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宮,靜修堂。
一名虎目獅眉,蓄著長須的老者,哪怕只是坐著就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學宮之中負責武宮這邊的講師站列兩側,額頭之上都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因為此刻坐在堂上的正是,大貞開國三位郡公之一的徐國公寇然。
寇然身側坐著的則是,三賢學堂的訓誡首座。
也是劉家這次為劉盛入神都請的一位護道人,劉博禾。
昨晚真正重傷的不是寇青州,而是今日連來都來不了的劉盛。
作為護道人的劉博禾,自然脫不開關系。
“莫云杉人呢,老夫的孫子送到了學宮里,就受了重傷,他作為學宮祭酒不該給老夫一個交代不成?”
國公開口,整個靜修堂的氣氛都凝重了幾分。
站在兩側的講師之中,不乏有人在心中非議這寇青州明明是私出學宮才受的傷。
同學宮有什么關系?
你國公府抓不住人,就跑來學宮出氣不成?當這里是什么地方。
心中這樣想的不少,卻是沒人真敢開口說出來。
不說這位國公就在這坐著。
武宮這邊負責魁首,曾任禁軍副統軍的杜威。
就出自這位徐國公寇然的門下。
真要敢把心里話說出來,只怕這位魁首就能先把人給吃了。
“交代?什么交代?私出學宮,惹出的亂子,還需要給什么交代?”
眾人心中一凌。
同時朝著門口看去。
這話,在心里想想也不就得了。
誰還敢說出口?
哦,是祭酒大人。
那就沒什么問題了。
莫祭酒站在門口,甩了甩袖子。
雖然對面坐著的是開國郡公。
但這是上林學宮,挨著的就是皇城。
他寇然能當著大庭廣眾的面打死自己這個學宮祭酒不成?
莫祭酒落坐了下來。
目光直接看向了,站在寇國公身后的寇青州和坐在一旁的劉博禾。
對于這位混不吝的祭酒大人,國公大人索性沒有理會。
一旁的杜威則是開口道。
“關于青州被刺殺的事情,已經涉及到了學宮內的學子了。”
莫云杉的手指微微碰了一下桌面。
這位武宮魁首突然開口。
既是表明了立場,又同時提醒到了莫云杉。
今天的事情,可不僅僅是國公大人隨便要找學宮出氣。
而是這件刺殺,涉及到了學宮內的學子。
果然,在杜魁首開口之后。
原本坐在寇國公身邊的劉博禾就開始了發難。
“沒錯,昨日重傷我弟子劉盛,試圖刺殺國公嫡孫的就是這學宮中的弟子。”
這句話如同巨石投入池塘一般,瞬間印發了議論。
“這怎么可能?”
“學院學子?劉訓誡,說話是要有證據的。”
“對,你三賢學堂敢這般污蔑,真當上林學宮好說話不成?”
大貞文脈未定。
雖然有上林學宮承自前齊。
但真正的大祭酒還活于世間,并且還通過當初帶走的那些學子,建立了西南的青巖學宮。
對比之下,雖然上林學宮近些年因為舉辦了群英會隱有聚攏天下文脈的意思。
結果十年前出了個蘇文。
一舉成名。
隨后東南又建成了三賢學堂。
看似名字上比青巖、上林低了一頭。
實際上,因為蘇文的緣故。
反倒是快要追上沒有一位化境強者的上林學宮了。
甚至朝堂之中有東南祖籍的官員中,不少建言。
以新朝氣象為名。
要推舉三賢學堂取代上林學宮。
這對兩家本來就不怎么和睦的氛圍來說更是雪上加霜。
上林學宮自詡正統,瞧不上三賢學堂。
三賢學堂的人就差快要把你沒有化境強者貼到臉上了。
好在,憑借地利的優勢。
大貞的朝廷也不會糊涂到讓群英會去東南舉辦。
這才讓上林學宮對三賢學堂能夠一直保持著優勢。
只不過近些年,又傳出了三賢學堂希望北遷的消息。
這讓一眾武宮的講師們。
誰會對眼前的劉博禾又好感。
此刻聽到對方竟然想要將學宮卷入到國公嫡孫被刺殺的案件之中。
更是直接不樂意了起來。
不敢反駁徐國公寇然。
還不敢罵你個從東南來的老東西了不成?
尤其是祭酒大人還在這坐著呢。
就是動手也不怕。
“對,這就是污蔑,你這老東西一看就是煽風點火的。”
“是啊,你說跟學宮有關系,拿出證據啊!”
就在這議論聲有越來越大趨勢的時候。
莫祭酒一揮手。
“好了,安靜。”
壓住了一眾講師的聲音。
莫祭酒看著眼前的徐國公寇然,眼睛也是忍不住瞇了起來。
“國公大人,說話可是要負責的,若是今天沒有這事,朝議之時,我可是會將這件事如實上報。”
你寇然要是來出氣的。
那么今天的事情,大家打個哈哈也就是了。
但有人說出了這事情還跟學宮有關系。
那今天的事情小不了了。
站在寇然身后的寇青州已經克制不住的開口道。
“我清楚,就是那個叫做林修的小子出手的。”
“嗯?”
莫祭酒臉色不變,但原本一顆懸起來幾分的心,忽然間又放下了幾分。
緊接著又不動聲色的開口道:“林修?怎么你若知道是誰對你動手的,昨晚為何不直接上報學宮?”
你既然昨天晚上就知道是誰刺殺的你。
那么為何,不直接回學宮上報?
反倒是到了今天了,才說出口?
寇青州帶著幾分嘲諷的語氣道:“我與表弟白日同那林修起了沖突,其中還有一人,叫呂好問,這人正是你莫祭酒的侄兒吧。
白天丁點的沖突,晚上他們就敢謀害我,此心之毒,我怎么還敢回學宮?”
莫云杉忽然覺得自己明白了點什么。
看向坐在那里不動如山,甚至話都沒一句的國公大人。
這事情似乎復雜起來了。
不久前李相出手,一個由頭就把軍方新貴。
宣威伯爺趕到北方荒原看大野驢呲牙去了。
現在這個由頭被軍方拿回來了。
甚至還想連自己這個祭酒也一塊收拾了不成?
“可笑,我學宮學子,如何會做出這等事情,我學宮內師,如何會有偏袒之舉?反倒是國公大人這孫子,既是如此不信師長,不尊同窗。
若今日之事再不屬實,那就離了學宮吧,這種學子我教不了。”
莫云衫開口語氣帶著幾分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