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龍宗的弟子小隊成員是分三組逃離的,白語山追擊的這一組被俘弟子在城衛軍的押送下接近云霧城時,在城門口與其他兩組被押回的弟子相遇。
眾弟子看著彼此都被錮元鎖牢牢銬住,相互苦笑。學院派終究還是比不上軍隊體制嚴密,看來是被一網打盡了。不過即便敗北,他們也仍保持著一絲驕傲。
他們悄悄交換眼神,確認彼此無恙后,另外兩隊成員突然眼前一亮——隊長林一峰不在其中!
城衛軍注意到了弟子們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神色,一名年輕士兵不滿地盯著他們。
他的坐騎在伏擊中受了重傷,怒火未消,冷冷道:“別得意太早,我們小姐已經追上去了,你們的隊長跑不掉。”
騰龍宗弟子聞言,頓時像被捅了馬蜂窩般炸開鍋:
“呸!”
“叛徒!”
“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
“那個小娘皮根本不是我們隊長的對手,她死了才好。”
話音剛落,一聲轟鳴震天響起——城衛軍隊長拔出背后的火元鳴爆彈,朝天發射,爆炸聲讓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
“閉嘴!”他怒喝一聲,目光凌厲,然后對著那個說話的士兵下令道:
“還有你,回去接受懲罰:禁錮元氣,負重五十斤,繞營地一百圈。”
那名年輕士兵低著頭,咬牙應道:“收到……”
“說大聲點!”
“收到!”
“其他人,看好俘虜,仔細搜身,排除隱患!押到臨時戰俘營,等候通知。”
隨著命令下達,士兵們開始對騰龍宗弟子逐個搜身,隨后將他們帶至城外等待進一步處置。
城外大雨滂沱,雨滴猛烈撞擊在護城結界上,激起一圈圈白色光點,水珠彈動間,化為細密的水霧。
整座云霧城仿佛被一層巨大的水幕包裹,陣法結界散發出柔和卻明亮的白光,映照著樓宇之間的一片通明。
城中不少晚睡的居民紛紛走出家門,迎接這場多年難遇的大雨。
云霧城白家以水行功法見長,所以在過去幾年的旱災中,是黎云大陸除伏城之外受災最輕的城市之一。
盡管如此,居民們依舊對這場甘霖充滿感激,他們相信這場大雨預示著世間的災難即將過去。
“終于有盼頭了。”人們奔走相告,在雨中笑語盈盈,一片其樂融融。
而在城外不遠處,兩名城衛軍正抬著昏迷中的白語山向城中趕去。
在追向黎云關的路途中,他們遇到了已將自己封入單人治療結界的白語山,并在溝通中得知關鍵情報已被奪回。
考慮到小姐的安全遠比繼續追捕逃犯更重要,兩人迅速調整方向,帶著她返回云霧城。
他們展開便攜式懸浮平臺,將結界球固定在兩只白狼身上,迅速歸城。
白語山盤腿倒坐在平臺上,綠色的治療光芒籠罩著她的臉龐。她望著夜空,思緒翻涌。
剛才那一戰,師兄明明有機會殺她,卻沒有下手……他一向最痛恨背叛宗門之人,為何這次卻放過了她?
疑問不斷浮現,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她剛入門的那段時光。
那時她才修行三年,剛剛突破到明元境……
回憶片段·宗門之內
白語山小心翼翼地從任務堂后門溜了進去,只見白長老正在整理弟子上交的蜃珠。他將蜃影導入陣靈,再將空白蜃珠重新下發給接任務的弟子。
雖然白長老并非出自云霧城白家,但白語山一直親切地稱他為“爺爺”,因為他們都姓白。
聽到腳步聲,白長老轉過頭來,笑瞇瞇地看著她:“小語山又來了?來看那小子的任務影像吧?”
“哪有啊,我是想念爺爺了。”白語山羞澀一笑,從懷中取出帶來的飯菜和酒,熟練地擺好小桌板和凳子,甜甜地說:“快來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這是蘭玲閣特制的烤雞,兩年半的青梨雞,除了您,其他人都不愛吃。”
“那是他們不懂。老的有嚼勁。”白長老撇了撇嘴,笑著點頭,“好了好了,來幫我錄入這蜃珠,然后老頭子我就邊吃雞邊喝酒。”
白語山乖乖坐下,一邊錄入蜃珠,一邊忍不住打開了一個進門就瞄上的影像,那是林一峰師兄來上交的師門任務完成認證的隨身影像:清理宗門叛徒耿紹榮。
半空中浮現出一位紅發青年的身影——正是林一峰。
畫面切換,場景定格在一座昏暗陰森的建筑內部。
林一峰神情肅穆,身負傷痕,顯然剛經歷一場惡戰。
即使知道這只是過去的影像,白語山仍滿臉擔憂。盡管她知道師兄安然歸來,但那種揪心的感覺從未減退。
蜃影中,林一峰手持寶劍,謹慎前行,每推開一扇門,都令人心驚膽戰。然而,每一間屋內都躺著衣衫不整的女子,然而每個門后之人都早已香消玉殞,鮮血灑滿地面。
他的表情越來越猙獰,步伐越來越沉重。
最終,他踏入大堂,怒吼著揮劍指向四方:“耿紹榮!你給我滾出來!她們不是已經答應了你的所有要求嗎?對你毫無威脅,為什么不能放過她們?”
一個陰冷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沒錯啊,她們已經‘離開’了,不是嗎?”
“她們給我們和我的手下帶來不少樂趣。我一向遵守承諾,不是也按照約定讓她們‘離開’了嗎?”
林一峰憤怒地斬斷簾布,卻只切開了空氣。一道蛇形水刃悄然襲來,狠狠擊中他背后,鮮血狂噴而出。
他努力鼓動火元氣抵抗,但火屬性對水術天生克制不足。更何況,耿紹榮是一位聚元境的水元靈師,即便林一峰已接近明元境后期,甚至能使用部分聚元境招式,實力差距依舊巨大。
狻猊劍訣本以攻代守,幾乎沒有防御之法。林一峰只能一次次揮劍,擊散襲來的術法,同時破壞傳音陣法,試圖找出敵人的藏身之處。
“沒用的,”耿紹榮陰笑道,“在你打散全部傳音陣法之前,我就能干掉你。”
話音未落,林一峰腳下一錯,橫掃劈開一處陣法,避開了背后攻擊。但另一處角落又傳來聲音:
“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的就是在她們充滿希望的時候感受絕望。我告訴她們你要來救她們,還說只要配合我,就會讓她們‘離開’。有的人甚至求我上最后一次……然后我割開她們喉嚨的時候,那種滋味,你懂嗎?”
一劍斬破發聲陣法,又一道法術擊中林一峰,血跡逐漸染紅了他的衣袍。
“聽說你在找你的凡人父母和哥哥姐姐?真是可笑,你常年在外做任務就是為了這個?這種拖慢修行的凡人,殺了不就行了?恩?我的父母可是都被我親手宰了的!”
林一峰沒有回應,只是繼續揮劍,一次又一次斬斷幻音陣法,躲避術法,紅色火元氣在大堂中燃燒又熄滅。
畫面外的白語山淚流滿面,連手中的蜃珠錄入都停了下來。她從未見過那樣憤怒、痛苦、卻又決然的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