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像一縷飄散在風里的細煙。我猜她睡著了，便也合上雙眼，任由困意漫上來。

“亮哥，你一定親過很多女孩吧?！辈恢螘r，云又醒了，她的聲音在寂靜中突然響起，帶著幾分好奇與試探。

“我這么大了還是初吻呢?！彼哉Z，話語里似乎藏著一絲羞澀，又有一點期待回應的意味。

“這種事可沒法說，只能自己體會。”我閉著眼，隨口應道，聲音里帶著幾分困意后的慵懶。

“你不會還是初吻吧！”她的語氣帶著驚訝與調侃。

我猛地睜開眼，驚愕地看向她，眼里寫滿不可思議。

“你教教我唄…”她的話讓我徹底愣住，完全沒料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請求。

“這…我可沒法教?！蔽覍擂蔚檬肿銦o措，臉頰發燙，心里像揣了只亂撞的小鹿。

云說完便閉上眼，臉上帶著期待的神情，安靜地躺著，仿佛在等待什么。

我望著她，空氣里彌漫著曖昧的氣息。也許是酒精在血管里肆意奔涌，也許是心底潛藏的沖動被喚醒，我鬼使神差地，一點一點湊近她……少女清甜的氣息與酒氣交織在一起，涌入我的鼻腔，耳邊是我們愈發急促的喘息聲，一下又一下，敲打著緊繃的神經。在這濃稠如墨的夜色里，我們像兩個偷嘗禁果的小孩，滿心忐忑，卻又舍不得移開半步。

再之后的事，便到了第二天。清晨，我像往常一樣伸了個懶腰，突然渾身僵住——云竟在我的被子里，我們倆都一絲不掛。我坐在床上，大腦瘋狂運轉，努力拼湊昨晚的記憶。很快，所有畫面如潮水般涌來，我猛地意識到，我和云逾越了那條不該跨過的界限。冷汗瞬間從腰間滲出，后背一片冰涼。人家才十七歲?。∝撟锔腥鐩坝康睦藵?，將我徹底淹沒。我該怎么辦？負責是肯定要負責的，可她愿意嗎？我比她大那么多，她真的會接受嗎？一連串的問題在腦海里炸開，讓我心慌意亂。

思來想去，我暫時有了兩個打算。要是云懷孕了，無論如何我都得擔起責任，她若愿意，我就娶她回家；她若不愿意，我也得想盡辦法保住她的名聲。要是沒出什么事，我也得問問她，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要是她不愿意，安撫她的情緒也是我義不容辭的事。做好這些打算后，我只能默默等待，看著還在沉睡的云，在一旁穿好衣服，滿心焦慮地等著她醒來。

我背對著她坐在床邊，雙手撐著大腿，思緒萬千。我想起和谷子的三年之約，想起答應她三年內不談戀愛的承諾，又想起昨晚的瘋狂，心里不禁泛起疑問：難道我真的要成家了？各種想法雜亂無章地在腦袋里亂竄，攪得我心煩意亂。我沒想到，自己可能會親手打破許下的約定，但我并不后悔，因為對男人來說，責任重于一切。

正想著，一只手輕輕貼上我的背，云醒了。我知道她沒穿衣服，為了不讓她尷尬，始終沒敢回頭。

“那個……你醒了呀云?！蔽倚睦锇l虛，聲音都不自覺地顫抖。

“嗯嗯，醒啦?！彼穆曇魩е鴦偹训你紤?，軟軟糯糯的。

“額，你別擔心，我一定會對你負責，娶你回家都行，我說到做到！”我表情嚴肅，語氣認真，雖然背對著她，卻把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堅定。

“不用你負責，我是自愿的。”云輕聲笑著，語氣輕松得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說著，她的手從我的背上移開，不一會兒，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

“那怎么行！我敢做就敢當，你要是愿意，我肯定負責到底。我比你大這么多，你可能……”我話沒說完，心里清楚，年齡的差距是道難以跨越的坎，她多半不會愿意。

“不用，不用你負責，都說了我是自愿的?！痹圃俅螐娬{，語氣堅決。

說話間，她穿好衣服在我身邊坐下。我們相對無言，氣氛瞬間變得尷尬無比，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那我送你去上班吧?！北锪税胩?，我才擠出這么一句話。

“我今天值夜班?！痹凄街欤涌雌饋碛行┛蓯邸?

“哦哦哦，這樣啊。”我尷尬地摸了摸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沉默許久，云突然說：“昨天我們就當作什么事兒也沒有發生吧，好嘛？”

我心里明白，她大概不想讓我介入她的生活，也不想別人知道我們之間發生的事。女孩子都希望清清白白，不受閑言碎語的打擾。

“好的，我答應你。”我點點頭，心里卻泛起一絲苦澀。

過了一會兒，小胖妞來找云，云像個沒事人一樣，和她說說笑笑。我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干巴巴地看著。她們打開電腦，鍵盤敲得噼里啪啦響，往常我肯定會關掉電源“驅趕”她們，可今天，我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任由她們玩鬧。漸漸的，困意襲來，我開始打起盹兒，不知不覺就沉沉睡去。

人這一生，總會在某個瞬間，做出一些荒唐事。這些事沒有明確的目的，只是在某個沖動的剎那，我們不顧一切地想要去做?？墒潞蠡叵肫饋?，又覺得處處不妥，仿佛被世俗的枷鎖緊緊束縛，顯得那么荒誕不經。我和云之間發生的一切，就是如此瘋狂又荒唐。在那瘋狂的時刻，責任似乎被拋到了腦后，可當一切歸于平靜，責任又成了沉甸甸的負擔，壓在心頭。

如果是真心相愛，也許這一切就不算荒唐。成長的過程，就是不斷扛起責任的過程。無論是對家庭，還是對友情和愛情，我們都要敢于擔當，不能逃避。從出生起，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都會從幼稚走向成熟，而能否勇敢面對責任，便是成熟與否的重要標志。當責任突然降臨，太重會讓人崩潰，太輕則讓人麻木，而敢于直面責任，就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勇敢。

雖然云說不用我負責，但這份責任，我一直放在心里。我知道，必須給她一個交代，可感情的事勉強不來，她若不喜歡，再多的努力也是徒勞。

自那以后，在我眼里，云不再只是單純的小妹妹，我對她的關心問候，似乎也多了些復雜的情愫。我們都變得不自在，再也回不到從前輕松的時光。如果沒有那晚的沖動，我們或許還能像以前一樣相處，可有些東西一旦打破，就再也無法恢復如初。

表面上，我們還和從前一樣說說笑笑，但那晚發生的事，像一根刺，扎在我們心里，彼此都心知肚明，卻誰也不愿提起。那層薄薄的窗戶紙，始終沒人愿意捅破。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天，兩天，一個月……一切似乎慢慢好了起來。我們又能毫無顧忌地交流，像從前一樣打打鬧鬧。時間真是神奇的良藥，再深的傷痕，再痛的回憶，都會在平淡的歲月里，被一點一點治愈。我和云之間的那段瘋狂過往，也漸漸在時光中結痂，不再那么刺痛，對我們的日常生活似乎也沒了影響。

每天的生活好像和以前沒什么不同，上班、下班，聽云跟小胖妞敲鍵盤的聲音?？膳紶枺频囊恍┰?，卻總會讓我心里泛起波瀾。

“亮哥，我給你說，那個李志強今天又給我表白了，他人長得又黑又矮的，丑死了，竟然一直說喜歡我，哈哈哈…我給拒絕了?！?

“亮哥，亮哥，亮哥，劉慶云今天帶我去吃火鍋，太辣了，嘴皮都給我起了幾個泡?！?

“亮哥，你看這個口紅好看不。哈哈哈，張曉東昨天送給我的?！?

“他們又約我出去喝酒，哎呀，亮哥，我今天不怎么想去，好累啊?！?

云總是喜歡把這些瑣事講給我聽，也許她只是把我當朋友，可這些話卻像小錘子，一下又一下敲打著我的心，讓我心里滿是酸澀。表面上我不動聲色，心里卻滿是醋意，就像小時候心愛的玩具被別人拿走，哪怕別人只是看一眼，我都覺得是在和我搶。我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們的關系也只停留在那晚的荒唐事上，可我卻莫名其妙地有了強烈的占有欲，在心底認定她是我的，容不得別人靠近。

每次聽她講這些，我都難受極了，卻只能默默忍著。我不敢告訴她，我會因為她和別人說話而吃醋，會在意她和誰一起出去，會不喜歡她和那些小男生喝酒。我不禁問自己：我是不是喜歡上她了？可喜歡是什么？愛又是什么？喜歡一個十七歲的女孩真的合適嗎？她會愛上我這樣的大叔嗎？以后我們還會有故事嗎？無數的問題在腦海里盤旋，我常常幻想著和她不同的結局，卻始終理不清自己的心意。這份喜歡，能得到回應嗎？它真的合理嗎？

那段時間，一閑下來，這些思緒就會擠滿我的大腦。我常常一個人發呆，或坐或站，盯著一個地方，眼神空洞，思緒飄向遠方。各種想法在腦海里爭斗，累了，就任由大腦放空，什么也不想。有時，腦袋里一片空白，有時，又滿是美好的畫面：晴空萬里，夕陽西下，一葉小舟在湖面飄蕩……又或是一場細雨，輕輕敲打著樹葉，滋潤著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