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均未早已經在酒店樓下等著知梧,穿著知梧買的白T恤,那是知梧第一次給季均未買的短袖,上面印著一道小彩虹,那是他們做“壞事”的紀念。
知梧只告訴季均未今天要陪她做個手工,并讓他給自己畫個圖案,但沒有說具體的地址。
兩人碰了面上了車以后,知梧笑瞇瞇的拿起酒精擦著耳勺,季均未見狀,一臉驚恐:“你要干嘛?”
知梧哈哈大笑,“我想給你挖耳朵。”
兩人一陣打鬧,季均未按照知梧指的方向一路驅車,路上季均未有些好奇,“我們去做什么啊?我不太會的哦。”
知梧沒有回答,反問道:“你有沒有幫我想圖案啊?”
季均未有些不好意思,“想好了,但是不會畫。”
“啊?”知梧有些莫名,“那等會怎么弄啊。”
兩人相視笑了起來,算啦,船到橋頭自然直,到了商場之后,季均未和知梧圍著轉了一圈,季均未指著問知梧,“這個吃嗎?”“不想吃。”“這個吃嗎?”“不吃。”“這個呢?”“不要。”
街頭走到巷尾,吃飯成了兩人的難以協調的點,知梧想,季均未會不會覺得我麻煩啊?她偷偷看向季均未,一次兩次沒事,后面會不會覺得自己好挑剔?
季均未像是看穿她的心思,笑道:“我對吃的也不挑,不知道吃什么,你自己看吧?”
兩人說說笑笑的吃完了米線,又在廣場逛了逛,知梧看了看時間,掏出手機看了下約定的地址,季均未見她拿著手機在原地打轉找方向,便接過手機看了一眼就走了起來,知梧心想,哦喲,帥哦,看一眼就知道方向呀?
季均未有些自豪,說起了當時當兵的時候在山里找過路等等,說的人是云淡風輕,聽的人卻心頭微緊,如果當初,自己跑去他的部隊那次,能夠看到他,他會不會覺得自己也是一直有人牽掛的?會不會從那個時候,季均未會學著依靠她?
知梧好奇的問他關于那些訓練的日子時,他也很興致勃勃,知梧還想多問一些,手工的地方已經到了。
開門的是個年輕的老板。
老板表示想做什么圖案,要先畫出來,知梧原先就想做個耳釘,看了一圈作品,想想還是做個耳釘吧,她戴耳釘最多。
知梧想要季均未為自己做個東西,滿足一下自己的占有的小欲望。
季均未卻表示,能為她做個東西很開心,想畫個梧桐葉。
知梧出神的望著季均未。
這人,還是挺浪漫的嘛。
那是自己第一次真正屬于季均未的地方。
知梧欣然同意,隨后兩人都犯了難,梧桐葉,怎么畫?
季均未把筆遞給知梧,知梧只能在網上搜圖,一個個描,又一個個改,旁邊的老板猶豫著開口,“其實畫個笑臉什么的也可以。”
就不,我想畫什么畫什么,畫不好我就慢慢畫。知梧抬起頭,微笑著對老板說:“你先忙,我畫好了喊你。”哼。
老板便放棄了勸阻。
知梧照著手機描了很久,又擦又改,和季均未討論半天,最終確定了其中一個圖案。
確定圖案后,就按著圖案的模樣開始打磨,季均未沒做過這些手工,動作有些粗糙,又有些用力,銀片需要先挫掉不要的地方,再打磨需要的邊角,知梧趴在一邊看著季均未來回挫著銀片,咔嚓一聲,季均未看向知梧,有些委屈,“銼子斷了。”
“哈哈哈哈哈哈,”知梧笑著,她的季均未太可愛了。
老板聽到聲響,連忙道:“沒事,就是太用勁了,用點巧勁。”
季均未連忙點頭接過新的銼子,臉上重新出現了少年的羞澀。
在季均未做耳釘的時候,每一個步驟,知梧都悄悄的拍了照片,記錄下這些時光,從前沒能留下的,她都想慢慢留下紀念,從前沒能做的,她都想一一能去做。
是“能”去做,因為有太多事情是不能。
等到季均未終于做完了之后,才發現,知梧戴不了,耳管太粗了,耳孔會有點疼,季均未有點心疼,“下次我重新做一個吧,這個就收著。”
知梧笑著說好,但是季均未不知道,她只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不戴,只要出門都會戴著這個耳釘,就當是季均未陪著好了,她這么想。
他們做耳釘的時候,旁邊有對年輕的情侶也在做對戒,知梧也想和季均未戴上自己做的對戒啊,但是現實不允許。
飯也吃過了,耳釘也做好了,季均未以為沒什么事情了,知梧笑著說,“給你定了一個私人影院。”
“啊?”季均未有些莫名其妙,“為什么啊?”
“看比賽啊,你不是想看那個游戲比賽嗎?”知梧很自然的說道。
季均未有些開心的抱著知梧,“你對我真好。”是啊,當時還可以說著的,你對我真好,后面矛盾累積,變成了,“你對我太好了,我對不起你的好。”
兩個人去買了波羅蜜,買了點炸雞,飲料,便開始看比賽。
唐美萍的電話不期而至,知梧皺眉,還是接了起來,對面傳了唐美萍的詢問:
“你在哪兒?”
“怎么了。”
“你和蔡陽說和我出去的嗎?”
“沒有,他沒問我。”
“蔡陽給我打電話了,問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我告訴他,我在和我爸媽吃飯。”
“哦。”
“你和誰在一起,在做什么?有他嗎?”唐美萍直擊主題。
“看比賽。”知梧沒有正面回答。
“我不管你看什么比賽,我只是想跟你說,你想做什么,我清楚的很,你現在玩的技倆都是老娘當年玩剩下的,我也可以這么告訴你,你走過的路我都走過,你經歷的我也都經歷過,如果你堅持,我告訴你,你沒什么好結果,你的下場不會比我好,我勸你最好及時回頭。”
“哦。”
“你如果想用我的名頭,也麻煩你給我說說清楚,至少我要知道你和誰在一起,今天去干嘛,一起會多久,或者回不回家,事無巨細。”
知梧聽到這句,有些莫名其妙,如果說,前面是你擔心我勸阻我,我都能理解,但是你要我事無巨細的理由是什么?知梧還是一句,“哦。”
唐美萍明顯感受到了知梧的敷衍,也可能是發現了知梧的秘密,終于在知梧面前腰桿直了起來,便道:“我還是那句話,你的下場不會比我好。”遂即掛了電話。
季均未疑惑道:“唐美萍嗎?”
知梧點頭。
季均未又問,“怎么了?”
“哦,沒事,她就說跟誰在一起,問有沒有你。”
季均未皺眉,“那你應該告訴她沒有,她現在肯定猜到了。”
知梧想著,猜到就猜到了,事情還能怎么壞呢,再這樣下去,蔡陽和她都要打起來了,除非蔡陽今天就去世,她就不用離了。
明明今天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順利,開心,回去的路上,感受到離別,或是想想又要回那個地方住著,知梧有些忍不住心里的事,看著窗外,突然就掉起了眼淚,季均未有些慌,“你有話和我說好不好?你別哭了。哭的我哈農難過。”
季均未不安慰還好,一安慰知梧就把思緒扯到他身上,她還警醒著,不能把壓力帶到季均未那邊,其實無辜的季均未白白的受了知梧的眼淚和委屈,已經在堆積壓力了。
那晚,季均未陪她待到快天亮,直到心情平復才回去。
知梧想,季均未在剛開始的時候,給了她好多耐心,是她沒有好好珍惜。
蔡陽開著燈,回去一陣雞飛狗跳,果不其然,蔡陽在暴躁的邊緣蹦出一句:“唐美萍告訴我,她是過來人,那你來告訴我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媽的。
知梧心想,所以這個女人到底想做什么呢?是希望激怒蔡陽讓自己和她一樣嗎?
知梧轉身回房間鎖門。
許是已經快天亮了,蔡陽沒精神和知梧吵,沒一會,也轉身去睡了,知梧睡的并不踏實。
早晨,蔡陽洗漱的時候,知梧依舊醒著,蔡陽準時準點去上班,在他換衣服出門時,刻意用手遮擋了一下衣服,知梧遠遠的望去,那是件新衣服。
蔡陽居然還有心情買新衣服?
知梧有些好奇,確定蔡陽走了以后,去他的房間翻了翻,飄窗上放著三四件新的衛衣,蔡陽這個狗,他天天吃生了蛆的屎都不會想著換口熱乎的,他怎么可能自己買新衣服呢?
知梧發信息給江杰,“蔡陽居然買了新衣服,好奇怪。”
江杰不以為然,“買新衣服怎么了?”
平常買新衣服沒什么問題,問題就是,他每天狂躁的要命,還有空給自己買衣服?
要么,人家送的,要么,他的狂躁是裝的。
最近和知梧接觸的只有,唐美萍。
知梧和江杰商量,“我要不要問她呀?”
江杰斬釘截鐵,“她不可能給他買的,就算買,你問了她也不會承認。”
于是知梧和江杰還有季均未三人還碰頭聊了一下這事,江杰道:“簡單粗暴,你去跟著他,不就知道了,”季均未表示同意這個做法。
知梧不想跟,對于蔡陽這種情緒暴躁的人來說,知梧覺得離他遠點比較安全之外,會覺得沒必要,隨便他有什么舉動都可以,只要她自己舒服就可以了。
吵架可以等他走了補覺,動手就反擊回去。
這天,唐美萍率先發了信息,“你和江杰怎么樣了?”
???知梧立刻回,“你給蔡陽買衣服了?”
那頭快速的回復了幾句文字:
“你們狗咬狗別帶上我。”
“我他媽有錢沒地方花嗎?”
知梧回復:“我在和你好好說話。”
唐美萍鄙視的語氣恨不得從屏幕前穿過來,“我也在和你好好說話,他季均未今天能因為你甩掉他老婆,明天就能因為別人把你拋棄,都是TM的瘋狗。”
知梧淡淡,“我和你不一樣。”
“是嗎?那等著瞧啊,我看你能撐到什么時候,看看你和我哪里不一樣?”
刪除,拉黑。
知梧不是不能接受不好的話,江杰每天給她破冷水,她都能當耳邊風,吹過就散,但是,唐美萍不能說季均未。
這就是知梧的底線。
季均未知道后,笑,“你每次和唐美萍吵架拉黑,好像都有我的影子。”
對。
唐美萍可以對知梧尖酸刻薄,江杰可以對著知梧潑冷水,但是不能當著知梧的面說季均未哪點不好,知梧下意識的像個老母雞一樣,把季均未護在身后。
自從那天以后,唐美萍徹底消失在知梧的世界里。
直到這次突然出現。
晚上十點半左右。
唐美萍除了見面的時候說了一句“上車”,一路上什么話也沒說。
江邊有個廣場,廣場佇立的雕塑,過年的時候,他們還趴在下面傻乎乎的刮著刮刮樂。
唐美萍居然帶她到了這個地方。
真巧。
這個時候的江邊還是有不少人的,因為是夏季,天氣炎熱,估計睡的也比較晚,出來溜彎吧。
知梧想,方才,是不是看到了季均未的車?還不等她回神,唐美萍開始了她的表演,用的分貝是不打算只讓彼此聽見的:“你分手了?”
知梧沒有回答,唐美萍一句接著一句,“我早就等著你出事,當初信誓旦旦的說,你和我不一樣嗎?你有什么不一樣?因為你倒貼,貼B又貼錢和我不一樣嗎?至少我還有點東西,你有什么?墮了的胎嗎?”
黑暗里,知梧沒有看到周圍人的表情,但是她感受到黑暗里的目光和細細簌簌討論的聲音,她沒說話,唐美萍的話語里透露了太多,她想看看唐美萍還能說什么,還知道些什么:
“在我的眼里,你除了倒貼身子,還倒貼錢,貼B又貼錢的滋味,開心嗎?”
唐美萍的聲音開始逐漸升高,一聲高過一聲。
知梧知道,唐美萍是故意的,知梧的運氣背一點,也許當晚就被拍成小視頻發了。
唐美萍依舊不依不饒,“怎么,不說話?裝可憐啊?別給老娘來這套,我不吃你這套的,還是裝沉默,想和我玩自殺?想自殺就等我走了,你慢慢去,我還就告訴你,你就是不配活在這個世上,在你眼里,只有你是天之驕子,別人都是垃圾,裝的清高又怎么樣,跟我談愛情?你的愛情還不是陪人睡?”
也許這個時間點,來散步的都是有心事的吧,人群只是在聽,并沒有什么過激的行為,唐美萍像是被知梧的無動于衷激怒,又或是覺得無趣,言語上不讓分毫:“你以為江杰能忍你到今天真的是你的人格魅力?你以為他姓季的對你有幾分真情?你流產流的或許在人家心里就是野種,別忘了貼吧的事,他不知道嗎?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在他心里你也就是個破鞋,扔了也可惜,不如拿來穿一穿,在我眼里呢,你就是個心機婊,結果你婊是婊了,還不玩過別人家的老婆,一肚子心眼在姓季的面前演起純情來了,你真該謝謝人家老婆只是發發信息罵罵你,沒有出來當街扯你衣服,真的算是你家祖墳積德了!”
罵吧。
她為誰出氣呢?
江杰吧。
她的話里透露了太多訊息,那都是只有江杰才知道的事情。
就連季均未在得知知梧和江杰互相拉黑之后,已經決定和知梧不再聯系的季均未,還是打了一個打電話來,“你別和江杰慪氣,你跟他低個頭就好了,你們倆玩那么多年,何必呢。”
知梧知道季均未是關心自己,但是對于知梧來說,一開始接近江杰,只是為了季均未這個月亮,江杰對自己的印象是臆測的,因為唐美萍的話很明顯讓知梧聽出端倪,
“你在季均未這里受了傷,就準備找下家療傷啊?你憑什么覺得人家會要你這個破鞋啊?你有什么啊?別人勸你,你就把人家刪除,所以哎,只有你是天之驕子,你一帆風順,你不能有人不順你的意,否則,你就要別人也不好過,是吧?從你一開始,給到我和江杰的信息不對等,你在我眼里就是十足的心機婊,你跟季均未真是爛鞋配臭腳。”
對于江杰來說,他和唐美萍覺得知梧就是個瘋子,情緒不好的時候會做出很多極端的事情,比如立刻去找別的男生報復季均未。
季均未在乎,才是報復,不在乎,那只能是作踐。
說真的,這就是知梧爸爸說知梧嘴硬心軟不好的原因,因為做不出來那樣的事情,所以就嘴狠,而偏偏季均未也好,江杰也好,都覺得她做的到。
做的到,會放不下季均未嗎?
她只是換種方式守護自己守護她想要的東西罷了,寧愿人家覺得她是個瘋子,也不想人家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說夠了?”唐美萍開始沒有底線了,罵街的時候,提到她一個人的名字無所謂,再多提一個,又是這樣一個地方,太過于敏感,“罵夠了我就走了。”
知梧說完便走,絲毫沒有給唐美萍拉住她的時間,這一點上,唐美萍和蔡陽真的很像,吵吵完了還想動手。
剛走出廣場,有一輛出租車正在駛來,知梧拉開門上了車,她回頭看了看,那輛紅車子已經不在了。
即便唐美萍在路邊罵,知梧都不在意,她只在想,剛才,是季均未嗎?他不會看到了吧?算了,現在也沒什么丟臉不丟臉的了。
這一刻,知梧只是覺得,季均未那時說的是對的,他們的事不適宜太多人知道。
季均未如果在的話,他一定會說,“每次和你說了又不聽,做了不對才后悔,又叫著,你怎么不勸我啊。”學著知梧的口氣還學她翻白眼。
哈哈,知梧笑了笑,她望著窗外的風景,喃喃道:“就是怕麻煩而已啊,而且自己不做的馬虎一點,怎么能體現你的認真呢。”自己的職業可是個摳細節的職業啊,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