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聽聞有人從外面回來了,怎么不是他呢?
木清遙心中暗嘆。
晨光微薄,滿懷心事的木清遙很早便出了臥房,對著空空的庭院癡望起來,她的動作很輕,未驚醒仍在酣睡的小女兒。小葉離家的三年,她未停生計,可潛意識中并未形成勞作的習慣。她浣衣、紡織,所得甚微,開銷極少。她心里潛藏不想承認的一點,之所以木清遙能有時間日日愁,離不開她父母的接濟。徘徊良久,她終于打開了小庭院的門,正要出門,忽的又想起了未起床的小女兒,笑的無奈,無力地轉身走進臥房,看見女兒已經醒了。她幫女兒穿好衣服,像是喃喃自語,但的確是對這這仍有睡意卻貼切聽話小孩兒說的:“三歲冰,出去啦,出去啦。”縱使語氣很無力,卻難掩親昵,木清遙正看著這名為葉歲冰,小名三歲冰的可愛女兒。看著穿好衣卻仍舊眼汪汪看著自己的女兒,她想佯裝有怒意,卻不舍得,只好說“等會再抱”,說完笑笑。
待她們小娘兒倆都準備好后,鎖好屋門,木清遙就直要拉著三歲冰這個小女孩向外走。目光向前,她看見一個一襲青衣正負劍的男子正在門前躊躇。
她半急半緩地拉著三歲冰走到門口,與那男子只隔著一門檻。那男子看起來比自己還小一點,堪堪二十左右,更似少年般靦腆,過了良許,溫潤的男子微揚嘴角,貌似非常真誠地說:“我是你右家的鄰居,剛從外回來,就想來問問一些事呀。”
“要問什么啊?”已然波瀾微驚的木清遙裝作不咸不淡。
“想問閨名是何”,那男子也不咸不淡地說。
呃呃呃?他沒看見我拉著的快三歲大的小女兒嗎?什么閨名?木清遙驚了,其中夾雜著幾分羞澀她也說不清,有幾分喜意她不愿去戳破。
她只得羞澀夾著佯怒地答道:“小女子名木清遙。”這次佯出來了,不過只有半分。
“他不會把我的‘遙’字認錯吧。”木清遙甚至這樣想。
這顯然不像是他最初想問的呀。他為什么要這么問?他是誰呢。
哪有寒冰凍三年,哪有春意不滿園。木清遙也逢春意欲出游。
“你也真快要三歲了啊,可他還不回來呢。”
……
蘇問夏歸了家,自從回來后,他就特別喜歡出去一小會兒就盡快回家,可能是為了看看小洛每次各異的表情吧。
想到剛剛同他對話的女子,他皺眉,眼里凝光,有些愁緒。
看了小洛的神情吧,他又出去。或許他開始在這個屋子里待的久一會兒的時候也就是他埋頭痛哭的時候了。
月光涼薄如水,又只留小洛一人。
天降破曉的夜晚,小洛仍在院子里,沒睡,有點困。
她想起了荊釵布裙的柳漾也有時會穿的很漂亮很豐盛呀。
小洛暫且不知道自己對于蘇問夏的到來是什么感情。她只是覺得自己積攢的情緒也或是做作得到了發揮的機會了,好開心的。她只知道她此刻更會選擇蘇問夏留在這里一會兒。這個看起來年青但貌似是她父親的男人。
皎潔月亮仍舊將銀輝灑滿清堂,相比之下,屋內確實陰暗了些。小洛在院里走了一會兒。
今晚蘇問夏沒有在家里住,小洛猜測是家里母親只有一張床的緣故。好困了,今夜她蜷縮在床上,將被子盡量縮緊包裹著自己,手臂潔白如玉,她想到了蘇問夏,想到了故去的柳漾,想到了顛沛流離的自己,她不在抱怨了,想到現在的舒適,感到很滿足。她有忽然想到自己以后也會消失,不能再蜷縮著思考事情,不能再生活再和其他人交流玩耍,甚至自己連顛沛流離都不能經歷了,她終將像沙子一樣被時間的風吹走她忽地在床上坐了起來,一身冷汗,心底更是從未有過的恐懼,她想哭,她咬著枕頭的一角,她頭痛,她有極大的無力感,她想哭,她想找人傾訴,她找不到人訴說,她找到人訴說也無用,沒有人能夠幫到她,她只能一個人沉默地走向終局,走向末日。
她還有希望,她想遺忘。她能做什么?她需要極大的勇氣。
好吧好吧以后再想這些。
往后山河盡是寂寞。
微曦,蘇問夏歸,看他眼神失落色盈溢,小洛惴惴不安的心竟然暫時放了下來,她是少女,她心間縈繞著無數飄渺又有可能的遐想。
小洛心里甚是糾結,一方面她和這個男人并不熟悉,甚至她對蘇問夏有著不少的怨氣。可另一方面,她知道這個像模像樣的大人或許能成為自己的依靠,她也想有家,厭倦往前漂泊的生活,恐懼著往后孤單的求生,小洛希望可以輕松,至少像其他頭同齡人一般,自在無慮。在深深的夜里,她睡不著,她偷偷地貪圖安逸。
往后該如何呢?會怎么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