扭傷,又恰好附近沒什么人,只能打電話給陸濯玉讓他來接自己。
可陸濯玉他今天也不在學校。
也不知道是要等多久才能在他來之前碰到一個認識的人。
已經有點麻木了的顏念卿木著一張臉,覺得這太陽可真曬,自己可真夠倒霉。
“……”
卻很快,就有人來了。
身后有人在下臺階。
他往后看去,暫時性沒認出來是誰。
顧時嬌:“需要幫忙么,同學?”
這個聲音……
陽光刺得他瞇眼,卻很快就睜大了眼睛。
顧時嬌……
沒等到回應,顧時嬌略感疑惑看著他:“同學?”
顏念卿回神,趕忙點了點頭。
他可不想再被太陽曬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她撐開了手中的傘,給他遮了一點陽。
“是腳扭傷了動不了么?”雖然早已經猜到,卻還是詢問著他。
顏念卿點頭,吶吶“嗯”了一聲。
于是她就將傘和藥膏都塞給了他。
“這是醫務室的傘,記得還。藥就不用了,免費的。”她說,“下次小心點。”
說完就走了,只剩下顏念卿還站在那里。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東西,心里居然想的是醫務室好像還沒有開門吧,所以這藥是哪來的?
原來真的會有人隨身攜帶著各種各樣的藥。
顏念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