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股東生態主體

有效的公司治理結構離不開公司所有者——股東，股東委托董事會授權管理層運營企業，產生的利益流回股東，所以股東是監督公司治理有效運行的源頭。因此，股東生態主體是股東生態系統的首要構成對象。

結合第2章文獻綜述可知，股東具有異質性，不同環境、不同類型下的股東生態主體會呈現出不同的行為特征。那么以哪種特征為依據，如何對其進行分類，就是本研究面臨的首要問題。

傳統的公司治理研究對于如何劃分股東群體主要形成了兩種意見：一種是以股東性質作為劃分依據，另一種是以股東持股規模作為劃分依據。

按照股東性質可將股東細分為國有股東、民營法人股東、機構投資者股東、外資股東和自然人股東等，其中國有股東又可細分為國家股東和國有法人股東，自然人股東又可細分為家族股東和個人股東。具體包括：①國家股東，是指直接持有公司股份的國有機構，如國務院、國資委、財政部等。②國有法人股東，是指直接持有公司股份的國有企業，如國有經營公司、國有集團公司或總公司等。③民營法人股東，是指除了國有機構和國有企業之外直接持有公司股份的民營企業，如有限責任公司、股份有限公司等。④機構投資者股東，是指用自有資金或者從分散的公眾手中籌集的資金，專門進行有價證券投資活動而持有公司股份的法人機構，如證券投資基金、社保基金、QFII（合格的境外機構投資者）、保險公司、信托公司、證券公司、企業年金、財務公司等。⑤外資股東，是指依法在中國境內或境外設立的持有中國公司股份的境外機構投資者、外國公司或企業和其他經濟組織或個人，如外資基金、外資資產管理公司、外國政府或外國公民等。⑥家族股東，是指以家族的形式持有公司股份的股東。⑦個人股東，是指除了家族形式之外的，以個人實力持有公司股份的自然人。⑧其他股東，是指除①~⑦以外的股東。

依據股東持股規模，可以將股東細分為控股股東、大股東、中股東和小股東。①控股股東，是指公司的第一大股東，或者按照股權比例、公司章程或經營協議，或其他法律安排，能夠實際控制公司董事會組成、左右公司重大決策的股東。②大股東，是指除了控股股東之外，持股比例排名在前10位的股東。③中股東，是指除了控股股東和大股東之外，持股排名在整體股東中位于1/4分位點以上的股東。④小股東，是指除了控股股東、大股東和中股東之外的股東。

在充分考慮兩種傳統股東分類方式的基礎上，本研究將其交叉結合，形成如表4-1所示的28種股東類型組合。

除了公司治理傳統研究中的股東性質和股東持股規模兩個維度之外，通過對已有文獻的梳理，本研究還發現對股東群體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股東與管理層、大股東與中小股東以及大股東之間的代理問題上，但代理關系的簡單假設卻忽略了社會關系和經濟關系的復雜性（Holderness, 2009）[5]。

在股東之間的社會關系中，最明顯的就是親緣關系。例如，七喜控股股份有限公司（股票代碼：002027）的第一大股東易賢忠與第二大股東關玉嬋存在夫妻關系，與第三大股東易賢華存在兄弟關系；第二大股東關玉嬋又與第四大股東關玉賢存在姐妹關系等。

此外，股東之間還可能存在復雜的經濟關系。例如，武漢武商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股票代碼：000501）的第二大股東浙江銀泰百貨有限公司與第三大股東湖北銀泰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為一致行動人；第四大股東武漢國有資產經營公司和第六大股東武漢經濟發展投資（集團）有限公司持有第一大股東武漢商聯（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份，存在持股關系。麗珠醫藥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股票代碼：000513）的第三大股東廣州市保科力貿易公司通過簽訂《股權轉讓暨托管協議》和《股權質押協議》將其持有的該公司原境內法人股權直接轉讓、托管及質押給第二大股東健康元，兩者之間屬于托管關系。股東之間的經濟關系導致其所持有的股權也存在關聯，會影響股東的行為選擇，我們稱為“類親緣關系”。

因此，本研究將親緣關系和類親緣關系作為劃分股東類型的第三個維度，即股權關聯情況。綜合股東性質、股東持股規模和股權關聯情況三個維度，在表4-1中28種股東類型的基礎上，本研究進一步將股東細分為56種類型，具體如圖4-1所示。

在此基礎上，本研究結合自然生態學理論對這56種股東類型做了進一步分析，將具有相同特征的股東劃分到同一類，以期實現對股東異質性的精準刻畫。

具體而言，在自然界中，如果一個物種在群落中具有獨一無二的作用，而且這種作用對該群落又是至關重要的，那么這一物種憑借其獨特優勢往往具有較強的攻擊性，即能夠主動攻擊獵物以獲取食物，從而表現出一定的掠食性行為，這樣的物種通常被稱為“掠食種”。對于股東群體而言，一方面控股股東是按照股權比例、公司章程或經營協議，或其他法律安排，能夠實際控制公司董事會、左右公司重大決策的股東，由于他們處于股權控制鏈的最頂層，客觀上擁有獨一無二的地位，所以往往具有獨特優勢。另一方面，天然的獨特優勢雖賦予控股股東通過侵占行為獲取控制權私有收益的機會，但是否實施侵占行為是不確定的。據此，本研究提出劃分股東類型的第四個維度，即是否具有能夠實施侵占行為的獨特優勢。這樣，本研究就能夠從股東群體中識別出類掠食型股東，即雖具有能夠實施侵占行為的獨特優勢，但是否主動采取侵占行為尚不確定的一類股東。主要包括公司第一大股東，或者按照股權比例、公司章程或經營協議，或其他法律安排，能夠控制公司董事會組成、左右公司重大決策的股東。

現實中，隨著會計準則的日趨完善和監管力度的不斷加強，如果類掠食型股東想要憑借獨特優勢，通過侵占行為最大限度地獲取私有收益，那么其所要承擔的風險和成本也會越來越大（Holderness, 2009）[5]，而且直接適合度已達到瓶頸。類掠食型股東若要進一步提高廣義的適合度，根據親緣選擇理論，就需要和與其存在親緣關系，或類親緣關系的其他股東分享部分剩余控制權。另外，與類掠食型股東存在親緣關系或類親緣關系的股東，在股東數量、持股比例以及委派“董監高”等方面也具有一定的優勢，既能對股東群體中其他股東產生較大影響，又能憑借與類掠食型股東的親緣關系，或類親緣關系牽制類掠食型股東的侵占行為。此外，雖與類掠食型股東不存在親緣關系或類親緣關系，但通過其他途徑和手段獲取足夠股權支持的股東，也可以起到與類掠食型股東相制衡的作用。因此，本研究將與類掠食型股東存在親緣關系或類親緣關系，或通過其他途徑和手段獲取足夠股權支持的股東，稱為“優勢型股東”。優勢型股東具有抑制類掠食型股東侵占行為的潛質，可為其他大股東或者中小股東爭取部分話語權，既保護其他股東的合法利益，也具有自然界中優勢種群的特征。

除了類掠食型股東、優勢型股東之外，大股東中還有一類，雖然不能像優勢型股東那樣直接分享到類掠食型股東的部分剩余控制權，也不考慮親緣關系或類親緣關系，但他們在數量上具有一定優勢，是股東主要群體的構建者，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著股東群體的結構，本研究將其稱為“建群型股東”。

對余下的中小股東，本研究依據股東間的關聯情況，將其劃分為兩類。一類是從屬型股東，主要包括相互之間存在親緣關系或者類親緣關系的中小股東。他們依賴優勢型股東和建群型股東提供的良好環境，如果優勢型股東和建群型股東都能夠充分抑制類掠食型股東的侵占行為，那么從屬型股東的合法收益就會得到一定程度的保護；若優勢型股東和建群型股東都不能與類掠食型股東相抗衡，則從屬型股東雖能結成聯盟，但相對而言還是處于劣勢地位。因為其持股規模很小，基本上沒有委派“董監高”的權力，所以只能在不利于自身發展的情況下選擇“用腳投票”，被動地成為其他股東的侵占對象。另一類是伴生型股東，主要包括相互之間不存在親緣關系或者類親緣關系的分散型股東，無論出于長期投資還是短期投機目的，此類股東在能力、持股規模還有公司影響力等方面，都與前三類股東相差懸殊，只能在股東生態系統的縫隙中求得生存。

綜上，本研究在傳統股東分類的基礎上，借鑒自然界中依據親緣關系的遠近和動物行為相關性劃分門類的方法，將股東群體劃分為類掠食型股東、優勢型股東、建群型股東、從屬型股東和伴生型股東五種。五種類型的股東劃分過程如圖4-2所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