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電子機械音響起并從攝像頭下方的播音裝置中傳來，聽不出任何音色和感情，也沒有任何辨識度。

但是沈蟬卻很清楚，這個聲音屬于誰。

“噢，終于愿意真正地談談了嘛，‘鄭導’……雖然我也不知道這個名字對你來說是不是真的。”

沈蟬平靜地說著，林二撓了撓頭。

“這是什么情況？”

“很簡單，之前的談判他是根本沒有打算放過我們的。對于他來說，雖然我們展現出了足夠的‘威脅’……毀掉這里的能力，但是綜合考慮下來之后，這位自稱‘鄭導’的幕后黑手，還是覺得把我們弄死更劃算一點。”

沈蟬說著，指了指背后的門。

“直到確認我們真的有著離開這里的能力、完全不需要仰仗它時，它的思考方式才會轉變過來。”

沈蟬如是說著，林二微微蹙起眉頭。

“但是，它都給我們道具了……”

“正因為給了道具，那才不是談判，因為它覺得它收的回去，”沈蟬嘆了口氣，“這不是展示誠意的預支報酬，而是讓我們放下戒心去打得窩。”

“而且它也絕對不是什么‘鄭導’，我很懷疑它究竟是否是一個人格化的存在……為了堅守劇組化作鬼怪留在這里，開玩笑吧？”

“這個說法最大的漏洞就是，如果他所說的是真的，這里的鬼蜮和那么多的鬼魂，是哪里來的？”

沈蟬這么問著，林二陷入了思考。

“對哦……”

這里化作鬼蜮，并且有著這樣大量的工作人員的鬼魂存在……

那些鬼魂生前都是活生生的人，所以……

如果這個節目是壽終正寢、越辦越爛最后導致整個節目組和錄制中心一起倒閉的。

那這些鬼哪里來的？

進一個節目組當員工又不是給皇帝修陵墓，節目組還得跟著一起陪葬。

總不能是這里招節目組員工的時候全部選擇的都是心里脆弱的員工并且進行了忠于節目的教育，導致節目噶了他們也跟著集體自殺了吧。

而且從整個錄制中心雖然破敗卻沒多少“慘烈景象”，所以沈蟬推測。

這里一定發生過一場迅速的、波及了整個錄制中心所有員工、可能讓數百人同一時間死亡的災難。

而這災難本身，可能就是有著超自然因素的靈異事件。

聽到了沈蟬的分析，電子音也發出了僵硬而僵硬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您的分析沒有錯。”

“這里的鬼魂，確實太多了。”

它這么說著，語氣平靜。

“所以，我也很感謝你們，幫我處理掉了一部分。”

由于電子的合成音完全聽不出語氣和感情，所以就連沈蟬也不好說對方是不是在嘲諷或者表達自己的憤怒。

不過，他也不是很在乎。

“哦——不客氣。”

“總之現在在閣下愿意真的‘談談’的情況下，我想問一句……我們之間真的有談的可能性嗎？”

“我更傾向于對于閣下來說，除了我們兩個死在這里，并沒有其他可以接受的方案。”

沈蟬這么說著，雙手放在腦后。

那電子合成音沉默了很久，隨后才再次響起。

“因為你們這類人的‘生命質量’極高的緣故，讓你們死在鬼蜮里，確實對我們來說是極其重要的事情，借助兩位死后殘余的靈魂，能夠大幅提升這里鬼蜮的位階。”

“但，你們也確實不是非要死在這里。”

它這么說著，沈蟬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還不是因為我們已經站在出口之前了。”

這依舊是沈蟬有恃無恐的原因。

只需要一步之遙，他就能徹底達成“通關條件”。

甚至哪怕對方在暗中醞釀著什么能夠改變地形之類的招式，沈蟬也覺得，問題不大。

因為有林二在的話，哪怕對方可以把門堵住……隨便選個方向把墻打穿了，還是一樣出去的。

而這冰冷的電子音的主人也很顯然清楚這一點。

“不管怎么說，在確認無法留下你們的情況下，加上你有著愿意和我溝通的意向，所以我決定試著和你溝通一下。”

“除了我和零貳的性命之外，你還有什么其他感興趣的玩意兒是嗎？”

沈蟬瞇起眼睛說道。

對方也沒有隱瞞，而是直接地回答。

“不，我的目標依然是盡可能地殺死你們，給出其他理由也并不能瞞過你，所以我覺得坦誠一點比較好。”

林二聽了這話，撓撓頭。

“雖然誠實是種好品質，但是你都這么說了，我們怎么可能還不走啊？”

“當然是有足夠的利益了，”沈蟬直接回答了她，雙手抱在腦后，“能拿出兩個質量相當不錯的道具只是純為了打窩……我們的信任價值都這么高了，你覺得你愿意為我們的性命付出多少？”

“你有注意到兩次在走廊上阻攔你們、用于折疊空間的道具嗎……那個你覺得如何？”

“它就被我放在一樓。”

冰冷的電子音反問道。

“你說服我了，”沈蟬點點頭，看向了林二，“不過，我得先問問我隊友的意見。”

能夠有著折疊空間能力的道具，不管它的發動條件如何、冷卻多久、消耗多少，絕對都是十分有用的！

哪怕不能輕易使用、限制頗多，至少也可以作為一個底牌。

而林二自然也是權衡了這之中的利害關系。

“賭上性命去爭取‘外物’嗎？”

少女吐了口氣，聳了聳肩。

“這不正是我們一直在做的事情嗎？”

“反正我余額還有一些，扣是扣不死的。”

她這么說著，從胸口取出了【緋月肢血】，身上的紅光散去之后，又微微思考了兩秒鐘，重新把這玩意兒吃了進去。

“嗯，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得出的答案也是一樣的……”

她咧開嘴，嘴角干涸的血跡上又有新的鮮血流出。

“那就干這一票咯！”

林二說完之后，沈蟬也笑了起來。

依然是那短促而古怪的笑聲。

“還真是不讓人意外的答復啊。”

他舉起了顯形符。

走廊的盡頭，層層疊疊的鬼魂已經如潮水般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