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那好像是一條人影,奇怪的人影。
“什么人???”張天音大聲質問。
沒有得到回應。
但是,那條人影正從深邃的樹干中走出來。
一時間,張天音竟分辨不出對方是人還是孽獸。
只見,對方全身漆黑,身上長滿了小指長短的觸手,腦袋像是一頭縮小版的孽獸,雙手緊握著一把碩大的黑刀。
這把黑刀引起了他的注意。
單從握刀這點來看,對方是人的概率更大些。
而且,這把刀……
他見過徐行的尸體之后,無時無刻不在思考,什么樣的兵器,單靠蠻力就能一擊將人傷成這副模樣?
看到這把黑刀的時候,他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畢竟,鐵環城范圍內能勝過徐行的人本就不多。
是或不是,一試便知。
張天音高舉昭寄,出手便是極招——
“明光圣耀蕩萬魔!”
圣耀自劍上逸散而出,又快速收回,而后如巨刃般射出。
薄如紙,烈如日!
對方瞬間扭動起來,緊貼向先植靈樹中空的內壁。
眼見對手躲開攻擊范圍,張天音劍鋒一轉,強行引射出的劍光轉換方向,向對方攔腰斬去。
同一時間,對方已躍出了先植靈樹的樹干,再度扭轉身軀貼緊地面躲避。
張天音深知此招難中,忙引劍招發散,以求必中。
劍光剎那擴開,布天蓋地。
如此一來,對方不可能躲得開,只是威力就要小得多了,沒有了一擊取勝的可能。
待光芒散盡,對方竟已重新立起,毫發無傷!
“靈寶!”
張天音已然看清,對方使用靈寶抵擋了他剛才的攻擊。
看對方瘋狂如蠕蟲的姿態,他原以為其已喪失理智,現在看來不然,起碼在這一刻,它理智尚存。
但是,張天音卻一句話都不想問了。
對于一個不敢露出真面目,亦或是不能露出真面目的人,他不認為能問出什么真實的信息,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而且,他素來不喜歡廢話。
不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他再度揚手起招,再出手仍是極招!
對方能使用防御靈寶抵擋,那他就打到它無靈寶可用為止!
靈寶同修士一樣,也是靠靈力支撐的,靈寶耗光了靈力,短時間可就無法再用了。
遇到這樣的對手,如此簡單粗暴的方式反而是最省時省事的。
“明光圣耀蕩萬魔!”
此招已是他自熠神訣中領悟出的最強招式,這樣連續釋放并不容易。
只是,現在他可不只這一個對手,還有無數散落在各地的孽獸呢。孽獸對他來說算不得什么,但對常人來說,那可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他分秒必爭!
一招砸落,仍被對方靈寶擋下。
熠神訣持續運轉,張天音欲再度出招。
此時,對方卻將長刀橫在了身后,不斷退卻。
很顯然,它要撤了。
張天音暗暗咬牙。
他已做出判斷,對方就是殺死徐行的兇手。
只是,若真要拼出個死活,恐怕短時間勝負難分。
對方要退,讓其多活一天又有何妨?
他早晚親手斬之!
對手見狀加速撤退,很快遠去了。
張天音化作流光,沖向散落各地的孽獸。
……
許東風拼了命地往回趕。
先植靈樹倒下后,原先的大路被封死了,而且城中好像出現了怪物,他刻意挑小路跑,繞了很遠的路才回到莊英雄家。
不知道莊叔回來沒有,會不會已經帶著阿英阿敢逃命去了?
“阿英!阿敢!”
沒有人回應。
但是他聽到了窸窸窣窣的響聲。
他順著響聲來到內堂,整個人,一下子駭住了!
一頭身軀類似海象的怪物,正伸展著軀體前端的修長觸手“撫摸”著一堆白骨。
那堆白骨下,赫然蜷伏著一個小小的人影。
“阿…阿英!”
他已看清楚了,那蜷伏在白骨下的人影就是阿英!
在她身上,竟摞著一大一小兩具骨架,大的在外,小的在內。
怪物的觸手正穿過那具大的骨架,從小骨架上攫取僅剩的一絲絲血肉。那怪物仿佛有某種奇怪的力量,能使血肉主動脫離骨骼,然后攀附上它的觸手。
這時,自怪物身上流下一滴粘液,穿過兩具骨架,正落在阿英的腿上,那小小的嬌嫩的腿頓時皮開肉翻,露出了白骨!
許東風渾身戰栗,后槽牙都要撞碎了,他感覺那粘液沒有落在別處,而是落到他身上來了,他整個人好似里里外外都翻了過來。
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怪物,也不知道它來自哪里,他只知道,他很怕,怕得膽裂魂飛!
那兩具白骨,豈不就是……豈不就是莊叔…和阿敢?
除了他們,還能是誰呢?
他們已然變成了一堆白骨,卻仍抱的那么緊!他們用生命組成了一堵并不堅固的墻。
阿英一定還活著!
只是現在,這堵并不堅固的墻就要破了!
所以,他就算再怕,也決不能后退!
這時,那怪物陡然轉過身來,展現出了不屬于它臃腫身軀的靈活。
許東風反應過來時,一條觸手已經伸到了他的面前,他來不及思考,下意識伸出左手將那觸手握在掌中,登時,一股針扎般的疼痛傳至全身。
他立馬松手,但已經露出了白骨!
那怪物正向他逼近。
他不能退,唯有反擊!
“氣爆掌!”
他抬手一掌,隔空轟擊在怪物的口器處。
怪物身上如絨毛般的黑氣被震散了一瞬,很快復原。
還是沒有威力!
許東風一驚,趔趄著摔到了地上。
這一摔恰好躲過了怪物伸過來的觸手。
他趕忙翻身躲避。
他呼吸急促,感覺心臟已經塞住了嗓子眼,左手的疼痛不斷刺激著他,在這危急時刻,他卻怎么也感受不到靈氣了。
“要集中、集中!”
他不斷暗示自己冷靜。
“氣爆掌是很基礎的招式,是個修士就會,輕輕松松,沒什么難的!”
怪物離他越來越近。
他抬手拍出一掌,砰然一聲爆響,掌風如颶,將怪物十幾條觸手全數震斷,連帶著口器震碎!
他成功了!
但隨之而來的疼痛讓他幾乎昏厥,右手的痛感瞬間超過了左手。他還沒有完全掌握,氣爆掌的沖擊沒有全部擊出,一大部分反饋給了自己。
他再也忍耐不住,疼地尖叫出聲。
與此同時,怪物身上不斷生出新的觸手,在舊口器的外側生長出了新的口器,舊口器被其吞入腹中,轉眼之間,怪物已恢復如初!
而許東風卻再也發不出下一掌了,他的手,抬起來都很艱難。
怪物新生的觸手攀上了他的左臂。被其觸碰到的血肉,全都好像活了過來,反過來攀上了怪物的觸手,然后被快速輸送進它的口器。
許東風知道,不出半刻鐘,他也會變成一具白骨。
他能做的只有顫抖。
倏然,一把寶劍自空中射下,將怪物釘死在了地面!
與怪物相比,這把劍是如此的小巧,卻也如此的有力。
既溫暖,又熟悉。