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紅月,刮著大風。
雨水順著屋檐流淌而下,竟形成了一簾瀑布。
許嬤嬤手里托著一黑陶燉鍋,燉鍋里盛放著熱氣騰騰的豬肘,香氣四溢。
一陣夾雜著雨水的冷風吹過。許嬤嬤用手小心的護住燉鍋,腳下卻加快了步伐。
她要將這鍋燉豬肘送到左將軍的書房“籬蘭室”去。
這籬蘭室是左將軍給他書房命的名,寓意將那文海文山之中的幽蘭之氣籬與一室之內。
這樣的意圖雖談不上惡,但也著實不雅。
文之大成者,在于明德,知足而后平天下。
不過對于左將軍來說,能將這其中奧義占為己有,才是快哉!
至于君子之德,在明明德,在乎九天之外,不在其山水之間。
許嬤嬤腳下生風,護著燉鍋拐出長廊。眼看不遠處假山后便是書房,心中一急,也不逗留便沖入雨中。
一道黑影不知由何而來,倏地從眼前掠過,頓時嚇得嬤嬤大叫一聲。燉鍋也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然而那人影并未走遠,在雨中詭異地扭動著四肢,向著嬤嬤的面門襲來。
也是在臨近的一瞬間,嬤嬤看清了那黑影的面容,頓時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一門子發現了躺在水坑里的許嬤嬤。
此時的嬤嬤雙目圓瞪,面容慘白早已沒了生氣。
那門子見狀嚇得驚叫著跑開,踉蹌著來到色鬼主事院內。大喊著“死人了,死人了”。
色鬼主事聞聲從房中竄出,大聲呵斥道:“大清早的發甚癲瘋,聒噪的很”。
門子見狀趕忙向前拜倒在地,將所見一五一十地說與主事。心里卻仍是害怕的緊,說地前言不搭后語,急急地也說不清楚。
主事見狀也是厭惡,一手提了門子讓其帶路。
門子哆嗦著將主事領到案發處,蹲倒在地不敢再看。
那色鬼主事一看,也是驚得不行,兩腿一軟跪倒在地。
不多時,長庭后假山前,聚集了若干人員。多是些丫鬟婢女,門子馬夫之類。烏泱泱的一些,引得嘩然一片。
左淵是在臥榻前聽聞此事的,丫鬟在前認真整理著貼身常服,心中卻是疑惑。
也不耽擱,趕趕地去了案發地。
看到眼前的慘狀不免一驚,雖是將軍之身,也不免心中打鼓。
眼看黑龍會的祭奠在即,出現這樣的禍事,著實令人煩擾心慌。
也不知是何人所做,意欲何為,竟無半點頭緒。
少時,假山后傳來艾菲的驚呼聲。聲調之假,眼前的假山也萬萬不及。
她匆匆跑到跟前,一屁股坐倒在地,哇哇地哭將起來。強行擠出淚滴,竟用力地面目猙獰起來。
原來這許嬤嬤生前很是歹毒,每每有新人入會,若是男子便置之不理。若是女子,便三番五次的前來說教,意欲讓其加入她的群鳳鸞樓。
艾菲是深受其害,早已看破情理,一心早想著除掉這老妖婆。
只見艾菲坐在地上哭泣,眼珠卻提溜轉著看向周圍的人。
左將軍見狀,也不多做打算,叫來兩馬夫將嬤嬤抬了。一并出到門外,送上板車,一路打發著去往山中埋了。
西少看著人們走遠,悄悄地潛入了左淵的書房。仔細打量了一番,將一包黃橙橙的粉末投入了慣常裝水的壺中。又悄悄地潛了出去,一路跳閃著去與霍會和。
此時,屁忠正在艾菲的屋舍里忙的滿頭是汗。將門外那只咯咯直叫的母雞,用那滾燙的開水去了毛,加了當歸,野參,鹿茸一并燉入黑陶鍋中。不一會兒,濃濃的香味彌漫開來。
霍聞著香味來到燉鍋旁,直夸屁忠廚藝見長,真所謂居家好男人。
屁忠自是心中歡喜,傻傻地笑呵呵,不知如何回答,只一個勁的笑。笑得純粹,笑得樸實。
正當二人樂呵著如何吃雞時,西少從那房頂一躍而下,還好輕盈,只差一點就踩到燉雞。
嚇得霍與屁忠同聲叫罵到。西少也不追究,將所作所為細細說了。霍也是點頭稱是,握住西少表示贊許。
只一小解的功夫,艾菲也趕趕地回來了。聞著味來到灶前,看見一地雞毛,哇地大叫起來。抓著屁忠又掐又打,叫喊道:“臭屁哥,黑土匪,還我母雞,還我母雞”。
屁忠被扭捏地無賴,跑開說道:“不就一只小母雞嘛,哥哥陪你十只,但你不許再糾纏,好不啦?”。
艾菲知道母雞也不能復生,抹著淚也只有作罷。委屈地說道:“那你陪我十只,不許騙我。”
屁忠見艾菲不在打擾,心中大喜,說道:“小意思,屁哥說話重不放屁,放十萬個心吧”。
一個大解的功夫,四人便坐在圓木桌前將那香噴噴的燉雞吃得個底朝天。艾菲也在扭捏中吃了兩個中翅,一個大雞腿。剔著牙,兀自感傷。
時間一過,到了傍晚,左將軍攜著兩馬夫回到左齋。將兩馬夫遣回了家,自己默默地來到籬蘭室。
此時圓月高照,幽竹搖曳,晚風習習。左將軍坐在書桌前,看著送來的文書,不免心中疑慮。
這黑鋒大人如何剛猛的心性,竟寫信來慰問,真是稀奇的娘給稀奇開門,稀奇到家了。
本來也不是很喜歡看字,也許是外出勞累,竟覺得口干舌燥。走到茶幾處,拿起白玉水壺就要大喝一口。嘭的一聲,房梁上直直地落下一人,定睛一看,卻是晶晶。
且問這晶晶是何許人也?也不害臊,竟是那左將軍趁著夫人不在,與那廝混的主兒。左夫人前些日子在寨里待得厭煩,遂攜著貼身丫鬟回了娘家。
這四等丫鬟晶晶,本是那雜貨間洗米淘米做飯的下人。但因生的一雙魅力狐媚眼,裹著那白皙玉潤的肌膚,面帶桃花,不笑自嫣然。
每日里與那趕去吃飯的左將軍撞得滿懷,撞著撞著,生米也煮熟了。
自此,晶晶就常來到左淵的書房,彈琴摹畫,吟詩作賦,溫酒舞曲自不在話下。
今日本想著給將軍一個驚喜,沒成想餓暈了頭,給了一個驚嚇。
趕忙從地上起身,又是羞愧又是難忍,竟痛地有些齜牙咧嘴。還好生的端莊,很快變控制住了面部的局面。
左將軍見狀將那玉壺一扔,將其強摟入懷中,自顧熱烈起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