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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這是地獄

星期四。

早上八點。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

早川望迷糊的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的第一念頭是地震了……但很快反應過來不是地震,而是自己的頭很暈。

躺在被窩里,早川望出了口溫熱的氣,眼神迷茫。

母親常說睡一覺感冒就會好,把自己悶出汗就會好,但早川望用實踐證明感冒并不會好,而且還會加重。

要死……

早川望慢慢的起身,臉頰緋紅。

他現在感覺很難受,頭暈發熱還有頭疼。

今天是周四,有他最喜歡的西原老師的課,但看身體的狀況他應該是沒辦法去上課了,只能留下遺囑說明,讓西原老師把那條白裙子燒給自己。

‘希望頭七之前能收到……’

早川望在心中仔細思考著,半響后才回過神來。

——自己的確是被燒壞腦子了,居然還認真思考了幾秒。

摸向額頭,額頭說它現在很燙,早川望也感覺了出來,他掀開被子,搖搖晃晃的起身。

“呼……”

身使不上力氣,像是沒有電量的機器人,早川望從未覺得到廚房的路有那么遠,他扶著墻壁慢慢走去,目的是為了喝杯水。

一飲而盡,然后繼續發燒。

‘得買點藥……‘

早川望心中冒出這個念頭,放下水杯,眼神迷離,作為理財大師來說他上當了……感冒藥一定比400日元的雨傘貴。

勇敢的心變成了后悔的心。

早川望現在人財兩空,像是被打劫的行商,對他來說這就是先劫色,后劫財。

可惡的感冒……

早川望在心中悲痛,想讓身體里的白細胞振作一點,但二點五的體質沒辦法自愈解決,一晚上就是證明。

目光看向玄關,早川望在糾結是否要出門。

他現在很累,走兩步晃一步。

但現在又發燒,不吃藥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好。

一番糾結之下,早川望決定熬到中午再看看,他想等好點再出門,畢竟外面還有點雨。

一個人獨居有很多很多好處,比如沒人約束飲食隨意,可以連著一天吃杯面都沒有叨叨。

但是當你生病的時候,那種空無一人的感覺像是被遺棄。

初中的時候早川望也生過一場病,躺在家里有母親做的粥和妹妹的陪伴,父親淋著大雨去鎮上買回來的藥。

如今一個人來到東京,早川望身上只有被打劫的心。

他坐回到床上,泛紅的臉頰微微喘氣,拿出手機準備撥打西原老師的電話號碼,說明一下情況。

早川望的手指緩緩摁動,一一四五一四……但在輸入最后一個數字前,手指停了下來。

早川望想起了之前撥號的經歷,默默摁下刪除,切到短信發送。

「西原老師,今天身體不適,請假一天,沒能來上你的課很抱歉。」

「——早川望」

發送幾分鐘后,西原老師回復了短信。

「沒事,好好養病就好」

早川望看看西原老師的回復,迷離的眼神默默敲打。

「謝謝老師關心,如果周五我沒來記得把您的白裙子燒給我。」

「?」

「很嚴重嗎?記得去醫院……如果沒錢的話老師可以幫你墊著,身體很重要是不能開玩笑的。」

「抱歉,只是普通的感冒,剛剛說了胡話。」

「……」

放下手機,早川望請假成功,他抿了抿干澀的嘴唇,眼神依舊迷離。

起身又喝杯水,早川望扶著墻壁,疲憊的打量房間。

眼中的世界在晃動。

頭痛,頭暈,發熱,三個debuff掛在身上,讓早川望不想再動。

他躺回床,然后把手搭在額頭上,望著天花板試圖再次入睡。

“想吃西瓜……”

早川望喃喃自語,想起了老家的田野,風吹動麥浪的聲音。

39.4。

……

神奈院學園。

一年級的教室正在上課。

窗外是淅淅瀝瀝的小雨,西原老師站在講臺上,抱著教科書看著底下的學生,目光柔和。

安靜的教室只有筆聲,偶爾抬起的視線是看向黑板。

等待了幾十秒后,西原老師看向手表,輕咳一聲。

“好了好了,都停筆。”

安靜的教室連筆聲都消失。

西原老師的視線掃視在教室里,準備喊人上來答題,她的目光下意識落在無人的座位——那是早川望的位置。

作為入學的第一位,西原老師很喜歡讓早川望上來答題,不過今天他請假了。

那么……

“四條同學,請你上來做一下這道題。”

話音落下,四條同學起身,平靜的走上講臺拿起粉筆,寫下答案。

她在講臺上轉身,這里可以看清教室里的所有人,也可以看見有沒有人缺席。

四條詩音疑遲了幾秒,然后放下粉筆,走回。

西原老師的講課聲再次響起。

四條詩音看著黑板,她知道自己的答案是正確的但還是看著黑板,思緒有點出神。

回想起昨天中午在校長室看見的留言,少年清秀的字跡和內容都給四條詩音有點沖擊。

而今天,某人更是直接缺席。

這讓四條詩音聯想到了一個結果。

回過神來,桌子邊的橡皮擦不小心掉在地上。

……

下午。

早川望從睡夢中醒來時,是被溫柔的聲音喚醒的。

那是親切,柔和,讓早川望感覺熟悉的聲音。

他下意識的以為是母親,因為只有她會那樣的溫柔……伸手撫摸自己的額頭然后低語,一邊叨叨一邊照顧自己。

但早川望有點聽不清母親的聲音。

他還沒能完全從睡夢中醒來。

斷斷續續的聲音像是信號不好的收音機。

“……大小姐,監控攝像頭已經裝好了。”

“嗯,體溫計是多少度?”

“……38.8。”

“嚴重嗎?”

“……”

“有點燙手……應該很嚴重。”

“別死了。”

“是,大小姐。”

“……”

滋滋。

信號不好的收音機被關閉電源。

她們的聲音并不是母親,那是感冒的錯覺。

朦朧的意識讓早川望慢慢睜開眼睛,他先是聞到了房間里彌漫著食物的味道,像是在煮粥…

然后是少女的體香,熟悉的玫瑰般的味道。

天花板還沒來得及欣賞,早川望的視線就被人影擋住——他的嘴被掰開,放入了什么東西,苦澀的,堅硬的,圓圓的東西。

早川望下意識的想要咳出,但接著灌下的水打消了他的念頭,強硬的像是在投喂柯藍的縮小藥丸。

“咳、咳咳……”

幾聲輕咳讓早川望疏通氣管,躺在床上的他眼神朦朧,泛紅的臉頰像是富士山蘋果。

他現在感覺依舊很不好。

抬眼看向人影,早川望朦朧的眼神變得更加朦朧。

那不是溫柔的母親。

這是入室搶劫的強盜。

不,更正……她們比入室搶劫的強盜還要糟糕,因為強盜只是劫財,但她們會弄出人命。

微弱的力氣用在了握緊的拳頭上。

早川望長出的氣帶著溫熱,他感覺到了危險。

“大小姐,他醒了。”北千里這時開口。

望著窗外的神代美奈轉過視線。

她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脆弱的少年:“想我嗎?”

早川望疲憊地說道:“這是我家,請你們出去。”

“我現在心情很好,所以再問一遍,想我嗎?”

早川望冷聲:“出去,我沒有一絲一毫,一分一秒的想過你。”

“這個回答我不滿意。”神代美奈用腳踩在早川望的腹部,“你現在還有收回的機會。”

她現在并沒有用力,但不保證不會用力。

少年在掙扎,不過沒動兩下就喘氣了,生病的時候眼就神像是一只幼年期的獅子,看的神代美奈有點入迷。

“你現在很可愛。”

“……”早川望慢慢喘氣,閉上眼睛,他現在很累。

片刻后,神代美奈放下了腳,取而代之是自己坐在了早川望的身上,坐在了他的腹部,用手捏著早川望的臉。

挺軟的。

站在一旁的北千里見狀,有點微妙。

“你知道嗎?幼年期的小狗在吃飯時,會對主人發出威懾的低吼,這種行為叫做護食,在幼年時期是最好糾正的。”

“但很多時候,護食都沒有得到正確的糾正,因為主人并不覺得它的低吼可怕——可愛的小狗軟軟的,做出微不足道的反抗,弱小的它哪怕露出獠牙,在主人眼中都是可愛的。”

“所以現在,你在我的眼中就是這樣。”

神代美奈笑著說,捏著早川望的臉頰,看著他那脆弱的眼神心中充滿愉悅。

“……神經病。”

早川望冷聲,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想要挪開。

但力氣被抽空的早川望只能抓住手腕,連下一步的動作沒辦法做出來……感冒的他使不上一點力氣。

神代美奈看著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笑著問道。

“你想做什么?”

“松手。”

“可是你的臉摸上去很舒服。”神代美奈想起了家里的佩琪,“這樣的撫摸寵物也會開心的。”

“我說松手。”

沉默。

神代美奈想了幾秒,然后微笑的松開了手:“你知道軟硬兼施這個東西嗎?”

早川望沉默不語,他現在只想讓對方滾出去,或者休息好來干一架……神代美奈坐在他的身上讓他很難受,連呼吸都有點困難。

“北千里,去把粥拿過來。”

“是,大小姐。”北千里抬頭,然后又微妙的移開視線。

本以為對方會消就此停一會,但吩咐完后,神代美奈的手又伸向早川望的衣領口子,像是要確認什么。

早川望一愣,疲憊地抓住對方的手腕。

“你要做什么?”

“松手。”神代美奈命令。

“不可能。”早川望冷聲。

神代美奈輕笑:“是嗎?那看看你的不可能有多厲害。”

說完,神代美奈用另一只慢慢拉開早川望的手指,力氣的抗衡因為無關性別,這是病人與正常人之間的體力差距。

但早川望還是咬牙,另一只手也抓住她的手腕,用盡全身力氣在移開神代美奈的手……這事關尊嚴。

僵持了十秒左右,神代美奈突然松懈下力氣。

她承認對方的意志很強。

早川望的衣領扣子獲得拯救,這是短暫的歇息,也是短暫的勝利。

是的,短暫。

“北千里。”

在廚房搗鼓粥的北千里回應:“大小姐,什么事?”

“過來,幫我綁住他的手。”

“……”北千里的聲音遲疑幾秒,“是。”

頓時,早川望的神色變得陰暗,這是以多欺少。

一分鐘過后,早川望的衣領扣子再也守護不了,他的雙手被北千里綁的死死。

“你到底要做什么?”早川望強忍心中的慌張,看著扣子慢慢被解開。

“沒什么,確定一下印記。”

神代美奈一直解到倒數的第三個扣子,因為坐在早川望身上的緣故,她沒辦法再往下,不過也不影響,敞開的上半身收入眼底。

不錯。

接著神代美奈的手摸向早川望的鎖骨,然后到肩膀,再是拉下肩膀的衣服。

“印記還在。”神代美奈得到滿意的結果。

早川望想起了什么,眼神變得帶有殺意。

“我說過了,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幼年期的可愛小狗發出低吼。”神代美奈對上視線,“你是在勾引我。”

“……”早川望疲憊地重復,“滾……”

“叫的很可愛。”神代美奈摸向他的臉頰,“我有點心動了。”

這時,端著粥走上前來的北千里神色微妙,看著自家大小姐和躺在床上半敞開衣服的少年……她也承認畫面有點刺激。

“那個,大小姐,粥好了。”北千里輕咳,眼神有點飄忽不定。

“給我。”

神代美奈說,接過北千里遞過來的粥,里面有瘦肉和皮蛋,這是北千里的女仆手藝,腿部的傷并不影響她的技藝。

神代美奈拿起勺子,在碗里輕輕攪拌。

她看著少年的臉,看著少年的眼睛,從未感到有如此可愛的生物,如果說世界上讓自己心動的東西是什么,那么神代美奈會填下現在的早川望的名字。

“想吃嗎?”神代美奈溫柔的笑,像是在病房對待北千里那般。

“……滾。”早川望虛弱吐字,他不是北千里。

“看來是不餓。”神代美奈舀起一勺,輕笑,“不過我想喂你吃,因為你現在很可愛。”

早川望的手依舊被綁著,所以他只能扭頭拒絕這嗟來之食。

于是連續的幾勺都灑在了床上。

但早川望沒能逃脫太久,在神代美奈的示意下,北千里控制住了早川望,現在的他連躲避都沒有辦法,只能閉嘴。

物理意義上的閉嘴。

“來,張嘴,啊~”神代美奈說,這是她心情很好才會有的舉動。

早川望沒有一絲反應,現在的情況對他來說是絕境,手和身體都被控制住,哪怕是喂食play,在早川望的眼中也是撒旦在對他下達審判。

吃下去,自己就會死。

“為什么不想吃飯?”神代美奈笑了笑,“不喜歡吃粥嗎?”

“不想吃你手上的東西。”早川望冷聲,“惡心。”

神代美奈沉默,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讓她心中有點怒意。

但,每次神代美奈想要用冰冷刺骨的方法對待他時,對待早川望時,他虛弱的表情讓她的怒意一下消失。

這幅模樣的殺傷力太強大了,對神代美奈來說。

俊秀的少年眼中是幼小而又脆弱的獅子。

神代美奈再次拿起勺子,露出笑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還真是調皮的小狗。”

“今天看你這么可愛的份上,特別滿足你一次。”

早川望聽完,愣了一下……明白了?如果她真的明白,那么現在就應該從自己的身上下去了,而不是還壓著自己。

神代美奈舀起的一勺在嘴邊吹了吹,然后自己緩緩吃下,含在嘴中。

接著,她把粥放到一旁,伸手撐在早川望的頭兩邊,笑起來的面容像是惡魔。

等等、為什么她在往下靠?……

早川望皺起眉頭想要開口,但是這一瞬間的開口沒能發出音節,而是被嘴唇堵上的嘴唇。

“嗚……咳、咳咳……”

神代美奈慢慢起身,擦了擦嘴邊的液體:“好吃嗎?”

早川望從震驚中回神,用匪夷所思乃至感到崩塌目光看向神代美奈。

——你有病??!

但神代美奈沒有絲毫介意,反而是又拿起勺子輕輕吹動,像是中獎般準備再來一次。

早川望開始害怕了,他承認這是他第一次面對這個女人動搖。

而一旁,站在旁邊觀看了全程的北千里臉頰有點紅,這種影像對于未成年來說還是有點刺激。

而就在噩夢即將來臨的第二次。

電話響起。

北千里愣了一下,連忙從身上拿出手機接通,對面是安井一彥的聲音,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點發抖。

片刻后,電話掛斷,北千里低頭說道:

“大小姐,二少爺已經發現我們不在病院了……他讓我們十分鐘內回去,不然這件事會告訴您的父親。”

“是嗎?”

停下動作的神代美奈思考片刻,這件事的確有點麻煩……不過,當神代美奈的目光看向早川望。

她消失的笑容重新浮現。

“沒事,吃完這碗再走。”

神代美奈的笑聲帶著愉悅,俯下的身體再次靠近,眼神中是癡迷。

早川望瞪大眼睛。

“嗚……咳……咳”

這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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