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下是不怕的。”

若是怕他，應(yīng)是跟趙蠻一同找借口離開，而不是與他同行。

“大人還會在意這些？”

“唔?！被艨N的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落在荷包上，“我只在意你的看法，若是你怕我，我得想想辦法，讓你不再怕了。”

這話說的，有些過界。

宴清黎默默放緩腳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再拉開些。

霍縉仿佛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繼續(xù)說道：“你實在不必怕我，你看，我到現(xiàn)在都沒有逼你做什么。反而將所有的底牌都放在你面前，供你選擇，所以你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放肆一點兒也沒有關(guān)系?！?

青歲就跟在兩人身后不遠(yuǎn)，聽到這話，止住腳步，還往后退了幾步。

宴清黎看霍縉一眼，對上他幽黑的眼眸。

他格外認(rèn)真。

不論是這話，還是神態(tài)，似乎他很在意她的回答。

但宴清黎只覺莫名其妙，甚至有種荒誕感。

滿打滿算，兩人相識不過十日，他是用什么樣的心情說出的這些話的。

“大人，便是您這般說，我也不能答應(yīng)您加入錦衣衛(wèi)?！毖缜謇璩烈髦卮?，“我明日就回西郊，鏢局也聯(lián)系好了，斷不可能留下?！?

“大人您對小女的救命之恩，小女銘記在心，還是那句話，若您需要幫忙，請盡管說，萬死不辭?！?

音落后，兩人之間安靜半晌。

“噗?！被艨N偏過頭去。

俊臉上帶些被拒的不甘，眼底卻是溢出了笑，“也行吧，總不可能事事如意。想要把人拉攏過來，還得把砝碼再加重些?！?

“唉，我原以為我便是那個讓人不會拒絕的存在，今日看來，高估自己了?！?

宴清黎，“……”

同時心中悄悄松口氣。

兩人到江南軒的時候，趙蠻的一個小廝候在門口。

見到二人來到，將二人引到了包廂，但里面空空，沒有一個人影。

霍縉環(huán)視一圈，似笑非笑，“人呢？”

小廝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額頭抵地，“大人饒命，我家少爺原是要等著兩位貴人的，但是少爺名下的店鋪臨時出了點兒問題，衙門的人都來到，需要少爺去一趟，少爺不得已才離開了。”

“少爺，少爺命小人在此等候，只為向兩位貴人說明情況。”

霍縉哼笑一聲，顯然不信，“真是不湊巧?！?

宴清黎也不怎么相信，趙蠻這行為更像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真實寫照。

“事有輕重緩急，趙公子既有事，我們也不便……”

“但是少爺說，答應(yīng)就得做到！”小廝急匆匆打斷她的話，麻溜地?fù)涞阶郎蠈⒁槐拘阅眠^來，呈在宴清黎面前。

“少爺說，他答應(yīng)了請二位貴人，就不會食言，他不在，便請二位貴人吃好喝好。貴人，請點菜吧。”

宴清黎，“……”

霍縉的唇角上揚，手臂撫著飛鷹胸脯處的軟毛，“你們少爺人還不錯?！?

小廝瘋狂點頭贊同，“少爺還說了，若是二位貴人不知吃什么好，便讓小人把店中所有說得上名字的，都點一遍。”

霍縉看宴清黎一眼，她正擰眉，一臉無奈，想拒絕又不知說什么話。

“那就按你家少爺所說去點吧。”他抬腳，去桌邊坐下，“別人的一番好意，若是拒絕了，顯得過于無情?！?

呵呵，無情？

宴清黎摸了下荷包，若是真按他說的做的，對她的荷包才是真的無情。

她不可能真的全部讓趙蠻出銀子，一開始是她要請人吃飯。

便是又多加了一人，她也不能當(dāng)做自己之前的話什么都沒說。

猶豫著嘆口氣，宴清黎叫住要出去的小廝，從他手中拿過小冊，來對霍縉對面。

“霍大人，正如人各有脾性，口味也各不相同。別人點的未必是您想要的，所以還是您親自選吧?！?

“唔，倒也在理?！被艨N眼底盡是得逞之后的張揚，抬手彈了下肩膀上的飛鷹，待它飛起后，接過小冊看起來。

飛鷹在屋中盤旋幾圈，落到了桌面上，脖子轉(zhuǎn)動，眼睛望向宴清黎。

宴清黎也盯著它。

方才看它毛發(fā)順滑發(fā)亮，一雙眼睛狹長銳利，極具兇悍猛禽的氣質(zhì)。

而現(xiàn)在的角度再看，它臉型方正，眼睛圓圓的被軟毛簇?fù)恚q絨的可愛。

她忍不住動了下手。

飛鷹似是注意到她的動作，腦袋歪了下，抬起爪子，邁著妖嬈的步伐靠近宴清黎。

青歲看到這一幕，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又怕自己驚到飛鷹，傷到宴清黎，壓著聲音提醒，“小姐！”

宴清黎對著她擺擺手，示意她不用擔(dān)心，自己則繼續(xù)盯著飛鷹，目露期待。

“很想摸我一下？”

是啊是啊，宴清黎心中驚喜回答，方欲問它怎能說話，后知后覺意識到聲線有些熟悉。

抬眼看過去，霍縉單手托腮，幽黑眼眸望著她，面上帶著很淺的笑，幾分溫柔，幾分清冽。

宴清黎怔住。

心泉中有顆石子落下，蕩出幾圏漣漪，在她發(fā)現(xiàn)之前，又悄無聲息地消失。

“不想摸嗎？我的翅膀特別柔順。”霍縉展開飛鷹的一只翅膀，手指在上面滑過，仿佛是他在介紹自己。

“我也很乖很溫順，不會傷害你，我允許你摸一下，也只允許你，摸一下。”

宴清黎莫名臉熱，“大人，您在干嘛？”

“看不出來嗎，我在說出飛鷹丙的心語?！被艨N一幅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比如他此刻就在想，眼前的這位姑娘為何不撫摸我呢，我不夠可愛，不夠威猛，還是說她單就不喜歡我呢？”

宴清黎聽著都覺羞恥，眼睛瞄向屋中的另外兩人。

青歲和趙蠻的小廝幾乎把腦袋埋進胸里了，估計若是可以出去，這兩人定不會有片刻的停留。

“宴姑娘，你不回答它嗎？”霍縉故意點到宴清黎。

宴清黎看過去，一人一鷹都在望著她，好似真的在等她回答。

“大人若是點好了，那便上菜了?！彼室獗荛_視線，將小冊拿到自己面前翻開看了看，又添了兩道菜，然后交給了趙蠻的小廝，讓他出去了。

青歲借口一起去看看，也出去了。

屋中只剩下兩人一鷹，且對面的一人一鷹還在繼續(xù)盯著她，等一個回答。

宴清黎按著自己心中的想法，將手落在飛鷹丙的背羽上，輕輕撫摸。

然而，對面強烈的視線也無法忽視，“大人，您看我作甚？”

“飛鷹丙的問題，你還未回答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