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的陸忘憂被三百六十具自己的尸體環繞。當他的手觸碰到最近的尸身時,那具腐尸突然睜眼,星秤瞳里躍動著青銅火焰:“你終于走到獻祭這一步了。“
尸群同時舉起青銅棋奩,奩口噴涌的因果洪流凝成鎖鏈。陸忘憂的右眼窟窿里,晶藍花苞突然綻放,阿箬的半張臉從花瓣中浮現:“用星鏈刺穿奩底!“
結晶脊骨從背后破體而出,裹挾著命星殘片扎入最近的棋奩。虛空響起瓷器碎裂聲,那具腐尸突然融化,化作青銅液體涌入陸忘憂的傷口。其他尸群發出非人尖嘯,腐爛的手指插入自身眼眶,挖出星秤瞳擲向中央——
三百六十顆眼球在虛空拼成渾天儀,映出星落城的前世今生。陸忘憂看見七歲時的自己躺在青銅密室,母親正用刻滿棋紋的銀針刺入他枕骨。那些所謂瘟疫黑子,實為微型因果秤的胚胎。
“母親...也是弈天者?“
渾天儀突然收縮,每一道星軌都化作青銅秤桿。阿箬的花瓣臉滲出晶藍液體:“她是最早的守奩人,我們都被騙了......“
劫傀的殘軀從星軌縫隙擠出,這次它的無面頭顱裂開七竅,流淌出陸忘憂記憶里的場景:母親割腕喂血的夜晚,青銅液體滲入地脈,將整座星落城煉成活體棋秤。那些所謂逆轉元辰的壯舉,不過是弈天秤收割劫材的儀式。
“該收網了。“三百六十具尸體齊聲低語。
陸忘憂的結晶脊骨突然反向生長,刺入自身心臟。當星秤瞳的銀光與晶藍花苞交融時,虛空浮現出母親遺留的青銅密室——那里根本沒有病榻,只有縱橫十九道的血池,池底沉著十二萬九千具嬰孩骸骨。
阿箬的花瓣臉徹底碎裂,晶藍液體凝成鑰匙形狀:“我才是真正的棋奩鎖芯!“
劫傀的七竅噴出星火,渾天儀開始極速旋轉。陸忘憂抓住晶藍鑰匙插入心口,劇痛中看見恐怖真相:所謂弈天尊左手,實為初代守奩人的脊椎所化。每個紀元的陸忘憂都在重復同樣的命運——孕育劫傀,收割蒼生,最終化作新的秤桿。
“該結束了。“他捏碎晶藍鑰匙,星秤瞳的銀光突然染上血色。
虛空中的渾天儀炸成碎片,每塊碎片都映出不同紀元的自己。陸忘憂的結晶脊骨刺穿劫傀頭顱,從七竅中拽出母親的殘魂。她的指尖還沾著青銅液體,正在虛空中刻寫新的棋譜。
“為什么選我?“
母親的眼眶里鉆出青銅根須:“因為你是最完美的劫材。“她的天靈蓋突然掀開,露出藏在顱內的微型棋秤——三百六十個紀元的陸忘憂正在秤盤上殊死搏殺。
星落城的地面突然隆起,活人們的血肉在街巷間流淌。糖人張的稚子爬上路中央的尸骸棋秤,乳牙脫落后長出的青銅牙齒咬住秤桿。整座城池開始坍縮,最終凝成陸忘憂掌心的一枚血色棋子。
阿箬的殘音在晶藍花苞里回蕩:“吞了它...你就能跳出輪回......“
陸忘憂將血色棋子按入右眼窟窿。當青銅根須與星秤瞳殘片融合時,他看見虛空深處垂下一根晶瑩絲線——那是所有因果線的起源,正系在三百六十具尸體的頸椎上。
結晶脊骨突然暴漲,化作斬破虛空的巨刃。當刃鋒觸及晶瑩絲線的剎那,時空長河掀起滔天巨浪。陸忘憂看見七歲的自己掙脫青銅密室,母親在血池中化作白骨;看見阿箬的青銅心臟裂開,露出藏在核心的老乞丐殘魂;更看見星落城的地脈深處,初代守奩人正將自己的脊椎釘入棋秤。
“原來如此......“
巨刃斬落時,晶瑩絲線迸發出令星辰失色的強光。三百六十具尸體同時爆裂,青銅棋奩在虛空燃燒。當光芒消散時,陸忘憂跪在焦黑的土地上,懷中抱著半截晶藍竹簡——那是母親臨終前藏在枕下的真跡,簡上赫然刻著:
**“斬輪回者,需先為劫“**
星落城的廢墟突然震顫,無數青銅手臂從地底探出。第九劫的嘶吼震碎云層,那些手臂掌心都睜著星秤瞳,瞳孔里映著陸忘憂此生每個抉擇瞬間。阿箬的晶藍液體從地縫滲出,凝成最后一句殘譜:
**“劫盡之時“**
**“方見天機“**
當第一只青銅手掌扼住陸忘憂咽喉時,他捏碎了血色棋子。星落城的地脈在轟鳴中翻轉,露出埋藏萬年的真相——整座城池竟是放大億萬倍的青銅棋奩,而所有活人不過是奩中待取的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