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春節(jié)，我第一次來zg老家，路途坎坷，暈車吐了一路，用完了整卷保鮮袋，我發(fā)誓好幾遍以后再也不來這地方了。

2018年的春節(jié)，zg的爺爺做九十大壽，我們又一起回來了。第二次來到他出生長大的地方，我去了他小時候住的老房子那里，雖然已經(jīng)是一片荒地，他還是高興得像個孩子，跑來跑去用手比劃告訴我，以前這里是床，這里是灶臺，房子右邊的石壁上有一個淺淺的洞，他說三四歲的時候，爸媽在家養(yǎng)了豬，下雨豬就鉆洞里睡覺，不下雨的時候豬就在外面的樹下睡覺，豬在家里最重要，不能病著不能餓著，養(yǎng)到過年的時候才好賣掉。后來七八歲，父母都出去打工了，放學(xué)回家要先寫作業(yè)，然后摸黑燒火煮米飯吃，有時候也會放幾根隨手扯來的菜葉一起煮。晚上抱著那只大黃貓一起睡覺，打雷下雨的時候，貓也會緊挨著他。后來貓也死了。他帶我去了常年守望父母回家的那個高高的土坡，坡上有一棵陪伴他很多年的小樹。他就在這里，自己照顧自己長大。

2021年夏天，mm的第一個暑假，爺爺奶奶帶她和弟弟回老家度過。國慶節(jié)我和 zg又坐火車回到縣城，然后再坐七座的小巴士回家，開了七十八公里蜿蜒曲折限速30的山路，這路才建好沒有幾年，心中不禁感慨，一二十年前從山里走出去的人該是怎樣艱難和勇敢？我以前只看到zg獨自生活求學(xué)的苦和難，現(xiàn)在我要進(jìn)山里看望我的兩個孩子，我才突然體會到當(dāng)年翻山越嶺、拋下幼子、走出大山求生存的父母的不易。

mm在老家這段時間，每天和謙哥、小冉、彤彤一起玩。謙哥的父母外出務(wù)工，爺爺在家接送他上學(xué)，不會餓到肚子。謙哥上學(xué)期考了全校第二名，他是個很調(diào)皮的孩子，會用樹枝做成狙擊槍的形狀瞄準(zhǔn)我們，隨時隨地躺路邊休息，沙子、泥土、螞蟻，都是他的伙伴，八歲的謙哥昨天下午帶四歲的mm去河邊撿”玉石”，我們一路尋過去，心里想到了各種不好的結(jié)果，zg小時候在這條河里淹過兩次，有一次救上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泡白了，屁眼里也拉出了半截屎。看著謙哥，我就好像看到了七八歲的zg，在地里睡午覺，吃土，用棍子把別人家剛發(fā)芽的菜苗都打殘，把別人園里的黃瓜茄子全都摘下來剖開，喝瓜果里面的水、再丟掉……zg已經(jīng)長大了，可他的故事還在大山里輪回。

有一天下午，謙哥帶來了三本書《世界未解之謎》《宇宙未解之謎》《人類未解之謎》，他扔了兩本給大家，自己就跳上了最高的椅子，然后逐字逐字的拼拼音默讀起來，我訝于他前一刻的歡脫，此一刻的安靜，他有自己的世界，zg小時候該也是這樣吧。小冉和謙哥是同學(xué)，但是冉拼音學(xué)得不好，所以和讀幼兒園大班的彤彤一樣，只看書上的圖片，然后指給中間一歲多的yy看大恐龍，大蟒蛇，yy就會模仿這些動物發(fā)出不同的吼聲，還會扮演奧特曼拍打書上類似怪獸的外星人圖片。mm也有自己的世界，她在琢磨溜溜球怎么玩。孩子們坐的椅子凳子高高低低形狀不一，每個凳子都古樸，每個孩子都個性迥異，都讓人喜愛。謙哥坐的這把——椅背最上面的一根木頭沒了，是zg小時候跟人打架拆下來用掉的。

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書，太陽就要落山，下午的熱氣漸漸退去，我想去取快遞。yy奶瓶上的奶嘴被他咬壞了，我在網(wǎng)上買了一個奶嘴到了，謙哥就帶著我們沿著河走了二里路，過了橋到河那邊的快遞服務(wù)點取快遞，快遞點的老板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店里還賣些玩具和零食。zg在這里給四個大孩子都買了吹泡泡的風(fēng)車玩具，四塊五一個，還買了一大瓶可樂，七塊錢，快遞保管費一元，一共二十六元，老板說二十五就行了，快遞不收錢了，zg給了二十六，我們就準(zhǔn)備回去了。剛出門，謙哥看到爺爺騎著電瓶車過來，也是來取快遞的，四個大孩子就坐著謙哥爺爺?shù)碾娖寇嚮厝チ恕?

我和zg推著yy慢慢走回去，今天太陽烈，山里沒有白煙，前幾天早早晚晚山里都飄著白白的霧氣，zg說這是神仙住的地方，所以才冒白煙。我們還在路上撿到了孩子丟下的兩本書《世界未解之謎》《宇宙未解之謎》。走到橋上的時候，我想起上次婆婆視頻還跟我抱怨過，說我在網(wǎng)上買的零食是一個快遞，但是分了兩個小箱子，老板非要收兩元快遞費，我說老板今天打算少一塊錢，大概是想起上次多收了一塊錢。zg說賣玩具可以賺錢，所以給我們便宜一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