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桑瓊的二爺,也就是桑瓊父親的弟弟,叫桑康明。
桑康明在外人面前很會說漂亮話,年輕的時候騙到一個女的,還挺漂亮的。還為他生了一對龍鳳胎。剛開始的時候桑康明對媳婦挺好的,但后來在外面跟人鬼混,學了壞,天天酗酒家暴,人家把孩子生下來沒滿月就離婚了。
但聽說那人有了重度抑郁癥,跳樓自殺了。
桑康明此后更加的不顧家,凈走一些歪門邪道想發大財。
他走路的時候有些駝背,這會正醉的厲害,身體搖搖晃晃地往前走著。
桑瓊本想著低頭躲開他回家,但沒想到他還沒醉到意識模糊,擋在她面前不讓她過去。
濃烈的酒氣鉆進桑瓊的鼻子里,桑瓊微微頓了一下,雖然自己不會喝酒,但她知道桑康明喝的那可是陳年的好酒。
桑康明微微挺了挺啤酒肚,指著桑瓊道:“怎么?看見你二爺不知道喊一聲,你是瞎了嗎?我知道,你那個殺人犯爸爸打小就瞧不起我,你是他的種,你也瞧不起我!不過沒關系,他現在在牢里呆著呢,也沒資格瞧不起別人。就連我也不會正眼看他,包括你這個殺人犯的閨女,也得被人罵一輩子,一輩子直不起腰、抬不起頭做人。”
桑瓊死死地握住拳頭,克制住內心的怒火,蒼白無力的平靜反駁道:“我爸爸沒殺人!”
桑康明哈哈笑出了聲:“你說你爸爸沒殺人就沒殺人了?那么多人都看見了,現在審判應該下來了,他被判了多少年?殺了三個人,是不是一輩子都出不來了?”
桑瓊依然是平靜地重復那句話:“我爸爸沒殺人。”
桑康明上前死死的掐住桑瓊的肩膀,故意似的放大聲音在她耳邊喊道:“就是你爸爸殺的人,你是他的女兒,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你怎么不和他一起去牢里呢?”
桑瓊眼睛里漸漸的沒有了情緒,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只會重復那一句話——爸爸沒有殺人,我爸爸沒有殺人。
似乎是覺得說這些話沒有趣味了,又似乎是在桑瓊身上發現了其他好玩的東西,桑康明一把捏住桑瓊白到可怕的小臉,笑的時候露出了滿嘴的黃牙。
桑瓊嚇得推開桑康明,往后退了好幾步。
桑康明像是被惱怒了,拽過桑瓊一巴掌狠狠的扇了過去。
桑瓊沒有躲,硬生生的抗了下去,臉上立馬火辣辣的燒了起來。
她知道桑康明今天這一巴掌要是沒扇出去,家里所有人就都別想好過。
與其讓家里的其他人跟著遭殃,桑瓊覺得自己一個人受著更劃算。
桑康明打完了,一巴掌把桑瓊丟到一邊,搖搖晃晃的往另一個個方向走了。
桑瓊知道自己的臉現在應該已經腫了起來,這樣回家肯定會被奶奶發現的,她不想讓奶奶擔心,剛轉身準備回去,就看見奶奶扶著墻往前慢慢的摸索,身上的衣服也皺巴巴的,很是狼狽。
奶奶的眼睛就是被小兒子不學好給氣得哭壞掉的。
現在看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
桑瓊心里一抽,上前把奶奶扶住。
奶奶死死的拉住桑瓊,語氣里帶著濃濃的擔憂,“阿瓊啊,昨天晚上你去哪兒了?我找了你一夜,也沒找到你。到了你們學校我也不認識人,保安不給我進去。我還以為我把你給弄丟了。”
桑瓊說:“沒事了,奶奶。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昨天晚上二爺帶我出去吃飯的。”
桑奶奶啊了一聲,一雙粗糙的手摸了摸桑瓊的小臉,努力的睜著混濁眼問:“阿瓊啊,你的臉怎么一邊熱一邊涼的啊?”
忽的桑奶奶像是明白了什么,聲音微微有些提高:“是不是桑康明那個孽障打得你!我就說,他怎么會那么好心帶你出去吃飯,你又騙奶奶是不是?他今天回來看我不打死他!”
桑瓊扶著奶奶往家的方向走,笑著說:“沒有奶奶,我哪敢騙您哪!我們趕緊回家吧,小川他們應該快醒了。”
回了家,桑瓊替奶奶整理了衣服,扶著她上床,安撫道:“奶奶,你先睡一會兒。我去做早飯,待會兒好了叫你。”
桑奶奶拉著桑瓊的手說:“好,你小心別燙著。”
桑瓊點了點頭說:“好,奶奶!”
關了門,桑瓊憋了那么長時間的眼淚刷的就掉了下來。
原來這個世界上除了她的父母還會有人不回家的時候出去找他。
原來烏云遮蔽的天空仍然會透過一絲光亮。
桑川拉著桑瀾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屋里出來,靜靜地看著桑瓊。
桑瀾不舍得拿出自己收藏很久的小糖果,遞給桑瓊,用平時別人哄她的語氣哄著桑瓊說:“姐姐不哭了,給你吃糖糖!吃了糖糖,就能看見小太陽了,吃了糖糖,天上的烏云就會散了。吃了糖糖,心情就會變好了。這是老師教給我的。”
桑瓊抹了抹眼淚,笑著說:“好,姐姐不哭了,瀾瀾的糖糖自己吃吧,姐姐心情已經很好了,你看,姐姐都笑了。”
桑瀾有些執著,爭著大眼睛說:“不要!姐姐一定要吃糖糖!”
桑瓊沒辦法,只能把糖收了起來。
桑瀾高興地在原地蹦了幾個圈。
桑瓊摸了摸她的頭,對桑川說:“桑川帶著妹妹出去玩一會兒,待會兒回來吃飯,今晚姐姐帶你們出去玩好不好?”
桑川沉默的點了點頭,拉著桑瀾出去了。
兩個小鬼回來的時候身上都臟兮兮的,桑川跑到桑瓊面前,手背在后面,喊道:“姐姐抱抱!”
桑瓊擦了擦手把桑川抱起來,“怎么了?”
桑川眨巴眨巴眼睛,從身后拿出一個冰袋敷在桑瓊的臉上,認真的說:“敷了冰袋就不疼了,媽媽跟我說,臉是女孩子最重要的東西。讓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保護妹妹的臉。姐姐也要保護好自己的臉哦,不能再讓那個壞蛋爸爸打了。”
桑瓊捏了捏桑川的小鼻子,心里暖暖的:“好,姐姐以后一定好好保護好自己的臉。”
說著桑瓊把桑川放到地上,“趕緊去洗洗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